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上许霄墨了。”
“你说什么?”顾尚的表情蓦然变化,我分不清那是吃惊还是愤怒。
但总归没什么差别。
“你再说一次?” 他声音有些颤抖。
“你听见了。”我不敢看他的脸,看向茶几上的手表。
这会正午,太阳出来了,光线从窗外直直**客厅,照在茶几上。手表被光晕染成了一团,上边金属的部分变得难以直视,发出刺眼的光。
我被晃得眯了眯眼,随即听到顾尚的声音:“你今天来就是说这个的?”
我说不是的。
“不是这件事。”
男人和我一样低着头,看不大出面上的表情。
我犹豫片刻,然后说:“我想改合同。”
“什么合同?”他问我。
“包养合同……”
“你要废除合同?” 男人倏然抬头,眼神有些发狠地看向我。
他似乎真的急了,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腕。
“凌静川,你什么意思?你说废除就废除,那我……”他突然顿了顿,随后又狠狠地说,“那你打算不还钱了吗?”
我顶着对方的眼神,硬着头皮继续说:“不是废除,是改。”
“我没有不还钱的打算,我可以给你打工,或者做什么都行总之我……我不想和你是这种关系了。”
破天荒的,顾尚一下平静了,“为什么?”
“你不是喜欢我吗?”他这句话莫名其妙便冒了出来。
我觉着有些奇怪,但比起去想东想西,解决当下的事比较重要。
“我现在不喜欢你了。”我对他如实道。
“那不是重点,你只要改一下合同就行了,我不会跑的,要是你不放心你可以再多拟一份。如果你不想我在你那打工,我每个月定期给你汇款也可以,一年不够就两年,两年……”
“我要是没说停,你莫非打算给我打一辈子工?”顾尚冷冷地开口道。
“凌静川,你不觉得你很没良心吗?”他问,“我对你不好吗?”
“你觉得你对我很好吗?” 我心底像是有什么东西挣脱而出。
“你早就知道我喜欢你,你还一直耗着我?你亲我的时候想过我吗?”
顾尚张了张嘴,但我有些失控了,我抢过了话头,
“你是不是想说我自作自受,早知道在你第一天问我起我就不应该答应你的。”
“我们又不是情侣,你是我金主,是我老板,是我恩人,我没权利再去要求感情上的事的。我知道你要说这个。”
我感觉自己鼻子难受得要命,头也隐隐作痛起来。可是我不得不死死憋着,忍着,就像我的情绪一样。
我不想再做情人了。
也不想再当什么人的替身了。
人越长越大会收敛掉很多东西,会觉得很多事情都无所谓。
事实上不是真的无所谓,它累积在你身体某个地方,经年累月的,某一天会像膨胀的气球那样,嘭的一声炸裂。
炸得你两眼昏花的同时,你会发现没有变得豁达,你只是学会了逃避,学会了对很多事情视而不见。
那是我一直以来的状态,但我现在看清了。
因为脑海里会有响起一个声音,那语气冷冷的,却给人安心感。
那声音会告诉我,“你就是你,你叫凌静川,不是别的什么人,更没有别的身份。”
在这个节骨眼上,莫名的,我突然想起了许霄墨手机上的狐狸。
小王子里面的狐狸,是冷静的,却也是温柔的。
他会说这句话,他会对我好,或许真的是因为他弟弟。
哪怕是这样,我也讨厌不起他。我反而有些担心,担心对方发现我跑掉之后,会生气。
我不打算回许霄墨那,我想走得远远的,没准就能重新开始,告别过去了。
毕竟书上都这么写。
我想对顾尚说:“你包养我,又不动我,也不可能爱我,这不浪费钱吗!”
事业型人才,这投资做得也太不划算了。
……
……
后面发生了什么我记不太清了,我脑袋又乱又疼,有些话忽远忽近的,总听不清。
我只记得顾尚听完后,气得身子都在抖,他似乎问我包养里关系会有爱情吗。
我回他说没有,所以我以后给他打工。
包养改成劳改,也就两个字而已。
明明这事并不费力,我不理解顾尚在气些什么。
气到他把桌上的手表拿起,似乎想扔我,结果又没扔。那光晃我眼,晃得我晕乎乎的。
“我很累了,你放我走吧。”
这是实话,我现在脑袋疼得嗡嗡响。
顾尚深吸了一口气,随后他指着我房间的方向,
“收拾东西。”
我如释重负地往房间走,又被他喊住,“等一下。”
他拿出两张纸,“你要合同是吗?”
然后他当着我的面,把那两张纸撕得粉碎,纸屑撒了一地,和同样白的地板融合在一起,宛如一条条裂痕。
……
……
我收拾好东西,最后看了一眼房间。其实没什么需要收拾的,毕竟一个箱子都装不满。
把床头柜里的黑盒子塞了进去后,我想起了那本下落不明的日记本。
顾尚还坐在沙发上,他面色平静,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男人弯着背的样子有些难过。
他看见我,忽然道:“你们真的一点都不像。”
我点了点头。
地上的纸屑仍瘫在那儿,上边隐约看得到黑色的笔迹,是我和他定的那条规矩。
顾尚也看着那堆东西,
“‘做什么事前要先征询乙方的意见’。”
“我最后履行一次,”
他也不等我反应,上前逼近一步。
我猛地闭上眼,抬手挡在跟前。
顾尚力度很大地抓住我的手,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对方
自然而然地,轻轻环住了我。
说出来的话却不是温柔的。
他说:“我不想再看到你了。”
直到上了电梯,我都很想问他那钱怎么办。
不合时宜的,我想起谈感情伤钱这句话。
外边虽然出了太阳,但我还是觉着冷,由脚底升起的寒。
我的头疼似乎比刚才还严重了,走路都有些不稳。这会我才后知后觉,自己是感冒了。
小区门口横着辆熟悉的车,车窗摇下后,露出一张同样熟悉的脸。
许霄墨面无表情地看了我很久,然后说:“上车。”
第26章 发烧
许霄墨说完那两个字后,便没了下句。他像是笃定我会听他的,把手搭在方向盘上,好整以暇地等着我。
我站在原地没有动,甚至不太敢直视他。
直到有门卫走近,提醒我们阻碍到进出的业主了。许霄墨没理他,从容自若地坐在车里。
那门卫看看我又看看许霄墨,比起对方那张冷脸,大概觉得我比较面善,于是向我求助说:“哎小伙子,你劝劝你哥叫他挪一挪车子吧,这年轻人真是……”
我听得有些懵,“哥?”
门卫点头,一脸理所当然地道:“他不是你哥吗?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你们是兄弟俩,大叔我眼神好吧。”
我:“……”
好个屁啊。
迫于无奈,我打开车门,坐进了车后座。我刚关上车门不久,紧接着便听见了“咔哒”的锁门声,不仅如此窗户也摇了上去。
乍一看怎么那么像打劫的……
上车后,许宵墨问我要去哪。
我脑袋胀胀的,正半死不活地瘫在椅子上,听到这话愣了下,然后凑前看了眼。
没看错啊。
是许宵墨。
许宵墨察觉到我的动作,问:“怎么了?”
我如释重负地靠回去,“哦没事,我还以为上了辆出租。”
许宵墨:“……”
之后他再也没问我,一脸冷漠地开着车。
我不识路 ,索性由他去了。脑袋昏沉沉的,我半阖着眼,起了小憩一会的心思。
我想,他带我去哪都行,别回顾尚那就好了。
我这么想着的时候,车子忽然就在一个路口掉了头。直直地往来的方向开了回去。
我瞬间清醒了。
“许宵墨,你去哪?”我起身问他。
许宵墨没理我,以身作则展现了何为开车不聊天,聊天不开车。
呸!
“你不会要送我回去吧?”我吸吸鼻子,好让鼻涕不再横行。
许宵墨开车不听广播,此刻车子里只听得见我一抽一搭的吸气声。
我有些尴尬,缓过劲后打算继续说话,却听见许宵墨有些犹豫的声音:“你…没事吧?”
“没事,我有纸巾。”我以他在说我流鼻涕的事。
我一边说一边又吸了下鼻子。
许宵墨静了下,随后说:“你别哭了。”
我懵了片刻,“我没在哭啊。”
对方不信,继续说,“你为那人哭,不值。”
他说着,我懵着。
过了一会,我才反应过来男人误会了什么。
他以为我在为顾尚哭吗?
我解释的话还没说出口,又听见男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