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需要的,是一个温柔包容的情人,能够将她捧在手心上疼宠,满足她对爱人和阿玛的双重期待。她前半生的十几年,过的是养尊处优、随心所欲的日子,后半生也希望那样过啊。努达海曾经很符合她的需要,可那仅仅只是曾经。她的耐心,快要耗尽了。
骥远那饱含情yu的目光,已经人事的新月自然明白其中的含义。可她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要回避,反而隐隐中有些期待。这样的发现让新月震惊、愧疚、痛苦,她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她怎么能够在心理上背叛努达海!她要下决心,斩断那不该有的期待。
可就在这时候,骥远的行动来了。新月知道自己的身体软了,虽然在挣扎却没有用尽全力,甚至有些半推半就的意思。她不愿承认自己的心背叛了努达海,只好将一切都归咎到身体上。所以,等骥远放开她的嘴之后,她在口头上做了最激烈的反抗。
那么凄厉的声音,反而让骥远更加兴奋,也惊动了隔壁的努达海。自己的女人正在被自己的儿子侮辱,努达海会有什么反应?如果他完好无损,一定会揪住骥远痛揍一顿,然后将之逐出家门。可现在,他却只能强撑着残躯,从床上滚到地上……
雁姬差不多是掐着点儿过来的,正好赶上骥远意犹未尽地从新月身上爬起来。猛地看见雁姬,骥远还是吓了一跳的,但他很快就镇定下来。他已经破罐子破摔了,反正额娘只有他一个儿子,总不会让他出事的。穿好衣服之后,骥远就嬉皮笑脸地往雁姬身边凑。
不着痕迹地往边上避避,雁姬冷淡地道:“去梳洗一番,然后到正堂等我,我有话对你说。”打发了骥远,她挥挥手,“把这个贱人拖下去洗刷一番,灌了药之后再送回来,大人身边离不了她。”身后跟着的两个仆妇便抢上前,把新月用被子裹着抬走了。
至于隔壁仍在地上翻滚咒骂的努达海,雁姬连看一眼都没有,径自回了正堂。这个男人,早就已经死了,现在的那个不过是个行尸走肉。新月既然喜欢,送给她便是了,却别想再得她雁姬一丝关注。只是,不知道这样的努达海,还是不是那弯月牙儿的天神呢?
努达海翻下床的时候,又摔到了脊椎伤上加伤。新月被送回来的时候,就发现他只剩下头还能轻微转动了。看到被玷污的新月,努达海没有出言安慰,反而劈头盖脸一顿咒骂。若不是他不能动了,一顿打估计是少不了的。而新月则凄楚地摇着头,抱臂缩在角落哭泣。
也不知道是气怒攻心,还是伤处淤血,努达海的身子越来越弱。他先是嘴角溢出血丝,然后开始咳血,最后干脆一口口往外呕血。大夫也看了许多,药也用了许多,却没什么用处,新月只能看着努达海一天天衰弱下去。她分不清自己的心情,到底是悲伤,还是……期待。
拖了一个多月之后,努达海终于走了。他不是病死的,而是趁人不注意自己咬了舌。当最后解脱的时候,努达海甚至有种欣喜若狂的感觉。是的,他早就该这样做了,在他刚刚摔马的时候就该这么做了。不能策马狂奔的努达海,哪还有活着的必要呢?!
一听到儿子的死讯,老夫人就再也撑不住了,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当时,雁姬正在进行每日的例行汇报,说说家中的大事小事。这并不是她有多孝顺,所尊重婆母,反而是因为她知道,她说的这些只会让这老太太越听越生气,越伤心。都活在痛苦中,是她的心愿啊。
老夫人与努达海母子同日逝去,本该是引人怀疑的一件事。可两人一个卧病已久,另一个身体残疾,相继病逝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所以,即便是他他拉氏也没谁去过问,旁人就更不会多管闲事了。
这母子俩的葬礼,骥远没能赶上,他已经随军队开赴大金川了。雁姬通过娘家哥哥将他塞入军中,却没为他谋个官职。这让骥远颇为不满,他一直认为凭自己的身份、能力,至少也得是个参领、佐领才配得上。可名字已经报上去了,不去就是逃兵责罚甚重,骥远也只能不甘不愿地去了。只是没想到,一过年就被派往了大金川,让他欲哭无泪。
珞琳去年就过十七周岁了,这一守孝便是三年,出孝的时候就是二十一了。这样年龄的姑娘,又没有官高爵显的阿玛,实在是没什么好挑剔的。若不想做妾侍,也就只有为人继室。雁姬早早地选好了人家,一出孝就将珞琳风光的嫁了,然后静静等待她的结局……
等克善再次见到雁姬的时候,她正坐在一个大杂院里,晒着太阳跟一群老人聊天。这个女人宛如脱胎换骨一般,再不见往日的阴沉冷漠,反而笑得比那冬日的阳光还要温暖。问过才知道,雁姬在完成了她的复仇之后,便将家财散尽用来安置京中的孤寡老人。
☆、第024章 初露锋芒
在一番撒娇打滚儿之后,克善总算是如愿以偿,得以跟随大军远征伊犁,在定边大将军班第帐下听用。因克善是乾隆亲自塞进来的,有千叮咛万嘱咐的,班第把他放哪儿都觉得不放心。于是干脆将人安排到自己的亲兵之中,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刚开始的日,克善过得并不算美好。养尊处优十几年,想要一下子融入到军旅之中并不容易。生活上的不适应还在其次,更多的不美好来自于同僚的排挤与轻视。其实这也不能怪旁人,谁让他是个空降部队,又长得一副弱不禁风白条鸡的样子呢。
克善的身材比同龄的少年们要更纤细一些,从小就白皙的皮肤不管怎么晒都固执地保持本色,十四五岁的少年还未发育完全,眉眼间是雌雄莫辩的俊美。一眼看上去,真的就是一个毫无威胁的角色,也难怪军中那些大老爷们看不上他,甚至会拿他开些带颜色的玩笑。
对这些克善并不在意,毕竟没吃过亏的,就不知道世子爷打人有多疼不是。他不介意,却不代表他能轻轻放过。他现在就等着,等着看谁是第一个抢着吃螃蟹的人。也许是把他的沉默当成了好欺负,蒙着头往枪口上撞的人很快就出现了,克善却没想到会是他。
拦住克善的是个少年人,看上去也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却足足比他高了一头不止。少年不但高大而且强壮,完全将克善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下。这样的身高和身材差距,让世子爷觉得很不爽,也暗自决定要给留下这人更加深刻的教训才行。太让他羡慕嫉妒恨了!
可能是没想到自己要找茬的对象这么弱小,少年有些无措地挠头,眼神不自觉地就看向一边。克善也随之看过去,竟然又看见一个熟人。富察·皓祯正站在个角落里,用一副大义凛然的嘴脸看着他。他怎么也在军中?克善有些好奇,不记得这只耗子有从军的经历啊。
玩味地笑了笑了,克善就将之抛到一边。现在还是先对付这个大个子,省得大个子觉得他太过弱小跑掉了,让他没人立威。世子爷也不说话,冲着大个子呲了呲牙,活动了两下筋骨就猱身扑上去。大个子伸手格挡,却被其中的力道震退两步,惊讶地瞪大眼。
事实再一次证明,任何小看世子爷的人,都会有一个鼻青脸肿的下场。因为这人不光哪疼打哪,还有往脸上打的嗜好。活动了一番筋骨的世子爷,心满意足地拍拍手,将觉得没脸见人的大个子拽起来,“说吧,叫什么名字,谁让你来找我的?不准说谎,不然打肿你眼睛。”
“我,我叫海兰察。我听说你、你……所以来向你挑战,没谁让我来的。”大个子说起话来有些呲牙咧嘴的,心说真是人不可貌相。这小子看着瘦弱,下手可真狠。他也不是笨人,看见克善的时候就知道被人当成出头鸟了,可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被胖揍一顿,冤枉死了。
海兰察?这可是个名人啊!不过这位四次图形紫光阁的猛将,现在还只不过是个新兵蛋子。那么多人看他不顺眼,也只有这位蒙头蒙脑地冲出来挨揍。让克善好奇的是,他跟富察·皓祯什么关系。那只耗子,怎么看不像是礼贤下士的类型,怎么会跟海兰察熟悉?
去年的时候,硕亲王奏请乾隆为皓祯申请贝勒爵位,乾隆以之无功无职为由拒绝了。这个结果让硕王很郁闷,所以决定无论如何也要让皓祯取得军功,而此次远征伊犁的战役就是个好机会。所以,虽然皓祯觉得从军有辱斯文,但还是不得不出现在了北路军中。
到了军中之后,皓祯发现当年那个欺凌白狐的小屁孩儿克善也在,就打定主意要给他一点教训。皓祯其实跟海兰察没什么关系,他也不屑跟海兰察这样的大老粗打交道。不过,海兰察现在是皓祯手下士卒中最强的一个,就被他派来找克善麻烦了。
弄清这些事之后,克善心情不错,看海兰察这个大个子也顺眼了不少。大军就在世子爷融入军旅的过程中抵达了新疆,战争就在眼前了。这一路上克善也没闲着,没少跟久经战阵的老兵学习保命的本事,也没少想老将们请教战术,免得流于纸上谈兵。
今年的热河行宫,热闹得特别早,刚刚三月乾隆就已经住了进来。自从克善离京,乾隆整日都跟坐不住似的,每日里不知道问多少遍军报。而关于克善的密报,原先是三日一次,后来改成两日一次,再后来干脆就变成了天天都要做汇报,暗卫们差点没被他折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