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我表哥不在?”
“明天要去外市录制个综艺节目,他在安排行程上的事儿。”
“那你忙吧,我先回去了。”
“柳娴这边谈完了?”
“完了。”
“那好,今天事情多,我就不留你了。”
“嗯,祝你一切顺利。”展昭和白玉堂告别后,匆匆离开木贯。幸好没有撞见江冬,不然被他知道,又要凭添担忧。
展昭笑笑,顺着马路向前走。前面不远处有个公交站牌,侧面贴了整幅的广告,黄色的,看上去特别显眼。他走过去站在路线指南前挨个看,可上面的路名,他一个都不认识。放弃坐公车回家的打算,他走到马路对过的报刊亭,买了几份报纸和商机杂志,然后拦了辆出租,打道回府。路上堵车,原本半个多小时的路程,开了一个半小时多才到家。展昭在小区后门下了车,散着步走回家。
爬上三楼的时候,展昭有点喘,歇息了一会儿才按下门铃。开门的是舅妈刘蓉。
“小昭,你可回来了。”刘蓉急火火地说道。
“舅妈,出什么事儿了?”
“你爸回来了。”
展昭一听,不由皱紧了眉头。他并不是不想见到父亲,只是这一次他们二人要面对的问题太多,一时间心乱如麻,只好硬着头皮走向客厅。一声爸爸还没来得及叫出口,就见展怀义腾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吼道:“出去这么长时间,你跑哪儿去了?”
展昭低下头,慢慢走到茶几旁,将手里的塑料袋一放。“我去买报纸和杂志。”
“买个报纸用得着那么长时间?”
旁边的江夜万一看情形不对,赶紧拉着展怀义坐下。“孩子刚进家门,你让他先去换个衣服。”说着赶紧冲展昭使了个颜色。
没想到才一见面,父亲就这么大火气。展昭心里也不好受,煞白着脸默默转身走进自己房间。
“怀义,你这是何苦呢?你以为这是在部队的时候啊,一发话,手下的人就得都听你的?”江夜万看着妹夫叹口气。“小昭这么大了,也有他的自尊心,你这么吼他,他心里也憋屈不是。”
“就他那身体,还自己出门乱晃,我真......”展怀义说不下去了。
刘蓉一听,鼻子一酸,眼眶立马湿了。当年展昭的母亲,自己的好姐妹,下班的路上出了车祸,好好的一个大活人说没就没了。此时展怀义虽然没把话说完,但是那种担忧和害怕,刘蓉又岂能听不出。为了不再添乱,她赶紧端起茶壶去厨房,佯装加水。然后把做好的菜,又放进锅里热了一遍。再怎么闹别扭,人也总要吃饭。
这估计是近日来展昭吃的最难熬的一顿饭了。他一点没有动筷子的欲望,却又不能不吃,几次将食物放在嘴边,强迫自己咀嚼,可越是这样,他就越觉得食不下咽,吃了没两口,就再也吃不动了。展怀义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却仍倔着脾气不发一言。一顿饭下来,爷俩两人都没吃多少。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八章 父亲 中
展昭坐在床前,望着八角窗窗台上的白瓷杯,愣愣出神。刘蓉几次从他房门口路过,看到他一动不动像个雕塑般挺直又削瘦的背影,心里象针扎一样难受。当年,她与江夜万一家住一个院儿,整条胡同里她和江夜万的妹妹江菡珊的关系最好,每天上下学两人都要一起走。如今那座陈旧的大院早已片瓦不留,却深深地刻在她的脑海里,停留在时光深处。那里记载了她的青春,友情、爱情与亲情,一切都是那般美好。结婚后,她相夫教子,江菡珊时常回娘家,姑嫂间感情甚笃,情同姊妹。后来展怀义被调到南方军区,江菡珊跟着丈夫随军乔迁。刘蓉还记得江菡珊抱着孩子与她道别的时候,小外甥不知道两个大人为什么哭,乖乖地窝在母亲的怀里,手里捧着个苹果,眨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不时看看她,又看看母亲。展昭小时候在大院里跟着外婆的时间比跟着父母在军区里还要久,她这个舅母就像半个妈一样看着他一天天长大。记得有一次出远门,小外甥拉着她问她去哪。她摸摸外甥的头说舅妈去看个亲戚,过阵子就回来。小外甥眨巴眨巴眼又问,过阵子是多久。她说,舅妈说的这个过阵子啊,是你一天数一根手指头,等你把两只手的手指头都数完的时候,舅妈就回来了。小外甥一听歪头琢磨了会儿,然后蹬蹬跑了。过不一会儿又跑回来,手里拿着几个的钢镚儿,拽着她衣角说,这是以前外婆给他的,现在给舅妈当路费,这样他数完一个手的手指头,舅妈就能回来了。她一听,蹲下身子,一把将小外甥抱起来,可着劲儿亲他的小脸。长大些以后,外人都说展昭的脾气随他爸展怀义,可刘蓉知道,展昭骨子里的那股韧劲儿,和江菡珊一模一样。江菡珊过世那一年,展昭不满十三岁。接到电报后,她和江夜万闻讯而至,头一次见到妹夫这般失魂落魄,整日倒在床上,萎靡不振,仿佛灵魂也随着江菡珊一起去了。反倒是展昭,安静地带着他们到灵堂祭拜,然后又跑出去买饭,回来后便一言不发,默默地陪在父亲身前。当时他和老伴只顾着安慰展怀义,却忽略了展昭这孩子。直到有次刘蓉去阳台上晒衣服,无意中撞见蹲在角落里的外甥,那顺着脸颊一行行滑下的眼泪,刘蓉这辈子也忘不了。再怎样坚强,他也还只是个孩子啊。现在外甥已经长得比她都高了,可在她心里,展昭还是那个即可人爱又可人疼的孩子。
刘蓉想着,眼眶一热,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表情,静静地走到展昭的身旁,递给他一杯温水。“小昭啊,吃药吧。”
展昭抬头说了声谢谢舅妈,然后接过水,从抽屉里拿出药,合着水仰头喝下。
“你爸爸大老远回来一次不容易,他在部队里当官当惯了,脾气冲说话直,其实心里是担心你。你自己身体刚好点,别和你爸置气了,啊?”
“嗯。”展昭低头嗯了声,安慰舅妈说:“您放心,我明白。”
刘蓉正想再和外甥说两句,一抬眼看到展怀义朝屋里走来,叹口气拍了拍外甥的肩头,随后退出去轻轻掩上房门。
看着儿子落寞的身影,展怀义心里也不是滋味。走过去在儿子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他尽量将声音放柔和了些:“小昭,跟爸爸回去吧。你身体还没好,回来又能做些什么?”
“爸,您和Johnson大夫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展昭慢慢抬起头,直视着父亲的双眼坚定地说:“我不会再回去了。”
展怀义心头一跳,似乎被儿子看穿了心思,急忙掩饰道:“你回去以后,咱换个医院,不去以前那家了。”
“我已经不是小孩了!”展昭觉得胸闷得难受,咽了口唾沫,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能恢复到现在这样,已经是奇迹了。就算换再多家医院,找再多个医生,也不可能......”
“我不许你这么说。”展怀义打断了儿子的话。“只要能坚持,早晚有一天能治好。到时候你要做什么,爸爸都不拦你。”
展昭闭上眼,一句话也说不出。四年了,为了他的病,父亲奔走了多少家医院,最后才找到血液病权威Johnson大夫,当时他已经在隔离病房住了二年有余,病情却时常反复,后来经过Johnson大夫的治疗,才得以缓解,从每周输血,坚持到二十二天输一次血,最终走出了医院的大门。父亲和Johnson大夫在病房外的那一番对话他听得清清楚楚,他的病在世界医学界被称为‘软癌’,至今仍没有治疗的特效药,治愈的可能性可说微乎其微。十年?二十年?或许一辈子就这样下去了。其实他早就预感到了,可是父亲却始终不愿面对这个事实。为了将感染和危险系数降至最低,他甚至不惜将自己再送回隔离病房。一想起夜半醒来,他将再次孤独地面对那一片片惨白的墙壁和被单,他的心口便像压了块大石头一般喘不过气来。睁开眼,他腾地一下站起身,仿佛这样便能逃离那一片将要淹没他的白。“我不回去。”一句话刚出口,却又猛地跌坐回床上。
“这次由不得你,我已经定了后天的机票,你不回去也得跟我回去。”展怀义愤怒的声音,像无情的锤子一下下敲打在展昭的心脏上。
“您明明说过不再阻止我。”随着剧烈的喘息,展昭的胸口不停地上下起伏,他微皱着眉头,眼眶灼热,视线已模糊一片。
展怀义也来了脾气,完全没有注意到儿子的不对劲儿。“上一次我放你回来就是个错误,这一次你恨我也好,骂我也好,我捆也要把你捆回去。”
“我不......”展昭一句话没说完,站起来就想往外跑,可腿下一软,晃悠悠就往下倒。展怀义心里一惊,站起来拽他胳膊,可儿子还是软趴趴朝地上滑去。他赶紧蹲下身子去扶,却见展昭脸色煞白,闭着眼捂着嘴,不停地喘。
“你别吓爸爸。”展怀义也害怕了。
展昭一头冷汗,难受得说不出话来。此时他心悸得喘不上气来,胃里有如翻江倒海,再也忍不住伏在地上狂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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