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爱不欢 (九头宠)

　　这地方亚瑟很久没回来了，但他知道里昂一直让人打扫着，里面一点灰尘气也没有，反倒有种过于干净的陌生感。
　　“里昂，我累了。”亚瑟拨开里昂埋在他脖颈亲吻的头。
　　里昂就是这点好，只要对方不喜欢一般就很少会强迫，很自然就松开他，说：“吃饭了吗？”
　　亚瑟在乔伊斯家里吃了不少饭，因为当时正在沮丧，只顾着吃饭，一不小心吃多了也没发现，现在见到里昂，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吃过饭了。
　　“吃过了。”他说。
　　他不知道里昂有没有吃，可里昂听到他吃过饭的时候，眼睛笑了一下，是那种很满意的笑容，大概觉得他终于长大了，学会照顾自己了。
　　晚上睡觉，不知为什么里昂非要拉着他进浴室洗澡，他很想坚持不去，可最终没能敌得过美男计的诱惑，里昂赤身裸体站在他面前，伸手拉扯着他进浴室，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微笑，他知道自己今晚是躲不过了。
　　浴室里，里昂把他折腾得有点厉害，尽管他以前和各种各样好看的男孩做过，可没想到里昂不知从什么地方学了这么多招数，把他伺候得服服帖帖，让他只想溺死在他的温柔里。
　　事后，他被里昂抱着回的卧室，这大概是他们做的最狠的一次，亚瑟直接昏倒在他温柔而不失狠厉的撞击里。
　　夜间醒来，发现里昂从身后环着他的腰，恍惚间有种老夫老妻的感觉，可明明他才十六岁，而身后的男人好看得不像三十几岁的人，完全是个少年。
　　亚瑟伸手摸他的眼睛，里昂眼睛极好看，睫毛又长又黑，还带着微微的卷翘，也许是他动作太大了，睡着的人轻轻皱了皱眉，嘤咛一声，睁开眼，对上他碧色的眼睛。
　　“你醒了。”
　　亚瑟对着他笑，有种调皮的意味。
　　里昂伸手捞他的腰，把他搂在怀里，就像抱着一只猫。
　　“里昂。”
　　亚瑟轻轻唤他的名字，仿佛不多叫几声，那人就会不翼而飞，双手环抱着他的脖子，轻轻吻他结实的肌肤。
　　就这么抱着睡过去，再醒来的时候，亚瑟发现身边已经空了，要不是因为身体还有昨晚在浴室狂欢的记忆，他大概要觉得自己不过是做了一个梦。
　　里昂出现在他的视线里，手里端着一杯牛奶，朝他走过来，像一棵树，挺拔得让他心脏乱跳。
　　他接过牛奶，喝了两口，等抬起头的时候，里昂正在穿衣服。
　　“你要出去？”
　　“啊，阿瑟的事还没处理好。”
　　亚瑟听到阿瑟的名字，心里就莫名觉得不舒服，他没有问什么事，继续默默喝牛奶，一直到里昂出门前吻他的额头，他都在想阿瑟到底和里昂什么关系。
　　也罢，反正那个人和他不会再见什么面的。
　　他喜欢的东西很多，可是学得精湛的没有一样，昨天他问乔伊斯自己是不是该发展一下自己的爱好，并不是乱说，他真的想做一做自己喜欢的事。
　　果真就立刻行动了，他才十六岁，做什么都能做得很好，关键在很聪明。
　　于是他选择了画画，他喜欢画画，也喜欢欣赏画，只要他稍一用心就能学得很好。记得以前在绘画课上，他没听课，却动笔就化成了一幅人物素描。老师表扬，但他并没觉得兴奋，因为他只不过是照着自己的想法在画，只要拿起画笔他就知道该怎么动笔，怎么着色，怎么渲染。
　　大概是真的有某种绘画的天赋的。
　　亚瑟从书房里找出一个画板，上面积了一层灰，大概时间太长了，他都忘了这画板其实是里昂给他买的。那天里昂接到老师的电话，说亚瑟是个绘画天才，他高兴地给他买了全套的画笔，还有绘画的用具。
　　他大概不会忘记里昂脸上的表情，骄傲得好像一个父亲，但亚瑟讨厌里昂流露出这种表情，他不喜欢里昂当他爸爸。
　　从那之后，亚瑟就再也没画过画，上课也没去过。
　　里昂知道什么原因，所以也不劝他，任由他喜欢。
　　他把画板放好，架在架子上，把素描纸夹在上面，提笔就开始画，他画的是里昂，大概能画的也只有里昂，他脑海里只有里昂的样子。
　　怎么画都不会画坏，他总是喜欢偷偷观察里昂，不管是动的里昂，还是静的里昂，他统统都印在脑海，只需要提取，就能还原。
　　画好的时候，已经快下午一点了。
　　亚瑟盯着自己完工的作品，很久才移开眼睛，起身站在书房窗口，看到花园里的玫瑰已经开了。
　　稍微晚一点，老玛丽竟然来了，似乎完全没看出他早晨要离家出走的意图，大概是里昂说亚瑟只是回尼斯了。
　　老玛丽最近学做了中国菜，学得有模有样，鱼香肉丝，清炒菠菜，还有小酥肉，亚瑟吃饭的时候格外惊讶，瞪大一双绿眼睛看她，说她做得很好。
　　只是亚瑟那么说不过是在照顾玛丽的自尊心，他当然也把所有的菜都吃完了，最后还说：“玛丽小姐，你做得中国菜不错，但是我是个法国人，还是喜欢你做的烤面包和牛排。”
　　果然，第二天，老玛丽就做回了老本行，桌子上放着面包和牛排。
　　说实话，还是牛排做得比较地道，亚瑟边吃边称赞，老玛丽高兴得开出一朵花来。
　　里昂回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跟着他来的还有阿瑟，还说：“阿瑟会在这里住一段时间，还有事情没处理好。”
　　亚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只能点头答应，毕竟这里根本不是他的家，是里昂的，只要里昂一句话，完全不用顾忌他怎么想，是里昂性格一向如此纵容，他才能在这里生活得这么放肆。
　　现在他打算夹起尾巴做人，不再这么放荡，大概会轻松点。
　　阿瑟看着他的时候带着几分无辜，好像说完全不关我的事，可眼睛却一直盯着里昂，他喜欢里昂，这种事这么明显，亚瑟觉得里昂不可能不知道。
　　亚瑟想搞个恶作剧，可已经打算夹起尾巴做人的心思让他放弃了，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从此就可以高枕无忧。
　　事情发生在阿瑟住进来的一个星期之后。
　　那天，亚瑟跟里昂说要去上学，因为他想学画画。里昂当时高兴得喜出望外，再次用那种父亲般的笑容看他，这次亚瑟很乖，没有表现出不喜欢，不耐烦。
　　第二天，家里就多了一个画家，看起来像个绅士，大胡子，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礼帽，有点像是十九世纪的印象派大师，他叫格里芬，自称是后现代画家，师承梵高。
　　亚瑟好奇这个自称梵高弟子的画家，就问他梵高到底是怎么成名的，结果那人竟然支支吾吾，半天答不上来，还一本正经地说：“艺术家不需要知道这些。”
　　并不是出于鄙视，而是出于成心，当天亚瑟就让格里芬出了丑，他画的是一幅东方水墨画，拿给格里芬看，然后格里芬说这就是印象派的画。
　　亚瑟简直啼笑皆非，出门就遇到了阿瑟。
　　阿瑟说：“亚瑟，你在笑什么？”
　　“没什么，我想问问你这幅画到底是什么画？”
　　亚瑟把那画递给阿瑟，然后阿瑟说是水墨画，那格里芬一听立刻迎了上来说：“阿瑟，你说得对，这画是水墨画。”
　　后来亚瑟才知道，这格里芬是阿瑟找来的流浪汉，一个在街上变戏法的小丑，但这还要很久之后他才能知道。
　　

　　☆、画画

　　格里芬只在亚瑟面前晃悠一个星期就消失了，当时亚瑟觉得很奇怪，因为格里芬马上就要露出真面目，可忽然间消失让他有点扫兴。
　　里昂每天都会和阿瑟一起早出晚归，让他心里越来越难受。
　　“里昂，我想和你一起出门。”亚瑟这么表达自己的想法，一向如此，说什么就是什么，可这次里昂不同意，让他很生气，躲在画室里一下午，画了一幅骷髅图，竟然也有一种奇异的美感。
　　老玛丽看到的时候吓了一跳，喊他下来吃饭，连门也不敢进，“亚瑟少爷，您在做什么呀？”两只枯老的眼睛盯着那幅画，惊恐万分。
　　亚瑟扭头看她一眼，“没什么，下去吃饭吧，里昂回来了吗？”
　　“没有，先生说不回来了。”
　　最近里昂很奇怪，总是动不动就不回家，阿瑟也是，这让亚瑟很难不往坏处想，但还是抑制着自己想出走的冲动，他还爱着里昂，不想就这么走了，毕竟里昂不是也没说不要他不是吗？
　　自欺欺人。亚瑟意识到这是自己自欺欺人的想法还是在一次酒会上，以前他很少参加什么酒会，但是这次不同，里昂亲自邀请他去的。
　　酒会上来了不少人，但阿瑟才是明星。
　　亚瑟站在门口的位置，就像一只受伤的小松鼠，巴望着，眼中闪烁着某种怒火，台上站着两个形容姣好的男人——里昂和阿瑟，阿瑟挽着里昂的胳膊，仿佛在举行订婚仪式，亚瑟的心狠狠抽了几下，但还是想看看他们要做什么。
　　接着他就听到阿瑟的声音：“里昂是我最好的朋友，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助了我，是我的天使，如果这世界上真的有上帝，大概就是里昂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