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阶舒了口气：“你幸福就好，Anna。”
电话那边安静了几秒，Anna才说：“他说想你才会去找你，你们终于见面了，那我也会觉得很快乐。宋，他是我孩子的干爹，这是我一辈子最幸福的事。”
宋玉阶一时不知该不该为Shepherd解释，Shepherd在餐厅叫他来吃早餐。Anna匆忙地让宋玉阶帮忙转达，也不再多说什么便挂断电话，似乎并不想直接和Shepherd联系。宋玉阶心里疑惑，若他们真的是和平分开各自安好，为什么两个人都弄得如此狼狈。
他坐到餐桌后，Shepherd递给他筷子和勺，他在中国呆了这么几天已经学会笨拙地使用筷子。宋玉阶将Anna的话传达给对面的人：“Anna说，是个小男孩。”
Shepherd原本大嚼着煎香肠，渐渐慢下来，对宋玉阶笑道：“她的孩子肯定像小天使一样。”
宋玉阶看他情绪萎靡了几分，全然没了刚刚的状态。他托着下巴问道：“我记得以前你和我说过，中国人都很保守。如果是你，你对一个人有好感，不会在好朋友面前掩饰。”
Shepherd放下筷子看着眼前的流出蛋黄汁的溏心煎蛋：“宋，她已经不是我的女孩了。我没有立场再对你坦白我对她的感觉。”
宋玉阶很不满意Shepherd的回答：“你知道她一直喜欢着你。”
Shepherd抬起头有些惊讶宋玉阶的直白，他如今倒成了那个扭扭捏捏的人，他抿着嘴有些悲伤的说：“可是我已经错过她了，我不能再做伤害她的事。”
宋玉阶深吸了口气，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语气都暗淡了不少：“你现在是想说，你后悔了吗？”
Shepherd毫不掩饰地点头：“我后悔了。我以前并没有发现她有多爱我，我以为她一直会是我的。”他皱起眉头，一双玻璃似的眼睛藏着戾气：“宋，如果可以我想带她逃跑，我希望他的丈夫消失，我希望她的孩子和我一个姓。”
宋玉阶双手在桌底下抓着裤子：“你不能这么自私了。”
Shepherd握紧拳头：“所以，我只是想做她孩子的干爹，这样我就满足了。”
宋玉阶恍惚想起，Anna刚刚似乎也说过类似的话。他们错过的感情寄托在孩子身上，孩子成为他们亦远亦近的连接，但他们终究是分开了啊。宋玉阶轻声问：“这样，你们就不痛苦了吗？”
Shepherd抱着头：“我不知道，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分开。离别那么痛苦，我们都太思念对方，越知道不应该越忍不住靠近。我很累，宋。我很想做点什么结束这一切，但我太懦弱了，我舍不得她。”他有些茫然地说：“也许我们需要一个仪式，温柔的也好激烈的也好，只是我和她都没找到合适的办法。”
宋玉阶默默地听着Shepehrd的话，他起身往房间走去。Shepehrd叫住他，却只是问他今天有什么安排。宋玉阶轻声说今晚有个工作的饭局，他思绪混乱丝毫不亚于Shepehrd，他只能做别的事情让自己别胡思乱想。
新年小剧场：
顾兰庭和宋玉阶第一次一起过新年，没有节日概念的三十几岁中年人，能有什么节日气氛。倒是为了仪式化，特意一起坐在电视机前面看跨年。
宋玉阶从微博里看到有个话题是关于新年第一件要做的事，顾主任不屑一顾，只等着宋玉阶一关电视就把人弄进被窝里，搞点夫夫之间的事。
宋玉阶抿着嘴有点不高兴，顾兰庭看着那条微博完整标题是“新年和爱人第一件要做的事”，他一拍大腿，这必须做啊。立刻回房间找来纸和笔，要完成的内容是：为你们过去一年的爱情打分。
两个人背过身去写下各自的爱情总结，各自摊开给对方看结果。宋玉阶的纸上写着大大的-1，他理直气壮地说，因为他就是上一年离开顾兰庭的。顾兰庭点了根烟有些惆怅，他写的固然是+1，毕竟宋玉阶最终回到了他的身边。
宋玉阶对结果似乎不大满意，顾主任狠狠吸了几口烟，挠着头想要哄爱人高兴。最后他倒是灵机一动，将两张纸合起来写了个零。顾兰庭解释了一番，宋玉阶始终觉得答案太过牵强，倒好在顾兰庭诚意满满。他们终于在新的一年里交换了第一个吻。
1-1=0。那就祝我和你的相爱，从现在到永无止尽。
第六十四章
宋玉阶晚上确实有个饭局。一直和院里合作的器械供应商请院长吃饭，院长有心将人脉移交给接班人，便把宋玉阶也叫上。刚好器械公司和晴氏有合作，老总为了讨晴容开心强烈邀请晴凁也一起来，给晴氏拍足了马屁。
宋玉阶提早了十五分钟到吃饭的地方，服务员带他走进包厢时他情不自禁揉了下眉心，若不是考虑到院长的身体状态他今天一点都不想出门。他走进包厢时，晴凁和供应商已经早早地到了，晴凁翘着二郎腿吞云吐雾对宋玉阶抬了下手。器械老总是个秃了头的中年男人，身边还跟着两三个经理之类的中层。他们跟晴家小少爷共处一室浑身不自在，晴凁不爱打官腔这套，理都不理他，幸得宋玉阶进来打破了尴尬。老总起身双手握着宋玉阶，直夸他青年才俊，宋玉阶按捺住抽手的欲望，礼貌地微笑。院长踩着点准时来，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只是脸色有些苍白，他身后却跟了个意想不到的人，竟是顾兰庭。
院长跟几个商人打了招呼，拍着顾兰庭的肩膀说道：“今天好巧，小顾也来这边吃饭，我就带他进来打个招呼。”
顾兰庭进来眼睛便不自觉往宋玉阶身上溜，他们不过分开一晚，今天又碰上。宋玉阶低着头不怎么想看他，顾兰庭却面对纷纷站起来等着和他握手的商人们视而不见。宋玉阶低头咳了几声，顾兰庭才扫了面前几个人一眼，微微点了点头。老总不但不生气反而哈着腰搓手：“这就是顾主任吧，久仰大名。之前我母亲生病一直想排你的诊，结果半年都没约上号。”
顾兰庭并没有马上回答，看了眼桌子上摆着的三四瓶洋酒，皱着眉说：“今晚你们喝洋的？”
老总愣了愣，马上反应过来招呼下面的人赶紧倒酒，拿着酒杯便要敬。宋玉阶察觉到顾兰庭眉间的厌恶，他比谁都清楚顾兰庭不喜欢最讨厌酒席间的阿谀奉承，他正想上前替他接过酒杯，顾兰庭却已经主动碰杯一饮而尽。喝完以后他冷静地问宋玉阶：“你一个人开车来？”
宋玉阶楞了一下点点头，顾兰庭把玩着酒杯说道：“喝太多，不好开车吧。”他说完看了老总一眼，老总这才醒悟过来这是来挡酒的。之前他就听过这两人是合法夫夫的传闻，没想到今天是亲眼撞见了。他脸色不掩吃惊，和他一样惊讶的还有宋玉阶。
老总小鸡啄米一样点头：“那是那是，现在交警抓的可严了。我们就随意随意就好，宋主任你说呢？”
不用喝酒宋玉阶当然是乐得清闲，但心底一方面却很抗拒顾兰庭突如其来的体贴，一方面又觉得他们未免太轻看他了。他是个男人，在酒场上比顾兰庭有经验多了，他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更何况是已经没任何关系的顾兰庭。他眯着眼睛看向顾兰庭，从前他被灌到醉死顾兰庭丝毫不顾及他脸面就会让他立刻回家，就是为了发泄生理需求，如今这一出倒真的是开了眼见。
宋玉阶笑着对老总说：“该喝还是要喝的，李老板不喝是看不起晚辈了。”
老总抹了抹头上的虚汗，就算顾家公子不亲自找上门来，他也不敢得罪下一任院长啊。他左右不是人，只好笑哈哈地说：“喝喝喝，必须喝的。”
顾兰庭敛起眼睛也不说话，晴凁倒是不介意这样尴尬的气氛，上前勾搭着顾兰庭问：“你怎么也出来应酬了。”
顾兰庭有些不耐烦地解释道：“中医协会那帮人非要搞聚餐，请了卫生局那几个天天只会纸上谈兵的，还有几个蹭吃的医药商。一群只知道捞国家油水，没作为的废物。”
晴凁同情地拍了拍兄弟的背，老总等一群人听着顾兰庭那不尊重的口吻紧张得不敢说话，顾兰庭嘴里随口吐出几个名字都能让他们公司破产。宋玉阶看了院长一眼，院长见惯不惯地摇头示意没事。顾兰庭横行霸道医疗界靠的是一身德才兼备的医术，上到卫生局下到医药商，都求着他救人，谁敢把他怎么样。
院长招呼大家都坐下，让顾兰庭赶紧去别晾着人家，好歹都是比他大的前辈。顾兰庭有点不情愿但也没说什么，院长又吩咐宋玉阶等会儿去顾兰庭那边打个招呼，宋玉阶笑着说好。顾兰庭临走时刻意让老总留个电话，改天请老太天来把把脉开个方子，老总感激的连连点头心知蹭了宋玉阶的光。
经过刚刚顾兰庭的威慑，那几个商人都有些小心，宋玉阶倒是主动起来和大家敬酒。院长是个见过大风大浪的，很快便把气氛又带起来，也算是一片和谐。晴凁反而成为最局外的人，虽然也参与话题但更多时候是玩手机，他跟着宋玉阶敬了大家几轮脸有些红，打了个招呼往外面的卫生间走。
他插着口袋走进卫生间，打算洗把脸清醒一下，却听到隔间里有个熟悉的声音。他皱着眉听到似乎有两个男人在里面做见不得人的事，其中一个声音大着舌头显然喝醉酒，似乎想强迫另外一个发生性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