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爱不欢 (九头宠)

　　亚瑟就只是看一眼里昂，便上了楼。
　　“亚瑟，你在屋里干什么？”里昂什么时候进来的他都不知道，因为他一直在屋里看书。
　　那书是杜拉斯的《情人》，很早以前买的，书皮都泛了黄。
　　“里昂，你回来了。”亚瑟的话不轻不重，仿佛跟自己没关系，头也不抬。
　　“亚瑟，你不想知道我去了什么地方？”里昂似乎在试探什么，可有什么好试探的呢？里昂，我知道你和阿瑟在一起，一天一夜，也可能发生了更多的事情，可我现在完全不想听。
　　“里昂，你做什么以前从来都不会告诉我的。”亚瑟是陈述事实，一点都没错，里昂以前做什么，他根本就不知道，因为里昂从来不说。
　　随后里昂就在他面前站了一会儿，似乎想说什么，可还是没说，转身就走了。
　　里昂一走，亚瑟就把手里的书扔在桌子上，身子埋在床上，哽咽得厉害。
　　哭得累了就睡着了，再醒来又是晴天，亚瑟拉开窗帘，看到窗子下面的花园里站着两个人，是阿瑟和里昂。
　　起得这样早，靠得这样近，说得这么开心。
　　他看到阿瑟说着说着踮起脚尖在里昂脸颊亲了一口，笑得很开心，似乎说了什么，可亚瑟听不见，也完全看不到里昂的表情，因为里昂背对着他。
　　只是阿瑟一直在笑着，很幸福的样子。
　　想必里昂也很开心吧，完全没有拒绝的样子。
　　离开窗户，坐回到自己的床上，身子半倚在枕头上，一直想着老玛丽的话：“里昂先生很喜欢你。”
　　是吗？可玛丽，你错了，人老了也不一定能看清很多事，比如你就看错了一件，里昂他喜欢的人可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
　　出卧室门，亚瑟迎面就对上阿瑟的眼睛，那双美人的眼睛，足以勾起人的遐想。
　　“早安，亚瑟！”阿瑟的声音如此迷人，叫他都有点嫉妒。
　　里昂就坐在阿瑟旁边，他们正在吃早餐，没等他。
　　亚瑟知道，他们没必要等，因为他不过是个寄宿者，说不定哪一天就会走，或者连“走”这个字都用不着，大概只剩下“滚”。
　　根本没必要让别人撵着你滚，你该自己有这个觉悟，不然到时候多尴尬，彼此都很尴尬。
　　于是就在最平常的一天早晨，亚瑟决定滚了。
　　自然要悄悄的，因为现在里昂已经不再派人跟着他，也不派人监视他，只要他想，他就能随时滚。
　　所以，他滚。
　　这个早晨格外阴沉，天还下着小雨，阴风阵阵，刮脸刮得生疼。
　　如果找个留下的借口，亚瑟也可以找到，可他不想再找，毕竟他都已经打搅里昂十多年，也该走了。
　　没有什么行李好收拾的，他的一切都是里昂给的，衣服是里昂买的，鞋子是里昂挑的，连内裤、袜子都是里昂给他亲手买的，所以他真的没什么好收拾的，只要把这个人带走就行，妨碍人家十几年，再这么下去，他怕自己会生出歹心。
　　幸好，他还是善良的亚瑟，才十六岁。
　　老玛丽追过来，亚瑟加快步子，可竟然也让这个老女人给追了上来。
　　“亚瑟少爷，你要去哪里？”老玛丽一脸担忧。
　　“啊，玛丽啊，我出去转转。”
　　“这么早？”
　　的确很早，天还没亮。
　　可亚瑟很坚决，说：“嗯，我只是出去，一会儿就回来。”
　　如果玛丽再多点心眼，亚瑟就走不掉了，可偏偏老玛丽不是个多心的人，她只是个善良的仆人。
　　亚瑟回头看看这座坐落在巴黎的别墅，在心里默默说一句：“再见，里昂。”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想不到里昂发现自己不见了之后的样子，可是他却能想象的出阿瑟的表情，一定很开心，嘴角勾着得意的笑，在心里说：“你终于走了。”随后很忧心地拉着里昂的手安慰，可里昂或许根本和他一样，没有一丝波澜，只当是养的一只宠物狗丢了，如此而已。
　　想想，如真是这般，他还真是有点可怜，不过，这一切都和他没关系了，毕竟眼不见，心不烦，他不会再去想里昂，不会再想阿瑟。
　　或许他该去找别人，比如兰陵，比如乔伊斯。他们都是很温柔的人，对他都还不错。
　　

　　☆、爱好

　　他去找了乔伊斯，可乔伊斯不在。
　　尼斯的阳光一点点从东方升起，铺洒大地，亚瑟沿着乔伊斯家的别墅甬道往回走。
　　迎面的是个女人，标准的法国风韵，白脸红唇，身材性感，身上穿着一条东方式的旗袍，本来旗袍穿在西方人身上是不太合适的，可是偏偏这女人穿上毫无违和感，还格外的性感。
　　亚瑟多看了两眼，那女人察觉到亚瑟的目光，朝他点头，嘴角露出笑容，牙齿很白，有点那种烤瓷牙的感觉，不真实。
　　“你好！”亚瑟说。
　　“你是来找乔伊斯的吧？”这女人看起来和乔伊斯有几分相似。
　　“是的，但是他不在。”
　　“乔伊斯出门去骑马场了，你可以去找他。”
　　女人把地址给了他，亚瑟说感谢，然后又问：“您是乔伊斯的妈妈吗？”
　　乔伊斯的父亲是再婚，他是父亲前妻生的。眼前这个女人越看越像乔伊斯，以前他总是嘲笑乔伊斯长得像个女人，看来是因为他长得实在太像他母亲了。
　　女人丝毫不掩饰，大方承认，只是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亚瑟来不及多问。
　　马场离乔伊斯家很近，只有一公里的路程，他走路过去的，但没有邀请函，他进不去，把门的人说：“可以让里面的人来带。”
　　亚瑟说让他把乔伊斯请过来，就说亚瑟来了。
　　那人很和善，答应他进去请，果然不一会儿，他就看到乔伊斯一身红色骑马装朝他走过来，姿势很潇洒，带着几分英武。
　　“亚瑟！”乔伊斯很久没见亚瑟，其实很想去看他，可是迫于里昂和家里的压力，才没能成行。
　　“乔伊斯，好久不见，最近在做什么？有没有想我？”亚瑟和乔伊斯说话时总是这么俏皮随意。
　　两个人很默契，乔伊斯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就往马场拉，说很想他，要不是因为有事耽搁，一定早就去找他了。
　　马场很大，乔伊斯的那匹马是一匹冷血佩尔什马，很高大，安静。
　　亚瑟喜欢马，但从来没骑过，因为他觉得里昂不会喜欢自己做这些，所以就从来没做过，现在他忽然就很想跳上马试一试。
　　最后骑上了乔伊斯的马，有点忐忑，但看到马绳还在乔伊斯手里，心里瞬间就安抚下来。
　　“亚瑟，试一试，马儿很喜欢你！”乔伊斯是这么说的。
　　“乔伊斯，你说，我是不是该好好发展自己的爱好？”
　　乔伊斯不太明白亚瑟为什么会突然来找自己，但听他这么说，心里似乎有点方向了。
　　“亚瑟，你应该做自己喜欢的事。”
　　就知道乔伊斯会这么说，以前就是这样，乔伊斯从来不会让他做不喜欢的事，总是鼓励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现在也一样。
　　心中有点起伏，低头看乔伊斯的眼睛，灰色的眼珠格外透明，映着阳光显出别样的美感。
　　“谢谢你，乔伊斯！”
　　“你怎么了？亚瑟！”
　　乔伊斯很奇怪亚瑟突然这么客气，因为亚瑟以前很少跟他说谢谢，至少不会这么认真地说这种话，在他的印象里，亚瑟从来都是欢乐的象征，任何事都无法阻止他做想做的事，是那种义无反顾，无所畏惧。
　　亚瑟只是笑笑，没说话，双腿一夹，马儿缓缓走动，亚瑟也跟着晃动，心里有种无法言说的愉悦。
　　从马场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乔伊斯不知道为什么亚瑟会突然过来，亚瑟没说原因，他也就没问，他是个聪明人，不会轻易戳别人的痛处。
　　亚瑟在乔伊斯家里碰到了早上遇见的那个女人，乔伊斯喊她阿姨，那女人眉眼堆笑，有种莫名的孤寂。
　　她对亚瑟很和气，说乔伊斯很少带朋友回家来，他是第一个。
　　有点受宠若惊，不过很快他就泰然处之，毕竟乔伊斯和他是很好的朋友，以前乔伊斯曾经邀请过他，可那时候他不想来。
　　晚上睡觉，乔伊斯手里捧着一本《老子》，还是中文版的，一点也不意外，因为乔伊斯很聪明，也很爱学习。
　　“乔伊斯，我得走了。”亚瑟说。
　　的确他该走了，因为他忽然不想离开里昂了。
　　“亚瑟，明天再走吧，天太晚了。”
　　十二点，亚瑟抬手看一眼腕表，可还是下定决心，非走不可，不然这一晚上他是不可能睡着的。
　　刚出门，和预想的一样，里昂竟然就站在乔伊斯家外面，正要往里面走，看到亚瑟从里面出来，眼睛里的火焰忽然灭了，大步上前，一把将他抱过来，吻他的头顶。
　　“宝贝，你去哪了？”
　　“我只是想出来看看。”
　　亚瑟说谎了，他不想让里昂知道自己这么想要离开他，笑着推开他，说：“回去吧。”
　　他们没回巴黎，去了尼斯的别墅。
　　一进门，亚瑟就被堵在玄关，身上只穿了一件衬衫的里昂热情地亲吻他，叫他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