“再后来我还是被他俩坑了,欠了一屁股债。那会穷途末路,我又许愿,希望有个好人能救救孩子。”
“然后顾尚出现了,然后我又被坑了。”
“我现在又有了那种不知所措的感觉了,按理说我应该许个愿,没准老天爷又眷顾我了。”我叹了口气,鼓起勇气说,“可是这个愿望和你有关,我怕你坑我。”
“什么愿望?”他出声问我,声音带着些微颤。
“我希望我这次没喜欢错人。”
“许宵墨,虽然有点荒唐,但是我好像真的喜欢你。”
随我话音落下,楼道间即刻安静了下来。
我偷偷抬眼,却发现对方并没有看着我。许宵墨微低着头,垂眸似是在思考,我看不大清他脸上的表情。
恰在此时,消防门外响起了李行的声音,和一些其他的脚步声。
“你们有看到许总吗?”李行着急地问着。
而后门外的脚步声似乎多了些,甚至有逼近的趋势。
许宵墨也听见了,他往门那边瞥了一眼。
我看清男人的脸,不带情绪的,平静如水。
像巨石坠下,我心底一沉,萌生了逃离的念头。
我低下头,一边往楼梯那走,一边对他说:“你去开会吧,我也回去了。”
“我…”走到一半,我脚步一顿,佯作随意地对他说,“我刚刚开玩笑的……”
他突然叫住我,“你等一下。”
我不明所以,站在原地看着他一步步走近。对方的脸骤然放大,他伸手捧起我的脸,随即我嘴上一热。
像阳光下的涓涓细泉,温柔平缓地流过,带着温暖带着眷恋。
我身子僵硬着,过了很久才意识到自己被亲了。我甚至感受到对方轻轻咬了我一口。
不知过了多久,他放开了我,笑容像是要从脸上溢出来。
他用指腹擦了下我的嘴,挑了挑眉。
“走了。”他轻飘飘地落下这句,推门走了出去。
我扶住一旁的栏杆,好让自己稳住身子。心中宛如掀起惊天骇浪一样,久久不能平静。
第28章 不安
我和许宵墨告白了,许宵墨亲了我。
但这没有改变我们之间的相处模式。
第一天过去了,第二天过去了,我们之间该吃吃该睡睡,该上班的上班……
没有甜言蜜语,没有坦言相对。
无人再提起这事,一切同之前毫无异样。
我一度还怀疑自己在做梦。有一晚睡前,许宵墨照旧来我房里说晚安。
我小心翼翼地问他:“周一那天中午你有去过楼道口吗?”
他毫不犹豫地嗯了一声。
好吧,不是双胞胎。
我思忖了一下,又问:“那你…你那什么,你有没有亲我?”
他不假思索地,又嗯了一声。
好吧,没有失忆。
随后我和他大眼瞪小眼地安静了半晌,他露出了些许疑惑的表情。
“有什么事吗?”他不解地问我。
没有,没事,打扰了。
日子过得平淡如水,在这平静的日常下,是我每日期待而不安的心。
比如有次我忘了闹钟,许宵墨来喊我时,被半梦半醒的我抓住了手。醒来后我直面了一张俊脸,但还没等我为揩油成功而感到喜悦,对方不动声色地地轻轻抽离了自己的手。
我郁郁寡欢了一天。
但在当天夜里,我看完电视起身打算回房时,玄关处响起开门声,许宵墨下班回来了。我说辛苦了,刚要问对方要不要吃点什么时。我看到他眼睛亮了亮,走过来极其自然地低头在我嘴角落下一吻。
我干愣在原地,等楼上传来关门声,才后知后觉地伸手摸一下嘴。
一切似乎没有什么不同,又似乎有了些不同。
人在遇到未知的事物时,难免会觉得恐惧。就像我现在这样,对许宵墨离奇的态度生出了不安感。
但他不像顾尚那样,态度忽冷忽热。许宵墨会不动声色地对我好,但不越过朋友之间的界线。或许有过那么一两下,但那像是他一时兴起。
不合时宜的,我想到一个词,渣男。
我对你好,我也会亲你,但这不代表我喜欢你啊,因为我是为了你好,是为了让你开心。
我不禁因这个猜想打了个寒颤。
过了几天,这比小学生过家家还逊色的日子终于有了些改变。
发生了两件事,对我而言其实都不算好事。
第一件是我去书房找他时,许霄墨让我帮他拿一下东西。我依言照做,拉开抽屉正要找时,看见最上边放着一本破得不成样的书。
破旧的程度,似乎只要轻轻一抖,它就会彻底散架。
那书似乎被水泡过,封面糊成一片。
我没多在意,顺手将它拿了起来。这书实在太残破了,我还未将它妥当放在一边,它就随着我的动作,散落下了几页纸。
许宵墨默不作声地看向地上的旧纸。
我瞥见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吓得一边连声道歉,一边蹲**将它们一一拾起。
这几页似乎是插图,令人惊奇的是,那颜色虽然旧了些,但图上的内容还是清晰可辨的。我看到上边有一只红毛狐狸和一位金发男孩。
“小王子?”我认出那张插图,脱口而出。
许宵墨似乎有些惊讶,“你认出来了?”
我点点头,“前不久看过。”
许宵墨却不说话了,眉头微微蹙了下。我想起对方还不知道这事,对他解释道:“之前你借我那本我看不懂,后面去书店买了译本来看。”
“因为你说喜欢嘛,我就…我就去买了。”我补充道,怀着期待的心情看了眼许宵墨。
但他没有露出一点儿开心的情绪,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那张脸似乎又冷了一个度。
许久,许宵墨嗯了一声,之后整个人都被一股低气压笼罩着。
我不明所以,想不通男人为什么生气。
至于第二件,是周六早上发生的事。
那晚我断断续续地做起了噩梦,天还没亮,我便睁开了眼。
我躺了很久,发现再无睡意后,叹了口气爬了起来。
令我惊讶的是,一楼的灯似乎是亮着的。
许宵墨的声音隐约从下边传来,一声一声的,像是在交谈。
我一边下楼,一边听见对方愈发清晰的说话声。
许宵墨正听着电话,背对着我站在客厅中间,时不时嗯一声。我看不见他的脸,只能听出男人的情绪有些沉重。
“不知道。”许宵墨说。
电话里的人似乎又说了些什么,许宵墨沉默了一会说:“他还不知道。”
“……”
“其实我也不是很确定。你……”
他说着说着,很苦恼似地揉着眉心,转过了身子。然后他看见了不远处的我,瞳孔微缩。
许宵墨做了个令我想不到的动作,同我对上眼的下一秒,他飞快地挂了电话。
而后我俩对视了一阵,他走近,语气自然地那问我怎么醒那么早。
我也佯作什么也没听见没看见,说下来倒杯水。
回到房间后,我回想着听到的话,越想越觉得不安。
他还不知道,谁不知道,我吗?不知道什么……
我突然意识到我之前猜错了。
或许他真的没把我当弟弟的替身。
这种不安的情绪足足缭绕了我几天,一日我收拾衣服时,看见了萧溥云给我的那张名片。
我选了个良辰吉日,即许宵墨不在的周日,坐车去了医院。刚到医院那会我还是迟疑的,但最终我还是拨了萧溥云的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便被挂断了。
我锲而不舍地拨了第二个,这回只响了一声,对方接了。
还没等我讲话,对方气势汹汹的声音便响了起来,“你现在是后悔了吗?想道歉?我和你说,下了床不认人这事我没少做。该回哪回哪去,再打电话过来我就不接了!”
我被迫接受了这波的轰炸,半晌才回神,“啊?”
萧溥云那头一下就静了。
过了很久,他问:“你谁?”
“凌静川……”
电话里又是一片寂静。
十几分钟后,我在院长办公室见到了他。他在椅子上抱肩坐着,坐姿随性,没个正经样。
我在电梯里消化了一下听到的信息量,又惊又怕,可见着他后,发觉对方是副无所谓的模样。
他问我怎么了。
随即没等我开口,他又说:“哎哎哎算了,别在这说。”
萧溥云脱掉身上的白大褂,里面是件修身的黑衬衫。套上边上挂着的灰色大衣后,他一秒成了似要寻欢的花花公子。
我没想太多,以为对方是要带我去吃饭。然而等我站在酒吧门口,看着他轻车熟路地勾了下服侍生的脸后,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天还没全黑,这会酒吧还没有客人,萧溥云带我坐在吧台那。他似乎常来这,我听见路过的服侍生喊他“萧少”。
有几个还明目张胆地打量我,问我是不是他的新对象。
我被“新”这个字雷了一下。
萧溥云摇头否认了,“这个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