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他再说些什么,盛知煦从裤兜里摸出一张纸来,展开了给易煊看。
那是一张收据。
盛知煦心底又暗暗唾弃了自己,他心不在焉到连一纸租房合约都懒得写,只留了一张收据。
不过收据上倒是明明白白地写着收了两月租金一月押金,还打了个括号,里面写“含一日三餐伙食费”。收据最下面留着“易德昌”的大名,还有一个红指印。
易煊没伸手去拿那张收据,他认得出那个签名,不会有错。心里就更加不是滋味,皱着眉头看了看盛知煦,咬了咬牙没说话。
这人明明可以直接告诉他出租房子的人是谁,却偏偏不把名字说出来,只把易德昌的相貌特征跟他讲了,倒像是提前就把他质问“你说是就是?”的刁难给堵上了。
展示完收据,盛知煦慢条斯理地把收据折好,抬头看着易煊,淡淡地说:“你说这是你的房子,又有什么证据?”
不过说完他就摆摆手,一脸厌倦的神色:“算了,无所谓,既然你不想租我也不是非得住。”
他重新摸出手机,给易德昌留的手机号打过去,那边却关机了。
盛知煦的脸色本就显冷,这会儿更透着几分阴沉。他瞥了眼易煊,没说话。
易煊意识到什么,拿过桌上的手机来拨通号码,果然是关机了。
盛知煦轻扬了扬下巴:“你知道这人是谁?”
“啊。”易煊有些闷。
“行吧,你帮我把钱要回来我就走,要不回来……”盛知煦扬了扬手里那张收据,“去报个诈骗应该还是可以的。”
午后一点,易煊顶着烈日,带着一肚子憋屈和怒气,领盛知煦去找他的小叔易德昌。
小镇不大,走去易德昌的烟酒店也不到二十分钟。虽然早有预感,看到挂着“昌记烟酒”牌子的店面关着门,易煊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
一直不远不近跟在他后面的盛知煦很轻地哼了一声。
易煊抬手在脸上挠了一下,他想今天的太阳真够烈的,晒得他脸都烫了。
隔壁水果店的老板娘摇着扇子走出来:“小煊啊,来找你叔啊?”
易煊点点头:“婶儿,我叔呢?”
“去市里了,说是小锋又住院了。”
易煊一听就急了:“有说是什么问题吗?”
老板娘摇摇头:“那没说,你也知道你弟弟那身体,唉。”
易煊赶紧又给易德昌打电话,还是关机。他想想,拨了刘英的号码,这回打通了。
“婶儿,我弟又病了?”易煊担心地问。
刘英的声音听着有几分疲惫和焦虑:“嗯,前几天有点中暑,后来他贪凉又感冒了,一直拖着没见好,老咳嗽,今天到医院来检查,医生让住院。”
易煊说:“那我叔呢?”
“说是过来了,还没到,”刘英顿了顿,“你有事找他?”
“哦,没事。”
易煊又劝了几句让刘英别着急,说过几天去医院看小锋,等挂了电话,他转身看了看盛知煦,对上后者平静无波却又了然的眼神。
“哦,是你叔啊。”青年点点头说。
盛知煦说得很无所谓,听在易煊耳里就很讽刺,他想,易德昌真是给他出了个难题。
他这个小叔,兄弟姐妹中排行最小,性格有些软,平时就不是个喜欢拿主意的人,所以易煊怎么都想不到今天易德昌会突然擅作主张出租了他的房子,现在他能想到的最大的可能,便是易小锋住院,易德昌急着用钱。
这事要想解决倒也不难,如青年所说,把那笔房租退了就行,可易煊现在也拿不出钱来,他的银行卡还在易德昌那里。
易煊曾经要把银行卡密码告诉易德昌,易德昌拒绝了,说他只是帮易煊把钱管到他满18岁成年,不会动他的钱,也不需要知道密码。
上周易煊才过了18岁生日,可叔侄两人都没着急,所以卡暂时还放在易德昌那儿。
易煊挺无奈,他看看盛知煦,说:“你……”
他本来想说“你要不跟我回去暂时先住着”,可对方好看的眼睛里眼神冰冷还有些嘲讽,他只说出个“你”字后面的就说不出来了。
干脆就不说了。
易煊郁闷地往回走,盛知煦还跟来时一样,慢慢地跟着。
自己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易煊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像是怕盛知煦跟丢了。可每次回头,都看见那人慢悠悠地走着,一双漂亮的眼睛随意地看着路边的小店,又像是什么都没看在眼里,无所用心似的,透着股跟小镇气质截然不同的疏远和傲慢。
易煊皱了皱眉,心想这人空长了一张好看的脸,那德性真让人讨厌。
他不知道盛知煦并非无所用心什么都没看在眼里,他在看他。
少年今天穿着件白背心,肩胛的地方还有一道浅浅的红印,印在他小麦色的肌肤上其实已经不太明显,但盛知煦看得出来。那是被他用水管抽出来的。
少年人的背影曾让他感到恍惚,仿佛看到了十七八岁的那个谁,可他知道,少年和那个谁一点都不像,从长相到气质到性格,找不到任何相似的地方。
那个谁没这么黑,也从来不会剃这么短的头,说土。
可他还是恍惚了,虽然只有短短的几秒。这让盛知煦心底涌上几丝恼怒,他低下头,不想再看到少年的背影。
没走几步,肩膀被人重重地撞了一下,他还没反应过来,听到走在前头的少年骂了一声“操”,抬起头时,就看少年已经拔腿朝一个穿着迷彩T恤的人追去。
盛知煦愣了愣,下意识地摸了摸裤兜。好嘛,钱包没了。
第2章
自从易煊进了镇中学,高中的百米和二百米跑纪录就一直由他保持,追上那个小偷都还没让他使出全力。
小偷还想往那些巷子里钻,七拐八绕的,想借此甩掉易煊。可他不知道煊哥作为一个本地长大的少年,对这些巷子比他还熟。
没费什么事就把小偷堵在了一处民房的后门。前无去路,后有追兵,聪明点的就该服软认输,乖乖把钱包还回来了。
易煊本来也不想动手,他练过,可不代表他是个喜欢凡事都诉诸武力的人。哪想到那小偷还要顽抗,挥着拳头就朝易煊扑了过来。
这就撞枪口上了。
易煊心里憋着火呢,没几下就打得那小偷懵了圈。
这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人体倒地和棍子滚动的声音,易煊急忙回头。
地上躺了个和小偷一样穿着迷彩T恤的男人,手边还有根短木棍,在他后面,那个长得好看的青年冷着脸站着,非常不爽地扯了扯裤腿。
易煊一眼就明白了,小偷的同伙想偷袭他,结果被追来的青年一脚踢趴下了。
易煊没紧张自己刚刚差点被偷袭,反倒在想,弯来绕去的,那人居然没跟丢。
青年抬起头看他,突然神情一肃,朝他扑过来。
易煊被青年当胸推了一掌,猛地朝后退去的同时,听到一声什么东西砸在人身体上的闷响,接着就有样东西掉在了地上,他低头一看,是块碎砖头。
易煊怒了。他吼了一声就朝扔砖头的小偷冲过去,却被青年拦住,小偷和同伙抓住机会分头跑了。
“你干什么?”易煊十分不解。
盛知煦看了看两小偷跑走的方向,转头看着易煊:“一个钱包而已,至于拼命吗?”
易煊怔了一下,继而觉得心里憋着的火更大了,自己就算拼命又是为了谁?谁的钱包被偷了?怎么听他这么一说,自己挺……多管闲事的?
心里不舒服,易煊脸色也不好看,他把拦在面前的青年推开,发泄般往地上踢了一脚,正踢着那块碎砖头。
碎砖头被踢出去两米远,撞在对面的围墙上,碎了个彻底。
看着砖头的残骸,易煊心里一动,回头看着青年,担心地问:“砸你哪儿了?受伤没?”
盛知煦愣了愣,低头看了看,左腿的裤子上留着一块灰,他不太在意地拍了拍,说:“没事。”
易煊刚松口气,又见青年的神情有些古怪,正要开口问,青年伸手进裤兜里摸出了手机。
“操,”易煊轻声骂了一句,忙走过去,“没砸坏吧?”
看裤子上那块灰,正是裤兜的位置,手机都娇气,这要是砸到了……
盛知煦把手机朝他亮了一下,还好,屏没碎,盛知煦解了锁,在屏幕上点了几下,说:“应该没坏。”
易煊这才放下心,又想,就是手机砸坏了也没关系,还好不是砸到了别的地方。
易煊说:“去报案吧。”
盛知煦愣了愣,看着易煊没说话。
易煊又说:“去报案,你那钱包不想要了?”
盛知煦还是没说话,心想,也不是不想要,是一般遇上这种情况根本找不回来。
不过少年好像并不想等他做决定,转身就往巷子外面走,盛知煦站了一会儿,还是跟了上去。
镇派出所的值班小民警正要做记录,从里面出来个中年人,看到易煊挺意外,招呼着:“易煊?你来做什么?”
易煊愣一下,说:“胡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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