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清嗓子，“是这样，我老板打你电话你没接，然后他让我和你说一声。”
“你说奇怪不，我给他你办公室号码，他却坚持让我打，说什么你可能会挂他电话。”
我抓着话筒的手紧了紧。
“你也是厉害，我都不敢挂他电话。”李行喋喋不休地说着，随后那边静了下，他放低声音：
“静川，你是不是和老板吵架了？”
我下意识道：“没有。”
李行有些不相信，“你确定？我总觉得他这几天有点怪。”
“你别告诉他是我说的，老板这几天总抓着你给他那玩意发呆。那眼神跟看儿子似的，吓得我还以为他被魂穿了……”
我：“……”
“喂？你在听吗？”
半晌，我深深吸口气，“在。”
李行的语气很认真：“老板说，可以的话，让你给他回个电话。”
放下话筒后，我取出了抽屉里的手机，发现上边果然有个未接来电。
那头只嘟了一声，电话就被接起了。
“我想和你道个歉。”许宵墨的声音通过电流传到我耳中，有些不真实。
“对不起，我那天态度有些冲了。”他说。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知道的。”
“讨人厌的是顾尚，不是你。”
“你就是你，你叫凌静川，不是别的什么人，更没有别的身份。”
第19章 年末
有那么一刻，我以为我听错了。
因为我从没想过许霄墨会和我道歉。
还是因为这种事。
他语气笃定，一本正经的语气像在说着什么真理。
他一连串说完，随即陷入了沉默，电话那头一片安静。
我等了很久，那头依旧无声无息，电话也没被挂断。
“你在哪呢？”我认真听了一会，发觉男人周边静得有些不寻常。
“……”他顿顿，才说，“楼道口。”
我起身往外走，走到电梯口的过道时，又听见他说：“你坐着别动。”
已经走到门口的我：“……”
“为什么啊？”我站在门前，仿佛能听见里边隐约传出的男声。
“不为什么。”他如是说。
我直接推开了门，却发现里边空无一人。
许霄墨应该听见了声音，话筒那头传来一声低笑，“楼层那么多，你怎么就确定是哪一层？”
我恼羞成怒地挂了电话。
不一会，手机传来短信提醒，
［明天见。］
我心头一动，想了想还是没有回复。
……
……
比起许霄墨，我知道目前最大的问题是顾尚。
我试过主动提起，但都被他一一挡了回去。最后我只能放弃，等着对方主动找我。
三十号那晚，顾尚敲了我房门，让我到书房去。
我觉得多此一举，“你进来说啊。”
顾尚没动，目光有些飘忽不定地落在我房间各处。
我想了想，然后从凳子上站起，“你坐凳子，我坐床上就好。”
他有些无奈地摆手，“不是这个。”
“我在书房等你，你吹干头发就过来。”
话音刚落，男人就像避雷似的，快步离开了。
书房里只开了一盏落地灯，顾尚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屋内光线昏暗，看不清男人的表情和动作。
他见我进来，说：“你把大灯开了吧。”
我依言照做，白光亮起后，我看见男人手上拿着几张纸。
走近后，我看清了纸张背面的字，那是我的合同。
准确来说，这玩意一式两份，这是顾尚那份。
“离合同到期还有几天？”他漫不经心地问我。
合同新签了一年，之前过了两个月，现在又是月底，我没多想便道：“还有九个月。”
他的脸一下就拉了下来，“你算着时间过日子？”
他一摆黑脸我下意识就怂，张嘴正要解释几句，又听见他紧接着问：“那我们认识多久了？”
我怔了下，几乎不过脑便给出了答案：“快两年了。”
这日子不难记，毕竟是一月一号那天。
那天也不难忘，有段时间我常常都会回想。现在我常常让自己不去想起那天，可是顾尚今晚似乎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让我回忆起那天。
他听完我的回答，先是勾了勾嘴角，随后道：“你明晚跟我出去一趟。”
明晚？
可是明晚是公司年会。
我犹豫了一会，“你让我跟你去干什么？”
“吃饭。”
这情形熟悉得很。
国外那几天，是签合同后顾尚第一次带我出去。老实说，他问我要不要和他一起去的时候，我是很惊喜的。
当时我帮他收着行李，收好后我合上箱子，却被他一把挡住了。
他和我一起蹲着，歪着头问我：“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我当时都懵了，看着他，半天都没回神。
他一点头重新站起来，“我决定了，你跟我一起去。”
我那时没有多想，喜滋滋就跟着去了。
顾尚把我介绍给他的合作人们，虽没明说身份，但是个常人隐约都能猜出七八分。
虽然有点脑残，但我那时很高兴。尽管如此，我还没忘记得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他带我玩了几天，然后有一晚上他让我跟他出去。
我正打算做点吃的，有些疑惑地问他去哪。
“去吃饭。”他说。
现在我想起来，对方那会压根没给我拒绝的机会。
他带我去到饭桌上，带我见了他的白月光。
假使我那会放聪明些，能发现对方那态度是强硬不是期待，或许我就不会认识许霄墨，也没现在这些糟心的事。
“你有事？”顾尚见我迟迟不出声，皱了皱眉。
我说：“有，我明天……”
“有事也给我推掉。”顾尚意料之中地打断了我。
“你不能自己去吗？”我强压下烦躁的心情，认真道，“我真的不想去。”
顾尚静了几秒。
“顾尚，”我忍不住说，“我也有我自己的生活。”
说完我才反应过来，自己面对的是谁，说起来，我现在的生活还不是顾尚给的。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下意识道歉。
我最终懊恼地低下头，“我跟你去……”
顾尚出乎意料的平静，或者说他有些太平静，他摆摆手，“你知道吗？这几天我总想起刚见到你那会。”
我站在一边一言不发。
“我要是早点遇到你就好了。” 顾尚对我笑了，“可是你似乎不那么想。”
……
……
我同经理请了假，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有告诉许霄墨。顾尚那句话令我讶异，同时又勾起了我的悔意。
后悔和许霄墨走太近，也后悔自己老心软。
年底最后一天晚上，顾尚递给我一套白衣黑裤，他则是一身西装。
他破天荒叫了司机，有那么一瞬我都忘了他是个总裁的事。
车上，我看着男人不停拨动头发的动作，没忍住道：“我们吃的这顿饭是什么饭？”
怎么感觉有点金贵……
顾尚抛下一句，“你一会就知道了。”
等到达目的地，我才意识到，这顿饭不是有点金贵，而是非常金贵。
司机把我们放在一个码头，我看着前边那艘灯火通明的大游轮，陷入了沉思。
每日必做：感叹贫富差距。
我和顾尚刚上了船，便有个身着黑背心的人迎上来，为我们边引路边介绍。
对方口中的宴会厅应当就是吃饭的地方，通过他的描述，这儿还有许多娱乐间和休息间。
“如果顾先生需要休息的话，这张是房卡。”那人递给顾尚一张卡，“上面印了房号的。”
他没有递给我，我本来也没指望对方会给我，索性站在一旁等着。哪知那人说完，抬头意义不明地看了我一眼，还暧昧地笑了下。
我：“……”
顾尚也发觉了，他心情很好似地笑了一声，很自然地搭上了我的肩，“走吧。”
那服务生将我们带进所谓的娱乐间，便告辞离开了。里边很热闹，此刻已有了不少人，有的喝酒，有的交谈……
“这到底是干嘛的？”我惊疑不定地看着那些男男女女，低声问顾尚。
“吃饭的，”顾尚回道，“这艘船是王家小儿子的，一会我们得和他吃饭。”
“你们要谈生意？”我听懂了，又觉得不解，“那你带我来干什么？”
“忙活一年了，带你出来玩一下不行吗？”他无奈一笑。
我还想问些什么，又见有人端着酒杯，径直朝我们走了过来。
那是个油光满面的中年人，挺着个啤酒肚，全身上下围绕着我很有钱的别惹我的气息。
顾尚表情一凛，“王总。”
我心中了然，想来这就是那个王家小儿子了。
……那他家大哥得多老。
那王总点了点头，转而把目光落在了我身上，“这是你家小朋友？”
对方的笑容和语气让我有些不舒服，但还是乖乖说了句王总好。
顾尚身子几不可查的僵了下，“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