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望觉得冤枉,从被子里爬起来穿衣服:“那你也不能我随便说了点什么就控制不住啊。”
“随便说?”傅知非一拧眉头,拽了枕头砸他的屁股,“随便说的?!”
“没有没有,”舒望转身接住枕头,“认真说的。”
傅知非点了点他,舒望举手投降道:“真的,我还能再说好多遍,你要我说几遍我就说几遍。”
傅知非在床上撑着头被他逗笑。
舒望拿起床头的相机又欣赏了下他的杰作:“傅老师,这个你回去拷给我,我想留起来。”
傅知非伸手:“拿来我看看。”
舒望犹豫了一会儿:“不许删啊!”
“不删,不删,还要拷给你不是?”傅知非把枕头靠在床头,接过相机浏览。
和之前舒望的那几张略带了青涩的模样不同,傅知非的照片就更有成熟魅力。
从第一张他厌世微讽的眼神,到后来蒙住那双眼睛之后,聚焦在唇角的一点迷茫,再到舒望拍的他的背。
肌肉微有的弧度,在舒望的触碰里略有紧绷,脊柱与两侧肌肤形成阴影沟壑,所以舒望会说他性感。
傅知非翻了一会儿,把相机放在旁边,笑看着舒望说:“你也真是会拍。”
舒望笑了下:“那俗话不是说,‘情人眼里出西施’,我拍你肯定是好看的。”
舒望扯紧裤腰带披上外套去洗漱,傅知非划拉两下手机,通话记录里打给桑野的未接已经好几个躺在那,让傅知非皱起眉头。
他们的火车票在下午一点半,两个人往古城里买了点特产,在船娘客栈吃了个午饭。
火车也就两小时,窗外飘起横斜的雨。
傅知非从包里抽出件长外套:“穿上,这秋雨再一下,估计就要降温入冬了。”
他们下车的时候外面的雨已经下得很大,他两个打车先去宠物店接小棉花糖。
家里的小狗子被寄养在宠物店,好几天没见着它长腿爸爸,今天终于见到,腻歪得要命,赖在傅知非怀里就不愿动,前爪抱着傅知非的手臂不放。
他们回去临河顶楼的时候天已经暗了,外面的雨很密很大,雨声却是温柔的,不像夏天雷雨那样轰轰烈烈。
傅知非和小月月在沙发上玩闹了一会儿,舒望把家里打扫一遍,地上嗡嗡跑着扫地机器人,小狗子就跟着机器人转。
冰箱里的菜在他们出门前就弄了个七七八八,只够炒两盘,舒望原本还想出去再买点菜,被傅知非拉着说下雨随便吃。
他们在外边玩了这么些天,鱼肉美食、小吃甜点都尝过,吃多了口味难免也觉得腻,特别是傅知非又习惯了清淡的,总觉得外边的油盐重,所以两盘菜也吃得很是舒坦。
傅知非难得地打开了他家的电视,屏幕里综艺新人捧逗俱佳,他对明星没什么感觉,就是觉得这状态让人觉得舒服。
闹哄哄的扫地机器人和欢腾不知道累的小狗儿,加上厨房里洗碗的那个人,傍晚窗外雨,他心里却是放晴的。
忽而茶几上舒望的手机震动来电提示,傅知非往屏幕上一瞟——“谢老板”。
傅知非眯起眼睛,这他妈是谁?
第49章 电话,充实,疼
傅知非往厨房里喊了一声:“舒望, 你的电话!”
舒望从厨房探出半边身子:“啊?”
“电话, 接电话。”傅知非指着桌上的手机,看着舒望小跑过来往围裙上揩了揩手, 还是没来得及, 电话断了,露出好几个微信消息的提醒, 还是这位谢老板的。
舒望给回拨过去,一边继续回厨房收拾,傅知非坐在沙发上竖起耳朵。
电话拨过去舒望就笑来着:“谢老板, 我刚刚没注意看手机没接到电话不好意思啊!”
“啊, 好的好的,那太好了, ”舒望也不知道在和那人说什么,道了谢又笑说,“下回给你带我家的老酒来喝……我弟不行,他哪会喝酒, 上回断片了抱着电线杆子哭呢。”
傅知非抿了下嘴唇。
那头舒望挂了电话从厨房走过来, 手机上还拨拉着什么,傅知非看着他问:“谁啊?”
“一个老朋友。”舒望头也没抬地说。
傅知非啧啧两声嘴:“男的女的?”
“男的啊, ”舒望理所当然道,又觉得不对劲,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来, “傅老师, 别飞醋, 我和人家没关系。”
傅知非手里按着遥控器,调开小明星开朗的笑,怎么看怎么觉得不痛快。
舒望瞟了他一眼,飞快地把隐藏软件栏里的双开微信扔回桌面,开始处理墨月堂的一些杂事。
那位谢老板也是他们群里的客户,是个业余的书法爱好者,也算是他们的老客户,而且就是本地的。当年舒望刚来这边的时候就是这位谢老板帮了忙。
舒望翻了翻聊天记录,偷摸跑去房间里给他弟打电话,叫舒羽帮着他和家里的爷爷沟通,订单的种类、件数,还有邮寄方式。
舒羽那边也有墨月堂的账号,这大半月都归在他那管,舒望是为了别的事情才找的谢老板。
舒羽末了难得地在电话里玩笑他:“你怎么谈个恋爱正事都不做了?这么‘充实’的吗?”
“你能帮就帮我呗,”舒望和他向来不客气,“不是你叫我去找个男朋友的。”
舒羽知道舒望心里一直有个傅知非,但是不知道他真的是和傅知非在了一起,这一点上舒望还瞒着他呢。
舒羽心里好奇舒望的男朋友是谁,能让他哥那个倔冷的人把过去给放下了,于是说:“哪天带来我也看看。”
“唔……再说吧,”舒望又问了声,“你是不是要期末考试了?”
“期末考试还早着呢,我这边跟几个学长做实验,估计要到一月底才能放假。”
舒望想了想说:“等你要期末考了还是把微信号给我我来弄,你好好考试,不是说你要保研的话还要有成绩要求的吗,别落下功课。”
舒羽:“行,我有分寸。”
舒望唠叨说:“你也别找太多家教,耽误学习时间,能推的就推了也没什么,又不缺零花钱,搞得那么累干嘛?你最近还有钱吗?没有哥哥给你转。”
舒羽对于舒望没事就想给他钱花的这种念头觉得烦,口吻里也带了点沉闷的拒绝:“和你的男朋友去玩儿吧,我能照顾好自己,行不行?”
舒望和他说多了没几句就想发脾气,后来想想他弟也不容易,又压着性子和他讲了几句,兄弟俩撂了电话,舒望叹了口气。
他比舒羽大四岁,头一回见到舒羽的时候舒羽十二岁,舒望十六,正在长身体的时候比他高了一大截。
看着这个白来的便宜弟弟舒望觉得这真是……不像一个爹妈生出来的。
舒羽从小跟在父母边上,舒望连他父母长什么样都不记得。舒羽的玩具里有遥控车,舒望玩得最多的是和几个小伙伴去爬树。舒羽有漂亮的保暖的羽绒服,舒望的冬装是奶奶给他做的棉衣。
唯一相同的是,现在他们都死了爹,也没了妈。
十五六岁的时候舒望刚发现自己和别人不一样,生活里又突如其来一个弟弟,兄弟俩就没好好说过话。
谁知道第二年家里就出了那档子事,两个人再怎么看不惯对方到了这地步都不行,不然他们的爷爷奶奶也要崩溃了。
那段时间里舒望每天晚上借着在学校上晚自习的时间就去给人跑腿做事,那时候舒羽也才十三四岁,愣是把他哥的课本给自学学完了,半夜里两人支一个小灯,等舒望下了“晚自习”就给他讲题目,从初中内容补到高中内容。
后来中考的时候舒羽考了全市第一,被省会城市的重点学校挖去读高中,为了升学率会给发补贴的那种。
那时候舒望已经放弃了上大学的机会,自己坐火车出省来这边工作,投奔了那位谢老板。
后来有一回,舒羽因为在学校里晕倒被送往医院,舒望急急忙忙回去看他,才知道他弟有事没事往外接家教赚钱,他给他寄的那些钱舒羽全留在存折里分毫没动。
舒望心里就说不清滋味了。
舒羽总觉得问心有愧,他哥高中的时候那么拼命,最后考了大学没上成,他就觉得是他的错,如果家里能支撑得起,舒望也不会这样。
这也就是前年他们家还完了债,不然舒羽还要身兼数职的去辛苦,少年白都要熬出来了。
舒望想得出神,忽然房门外敲了敲,傅知非问他:“还没打完电话?”
舒望从床边站起来,外面傅知非又问:“打完了没有?舒望!”
舒望拉开房门:“怎么了?”
傅知非晃了晃他的右手:“磕着了,疼。”立马把舒望吓得激灵,看了半天也没看见伤口,担心道:“磕哪儿了?”
傅知非指着手背一处没有绷带的地方:“这儿。”
连个红点都没有。
舒望乜他一眼,戳了戳那地方:“被蚊子磕了吧?”
傅知非哼了声:“你又和谁打电话呢这么久?还是那个谢老板?还要偷偷摸摸打电话?”
舒望在房间里呆了快半个小时,傅知非这会儿忍不住了才来问,舒望从他话语里终于听出了酸味,好气好笑:“哦,秋天没有蚊子,你这是柠檬精磕的吧?柠檬精撞醋缸——酸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