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可颂和方克走了之后,刘芹说:“看不出这个孩子家财万贯却这么检省,吃完了还要带着走。”曹向东说:“这是人家细致入微、体贴你的地方,不是吝啬爱小。”刘芹说:“怎么就是体贴我了?”曹向东说:“这些吃的东西,吃不完,你下顿还吃吗?”刘芹说:“自然是都倒了。”曹向东说:“佛教、基督教都讲浪费粮食是罪过,就算你不信宗教,浪费粮食也是人神共愤的一件事,说不清会遭到什么报应。人家孩子把吃剩的东西打包拿走了,就是给你方便,免于受到这种吃又吃不了,倒了又可惜的两难境地,这不是体贴你是什么?”刘芹说:“他一个孩子会想那么多吗?”曹向东说:“他那么年轻,就有那样的成就,只会比我想的更多、更周全,我在他面前也不敢托大。”
刘芹说:“有女朋友了吗?”曹向东说:“还没有,他虽然高二就辍学,但是据可颂说他手不释卷、识见极高,一般人都摆弄不了他。他那么出类拔萃,自然一般女孩子也看不上。”刘芹说:“咱们家兰黛跟他怎么样?”曹向东说:“年纪差那么多?再说兰黛还小。”
刘芹说:“小什么小,都十六了,再说那孩子不是才二十四吗?男的比女的大八岁那叫大吗?我看,正合适,现在就应该开始培养感情。十六了,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这么大的女孩子你千万不要以为她们什么都不懂,尤其是现在这个时代。最近兰黛的神情不太正常,我就怀疑她是对谁动了情。”曹向东说:“不可能吧?”刘芹说:“怎么不可能?初中就早恋的有的是,不如早在她心里插个桩,让她定下来,好努力求学。省的一阵风、一阵雨的闹不清。”
曹向东说:“我怎么跟方克提呢?”刘芹说:“你给他们制造机会在一起,方克那么聪明,什么事不知道?他要是真有意,接下来的事还用的着你?”曹向东说:“要是没意呢?”刘芹说:“郎才女貌、干柴烈火,不可能没意。刚才你看他们俩坐在一起的时候多般配,方克还特别照顾兰黛呢。”曹向东说:“人家那是礼节。”刘芹说:“你懂什么,你不是不愿意撮合吧?”曹向东说:“我愿意是愿意,我是怕人家不愿意,再说兰黛确实还小。”
刘芹说:“这种事就得早下手,你放眼看看,他那个年纪,有几个白手起家,还身价过亿的?你这辈子碰见过几个?人又那么帅,绝对是百年不遇,还不赶紧上,等什么呢?”曹向东说:“也不能太急、也不能上赶着,缘分这个事实在不是人为的。”刘芹说:“就算不成,咱们家兰黛能结识他,受他照顾也是好的。”曹向东说:“还不知道兰黛怎么想的。”刘芹说:“有好感是一定的,我再给煽把火,没问题,找男人就得找这样的。咱们家兰黛一副福相,这个事一定成。”
方克洗漱了下楼吃早饭,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却不见爸妈。转到客厅里一看,只见爸妈都站在玻璃窗前往外看,一边在说着什么。方克走过去,站在他们身后,往外一看,只见木篱笆围墙外,站着前女友方瑜。方克叫:“爸,妈,回来吃饭了。”方克的妈妈薛凝说:“不让方瑜进来吗?”方克说:“她已经不是我女朋友了,不是跟你们说过了吗?不要理她。”
方克的爸爸方铎说:“你跟她说清楚了吗?她这么站在墙外边,好像寻仇的女鬼呀。你是不是跟她发生关系了?她才不愿意分手,找到家里来?”方克说:“怎么可能?她还是个高中生,我怎么会让她干那种事?”薛凝说:“那就是太痴情了,你跟她分手,她不能接受,想你想的受不了,才来家里。好可怜,不如让她进来吃点儿早餐,你送她去上学。”方铎说:“分手了也不要那么绝情,毕竟她是爱你的。”
方克也不说话,方铎朝薛凝一努嘴,薛凝出门去了。方瑜看到薛凝出来,有点儿手足无措。薛凝说:“方瑜,进来吃点儿早饭吧,”方瑜说:“不了,我等方克出来说几句话,还得上学呢。”薛凝说:“有什么话吃了早饭再说,让方克送你。”方瑜说:“不了。”薛凝上前拉住方瑜的手,说:“听阿姨的,外面这么冷,进来喝口热乎的。”方瑜恍惚看到窗子里面的方克,立即眼泪汪汪,跟着薛凝进了门。
早餐桌上已经添了一副碗筷,方瑜在方克身边坐下。喝了一口粥,眼泪就落到粥里。薛凝说:“这姑娘多好,像一朵牡丹花似的,将来谁娶了谁有福。跟方克闹情绪了吧?没关系,过几天就好。”抽了张纸巾递给方瑜,说:“男人嘛,都是粗枝大叶的,难免刮到你,别在意。咱们女人,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打扮的像花儿一样,这种怨妇气千万要不得,时间长了会成真的。”方瑜连忙抹了眼泪,看了一眼方克,方克拿过一个包子,神色和煦的说:“尝尝我妈做的三鲜包。”方瑜一时错觉方克还有爱,心里感动,破涕为笑,立刻放开了,吃了五个包子,喝了一碗粥。
方克送方瑜上学,方瑜说:“我放学的时候你去接我吗?”方克说:“咱们不是已经分手了吗?”方瑜说:“你不是认真的。”方克说:“我跟你什么时候不是认真的?”方瑜说:“你如果跟我认真就不会分手,我做错了什么?”方克说:“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你不爱我。”
方瑜说:“因为你不爱我了,所以才这么说,想把责任推给我。”方克说:“那是我的错了?”方瑜说:“我不是这个意思,现在不是讨论谁对谁错的时候,你总要给我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否则,就不要分手。”方克说:“我不是说了吗?”方瑜说:“你说的我不能信服。虽然我爱你,但是你和我毕竟是两个人,你不说,我怎么能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呢?我怎么能感受到你的痛苦呢?我又不是半仙。相爱的人有感应那都是骗人的,情侣就是要交流才能心心相印。”
第十四章 幸福
方克说:“恋人之间的感情怎么能靠交流呢?不交能流,才是感情。否则,我就是随便找个人诉诉苦,他也会来安慰我。你没有跟我一起跳动的心,因此我说与不说也没有区别,你都不能感同身受。”方瑜说:“我就是跟你感同身受啊,你开心我比你更开心,你不开心我比更还不开心,你痛苦我比你更痛苦,你发愁我比你更发愁。”方克说:“比我更吗?”方瑜说:“是啊,我是女人嘛,身心比你更敏感,对一切事物感受的更深刻,尤其是情志方面。”
方克说:“我跟你在一起感受不到幸福,你感受到了吗?”方瑜说:“咱们不是一直都很幸福吗?”方克说:“别的事情有分歧还可以沟通,但是这个事情有分歧怎么办呢?”方瑜说:“你不爱我了吗?”方克说:“显然是。”方瑜说:“曾经爱过吗?”方克说:“我如果爱一个人会一直爱的,曾经爱过就是没爱过,顶多是喜欢,现在我也很喜欢你,但是喜欢一个人会疲倦的,这时候就得分开了。对不起,让你误会了。其实当时我也不知道,那不是爱。”
方瑜仿佛头被浸在水里,挣扎着喘上一口气,说:“可是我已经是你的人了。”方克说:“你已经过了十八岁,咱们都是成年人了,怎么能说这么幼稚的话呢?没有谁是谁的这一说,我是我,你是你,无论发生什么。就算是夫妻,有了结婚这种契约,也不过是甲方乙方,还是应该各自有各自的生活。而且一旦出现不和谐,还可以离婚,协议不成还有法院。对吗?之后更是各走各路,没必要纠缠。”
方瑜说:“不是的,相爱的人在一起就像是生长在一起的两棵树,根都长在一起了。”方克说:“这个又分歧了,你是植物型的人,我是动物型的人,你怎么让一头豹子永远待在一棵树下?不要把性生活看的太重,就是人都要做的事,爱的时候、条件允许就做,不爱的时候,条件不允许就不做。跟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爽。感情是感情,性是性,不要混为一谈,放轻松点儿。你还是你,什么也没有失去。”方瑜说:“我失去了我的贞操。”方克说:“要价吗?”方瑜说:“那是无价的。”方克说:“那我不用付钱了?”方瑜说:“流氓。”
方克说:“你当时为什么那么乐意跟我?”方瑜说:“我以为你会永远爱我。”方克说:“记住这个教训吧,我是在帮你成长,多年以后,等你更懂事些,你会感谢我,让你从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姑娘成为一个风韵优游的女人,众多男人眼里的尤物。等你对人有了更深入的认识,你甚至会庆幸,你没有跟我在一起。”方瑜说:“关于爱,我年纪小不懂,难道你也不懂吗?”方克说:“自古至今无人能懂,不是年纪小不小,大不大的问题,何况我也不大。以后不要再找我,分手就是散落天涯的陌生人。嗯?”
方瑜说:“我如果有事呢?”方克说:“你能有什么事呢?为你的将来考虑,还是只当咱们从来也不认识吧。我不喜欢拖泥带水,也不喜欢故作温存,尤其讨厌藕断丝连,我希望这是咱们最后一次见面与分别。”方瑜被哀伤冲击的身心两忘,只是望着方克坚毅的侧脸,默默泪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