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望眼前的场景像是穿梭了时空隧道一样,四周都光怪陆离地扭曲着,只从黏糊的血里看见他胸口一块玉一直在晃,上浅下深,和月光一样白。
舒望因着一点酒精的原因,迷迷糊糊想起以前的事情,这种感觉有些难言。
王富桂喝醉了,哭爹喊妈地挂在舒望身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舒望皱着眉头推了他两把,又怕把人给推到地上去,很是无奈,还带着点烦躁。又来这康爵,他就总想起不该想的一些事。
忽然身上一轻,王富桂被人拎了开。
王富桂迷瞪着眼哭:“操……你谁啊?”
舒望意外地看着傅知非,不知道他怎么会在这里。
舒望抿紧了嘴唇,估计傅老师是来找乐子的吧。
第14章 误会,保护,伤
傅知非看着王富桂一脸的潦草,神情十分微妙,舒望再怎么挑也得挑个和自己档次相当的吧?这回这是什么水准?
王富桂挣扎了两下:“你放开我。”
傅知非松手,他一屁股坐地上去了。
傅知非看着舒望,眉头皱得可深:“男朋友?”
“不是。”舒望也皱紧了眉,不太喜欢傅知非询问时候的语气。他弯腰想把人拉起来,没拉动。
傅知非冷眼旁观,心里无名火往上冒,今天也没喝醉,却感觉酒精上头,说话乱说了:“一夜情?和他?”
傅知非说完就后悔了,他没说这话的立场,也没说这话的身份,像个撞破了出轨的现场的丈夫,偏偏还要死撑着面子不放。
傅知非心里不痛快,就觉得舒望这小孩儿不应该是这样,他的眼睛那么干净漂亮,怎么能和别人一样呢?
舒望根本不能想傅老师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拧紧眉头沉了眼。
王富桂从地上撑起来,把舒望的肩一揽,往傅知非身上推了一把:“他妈关你什么事?”
傅知非没防范被他推得退了半步,看着他揽在舒望肩上的手眉头皱得越紧,舒望拉住王富桂:“你发什么酒疯!喝高了吧你!”
王富桂本来喝酒就喝大发了,心里也不痛快,舒望的力气拦他不住。
王富桂扒开舒望的手把他推到一边,手上没个轻重,舒望往桌上磕了一下,摔坐在椅子里,当下就“嘶”了一声,看得傅知非更是火大。
就算要玩,这他妈找的这什么牛鬼蛇神?!
傅知非憋着火气上前几步要去扶舒望,王富桂却以为他要动手,指着他鼻子骂:“别过来!你他妈神经病吧!谁他妈认识你啊!管老子的闲事!”
傅知非胸口堵着气,拧了他的手一推把他扯开,声音也沉下去:“滚远一点。”
王富桂被他推了一把,撞着桌椅,酒瓶七哩亢啷摔了一地,人也摔到了地上,险些把肚里的黄汤都呕出来。
傅知非单手拽起舒望,拉着他要往外走。他们这边虽然偏僻,可散桌客人已经把视线往他们这边瞟,火辣辣的视线让舒望很是不痛快,舒望逆着他的动作,想扥开他的手,压着声音也生了气:“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哪样?”傅知非脚步猛然顿住,冷冷看了他一眼。
他的眼角原本就有些微讽的向下,生气的时候就显得更加疏离冷峻,看得舒望心都跟着颤。还没等舒望开口解释,后边王富桂跟疯了一样,说不清是借酒撒愁还是满脑子的同归于尽,手边摸着半个洋酒瓶冲着就往傅知非这边扎。
“傅老师!”舒望惊呼一声,本能地拉着他的手臂要挡,却被傅知非更大力地把他扯到了怀里,摁着脑袋贴在胸口,耳边只听见了傅知非的一声闷哼,嗡动着闷在胸腔,听在耳边和惊雷一样。
傅知非反手挡了一下,掌心钻心的一痛,没忍住真动了怒,抬腿踹了王富桂一脚,王富桂当即坐在地上就吐了,险些没晕过去。
旁边传来客人的惊呼,服务生匆忙赶来。傅知非用左手攥紧了右手的手腕,拧起眉头,舒望慌张地去摸他的手,摸到的却是黏腻温热,摸了满手的血。舒望满眼惊慌失措,脱了衬衣外套就往他手上捂:“傅老师你……”
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保安把王富桂给拧起来,他身上都吐脏了,也是醉得够可以的。
那头桑野估计是知道出了事,急匆匆几乎是跳着冲进来,看见傅知非手上压着浅色的衬衣都被染红,气得跳脚往王富桂那里泄愤,被人拉住只踹倒了座椅:“我操|你大爷的神经病,你他妈疯狗有病吧!”
他抬脚还要踹呢,被身后高大的林烝拉住了肩,林烝的声音沉稳冷健:“先送傅老师去医院。”
桑野握着傅知非的手气得发颤,偏头恶狠狠瞪了眼舒望:“他的手要有半点毛病,老子剁了你们喂狗我操!”
傅知非看了舒望一眼,小孩儿脸上挂着眼泪呢,把他又给看心软了:“不关他的事。”
桑野急起来连傅知非也骂:“不关你个麻花屁!你精虫上脑啊神经病!”
桑野拉着傅知非就要去医院,舒望被他一通骂骂得一个激灵清醒了,我操他妈,这是傅老师用来握笔画画的右手,他整个人都忍不住颤,拉住傅知非的手臂声音都有些抖:“我也去!”
桑野头也没回:“去你麻痹!”
舒望只盯着傅知非,咬着话说的:“我要去!”
傅知非这会儿痛得都有些没感觉了,捏住了手腕,手上的血也没接着流那么吓人。他倒是挺有分寸的,想着这块儿就一醉鬼,不能让人小孩儿在这儿待着,一会儿再出事。
“那就去。”傅知非的声音还有些恼怒后的冷淡,桑野猛甩头瞪他觉得傅知非真他妈有毛病。
几个人一路往康爵外边走,等上了车,一车四人,就林烝没喝酒,他开车又快又稳,感觉跟飚似的。
傅知非握着手腕没放,手上被舒望摁着他的衬衣止血,舒望的手还颤着呢,眼睫毛上挂着眼泪。他两个坐在后座上,傅知非被他握着的手微微动了动手指:“不严重,别大惊小怪的。”
副驾驶上桑野回头瞪他:“别大惊小怪个屁,万一你手废了呢!万一呢!他妈神经病,和醉鬼打什么架!”
桑野又瞧了舒望一眼,扯着嘴角冷笑:“你就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叫什么,舒望是吧?挺能玩儿,神魂颠倒撩完就跑,撩得人都为你吃味打架了,心里爽不爽?”
傅知非拧起眉头,那边桑野还在说:“我可告诉你了,他就靠着这只手吃饭,真要有事,剁了你和那疯子都赔不起!”
“桑野。”林烝开着车,声音冷淡地叫了他一句。
桑野忿忿不平,不耐林烝当着别人的面管他,还要撒泼,林烝往桑野手上抓了一把,用力摁了一摁,这才把他摁稳定了。
后座上傅知非一言不发,桑野和他认识二十多年了,替他说话,他没法折桑野的好意。况且的确是心里有气,虽然知道不至于以后就画不了画,但痛还是痛在自己身上,又气舒望不爱惜自己,还找不到他气舒望的资格在哪里,更为憋屈。
舒望握着他的手,中间隔着他揉皱了的衬衣,另一手抹了把脸,声音很低地一直在说“对不起”。
傅知非很平淡地和他说:“没关系。”
心里却隐隐的有些烦躁,说不清感觉。
第15章 医生,知礼,哥
等到了医院,医生看了看他的手说是没大问题,一行四个人的心才落了下来。
包扎的时候那医生看着他单号上的名字随口问了句:“傅知非?是不是有个亲戚叫傅知礼啊?”
“嗯,”傅知非皱着眉头,看他清理伤口,有些隐隐的疼,“那我哥。”
“噢,傅医生今天值夜班来着,你和他说了没有?”
傅知非皱了下眉:“没呢,别打扰他了,小伤又没什么大问题。”
给他包扎的医生看上去年纪约摸四十,眼镜背后一双眼睛锐利的,抬头看了傅知非一眼,这一眼里的探究和穿透力让傅知非有些不爽。
医生笑了笑:“虽然口子不长,但是有几个地方稍微深了点,不至于要缝针,但是也要一两周才能好了。别沾水,忌口,好好养着吧。”
傅知非点了点头:“行。”
桑野在一边问:“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地方吗?这就包扎完就行了?”
“要打个破伤风,再开点消炎药,”医生叫来护士,“先给他做皮试,看一下会不会过敏。”
护士答应一声,准备药去了。
医生说完就走了,舒望坐在一边长舒了口气,看着傅知非缠了绷带的手心里特别不舒服。
桑野瞪了舒望一眼:“轻松了吧,没大事儿,不用赔。”
舒望抿起嘴。
桑野这会儿也算是舒了口气,又恢复成一贯没脸没皮的模样:“哎,我说小孩儿,你多大年纪啊?看起来恁小呢?”
“23。”舒望说。
桑野笑了笑:“还真看不出来年纪,长得真水灵,难怪傅老师喜欢你。”
舒望抿了下嘴唇,他怎么没看出来傅老师喜欢他呢?除了那回在床上,他俩就没搭调的地方。
“哎,舒望,”桑野笑得跟舒望认识了好多年似的,“你看你对比对比咱傅老师,还有你那个醉鬼,啊,哪个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