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边走边兴奋的回头跟他说着什么,就那么一个不注意,崴了脚,男人丝毫没有犹豫的一把将人横抱起来,进了别墅。
短短两分钟,苏昇感觉从天堂到了地狱,重重的头朝地面的摔下去。
最下边是一条绿色的地址,没有一个多余的字眼或者标点符号。
苏昇慌的不行,手里的图纸啪嗒散落一地,就穿着件浅蓝色的家居服去了机场,开车闯了三个红灯,手一直抖着进去,服务人员见他失魂落魄的,急忙办理通行手续,让他坐贵宾室里等了一个小时,从上飞机到下飞机,他一直处于一个与世隔绝的状态,眼神空洞着,实际上大脑里在飞速的运转,从教授走之前的每个表情和神色,回忆到年初,到去年的春天,这之间,他们经历了那么多那么多的事,难道,他该信个陌生人发来的视频,或者,他不该相信,谢教授,他怎么都不会…
法国的街道上有着巨大的梧桐树,现在这个时节,正是刚开始发芽的时候,可能刚下过雨,地面上一层的湿痕,打车直接到那个别墅区,顺着往里头去,人家警察看见个外籍男子,穿个拖鞋睡衣就外出溜达,默默地跟踪了两条街,发现他没什么危险,转身离开。
别墅的样式他都已经印在脑子里,尤其那辆车,还在门口停着,一夜马上过去,天边灰突突的,苏昇站在门口木木的呆站了许久,还是没抬手敲门,呵出口寒气,后退到梧桐树旁边,他存着侥幸的心理,万一,这个背影并不是他呢,万一,并没有过夜,只是个普通朋友呢,那么多的万一,让他忍下来,棉质的拖鞋已经湿的冰凉刺骨,他站着往里看的姿势特别专注,连窗帘的花纹,都快已经看的清楚。
天亮了,清晨的街道上仍旧空荡荡的,可能因为天气冷,许多人都没出门,自然也看不见梧桐树下站着个男人,等着中午暖和了,有人家拉着孩子的小自行车出来,指着他的方向说起法语,苏昇也听不懂,仍旧脑袋里一片纷飞,越是时间长,他就越侥幸,他的男人一定不会在里面的,不会。
然而,事实总是在不经意中就给了你致命一击。
傍晚,天色逐渐青红起来,暗沉的天都快压下来,有风刮起来卷着干枯的树叶乱飞,苏昇站着牙齿直打颤,身体僵直着半倚树干,默默地想,在呆半个小时,他就走,他应该相信教授,不能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冤枉人,再呆十分钟吧,就十分钟。
刚想放弃的时候,那边的门开了,透出来两个男人的影子,背对着门搂着亲吻,随后似乎那边的男孩哭了,男人又安慰了几句,才出门来。
苏昇下意识的后退到树后面,远远的偷偷看着男人出来,露出来那张无比熟悉的,令他如同雷劈的面孔。
黑暗的天空中没有一丝的光亮,如同他的内心,手机铃声执着的响了两遍,然后是微信的滴滴两声,他当时偷拍的谢教授在上课时的相片当头像,那底下还存着上一次到底选哪个电影看的信息,最底下是今天的日期,一条语音,“还没忙完是吧,我不说你,晚上记得吃东西。”
很快,又进来一条,“宝贝儿,我想你了,等我回去,嗯?”
醇厚的低沉声音环绕着黑夜,顺着他耳膜慢腾腾的,却进不去堵住的心里。
机舱里,空姐过来给头等舱的乘客们换餐盘,路过靠窗的座位时,见一位男士正按着眉头似乎很难受,低头询问,“先生,您需要帮助吗?”
谢长昼抬头,眸色深沉,瞳孔的颜色暗红夹杂着血丝,“嗯,没睡好而已,给我杯牛奶吧。”
“好的,您稍等。”
空姐回头时瞥了眼他无名指上的戒指,略微失落的扯了下领结,掩饰住她的表情。
飞机落地,谢长昼开机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苏昇打电话,小家伙不会真的忙到没听见到他的语音吧?
回别墅随便冲了个澡换身衣服,想想把礼物藏枕头底下,等晚上让他自己发现,更有乐趣。
开车到设计室,推门进去,一群人都站在沙盘前模拟建设呢,没看见小家伙的影子,问他老师,“小昇呢?”
“嗯,他啊,请假了,你不知道?”
谢长昼心里咯噔一声,神色紧张的追问,“什么时候?”
“就,你出国的那天,他说自己有个更重要的事,所以暂时请一个月的假。”
到底什么事?为什么联系不上呢?
出门上车打他手机,还是忙音,想了想,给他母亲打过去,不会又是上次那种情况,受了刺激?
“没有,我没有联系过他。”
跟上次一样,谢长昼发现自己对他的这种突然消失完全没有对策,绕着大街小巷的找,怕他回家,又掉头回去,楼上楼下转一圈再出去顺着别墅区找,他想不出来苏昇能去的地方,这次找到他一定好好教训一顿,让他没事玩失踪,不知道他会担心的吗?
基本上能问的人都问了,能找的地方也都找了,甚至都让詹辕派人过来找,直至夜深,仍旧没有任何信息,别墅门口,谢长昼站着埋头抽烟,烟蒂上的一点光亮刺的人心底里疼痛,詹辕伸手抢过来给它踩灭扔后边的草丛里,谁也没说话,寂静的夜里全是呼啸而来的烈风,苏昇总是这样,受伤了就只会自己躲起来疗伤,为什么,不愿意让他帮助呢?
下半夜一点多,谢长昼的手机响了,迅速接起来,听那边是个好听的男声,“长昼,你结婚了吗?”
“我,现在有重要的事要办,挂了。”
男人的心从喜悦到空虚,到寂寥。
“那个男孩儿,叫苏昇吧,他来找过我…”
谢长昼握手机的指尖都绷的生疼,舌尖的话颤了颤,没说出口,缓息片刻,才把听筒离的耳边更近一点,带着些微的颤抖心慌意乱,“你说了什么?”
那边的人似乎轻笑一声,带着自嘲的贬低意味,“我啊,只不过说了实话,如果你不爱我了,怎么可能立即就飞过来?”
谢长昼额头上的青筋都冒出来,咬牙问,“他呢,走了多久?”
“唔,刚走,好像并不怎么放心上的感觉…”
他已经不想再听下去,挂断了,直接去机场。
人的命运就是这样,阴差阳错的,谢长昼这边上飞机,那边的苏昇也在上飞机,只不过,他的样子看起来更加惨白,喝了片感冒药,迷糊着睡了一路,等着下飞机,没回别墅,反而去了趟设计室,把山庄的钥匙和一封信让老师帮忙转交给教授,他不想再见到那个人,他怕,一见到,就会心软,他明明就是个心胸狭窄的人,不想,再继续了。
那边,谢长昼按响法国别墅的门铃,听里头拖拉着拖鞋来开门,男孩儿是那种干净的,给人感觉很纯真,见着男人先是笑,然后才请他进来,倒杯热茶,自言自语的说,“你来的可真快,为了他才跟我分手的?”
“不是,我从一开始就没有爱过你。”
男人的话总是这么的直白。
“呵,是我自作多情了,那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
男孩儿突然站起来,他把所有的青春都耗费在了这个男人身上,一直保持着他爱的模样,事到如今,他说,没爱过。
“我喜欢你的听话,但,喜欢和爱,并不是一码事。”
任何角度里,只要不让自己受伤的事,都可以当做不赔本的买卖,只要做就可以。
换句话说,不需要负任何的责任,谢长昼刚开始玩这个圈子的时候,是抱着这种随意的心态,后来渐渐改变的,第一次见到苏昇的那个笑容时,他就知道,这个人在他心里种了棵草,随着接触和甜蜜,现在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无法连根拔起了。
“你真绝情。”
谢长昼站起来,“他说了什么?”
男孩儿却没想回答他,径自脱了衣服,露出来一截白玉的小腿,走过去搂住他腰,眼里闪烁着泪,“长昼,你再爱我一次,好不好?”
耐心告罄,男人推开他,皱眉拒绝,“这是最后一次,我来看你。”
转身要离开,听身后的人突然跪下,捂着心口用竭尽全力的声音质问他,“我陪了你那么多年,都不值得换来你最后的陪伴吗?”
谢长昼没回头,看着屋外的梧桐树,仿佛看见了那个倔强的小家伙,他来了,或许说过什么,或许,哭过…
“我有更重要的事情。”
提步出去,他已经不好奇苏昇对他说过什么了,反正,他不能再浪费时间。
男人的背影逐渐消失,徒留下来的男孩儿仍旧跪着许久,闷声自语,“即便,你知道我得了癌症,你也还要选择去找他吗?那我又是什么…”
☆、口是心非
苏昇的老师带着一封信,和一把钥匙,找到谢长昼,拆开看,并不是什么信,而是一本存折,从最开始他给的那栋楼开始,每一笔的收支情况,苏昇都做的记录,一张A4的白纸上,列的清清楚楚,多余的一句废话都没有,谢长昼已经焦头烂额,拿着钥匙去海边的山庄,他想找到苏昇解释解释,他是真的爱他,并没有别的鬼心思,然而,还是没找到人,距离他消失已经过去了三天,谢长昼感觉自己处于一种极度亢奋的状态,几夜没合眼,依旧能开车到处的找人,詹辕找了机场的人,凡是叫苏昇这个名字的人登机,都会通知他,随着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谢长昼才初初的反应过来,苏昇生气了,他并不是躲起来自己疗伤,而是不想再回来了,不想再见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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