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正想到这里,不由自主的眼角余光又溜到了岳梦琪,一点儿精明的商气儿都没有呢,倒颇有些书卷气。王子正咬了咬牙,虽然想说服自己她差的不是一点儿半点儿,根本不值得一追,但是还是咬着牙承认她是个好姑娘,配得上世上最优秀的男人,她是最好的,虽然绝对跟自己没关系。王子正心疼的几乎要流泪,喉咙里直发堵。脑子里那杯香氛蜡烛被王子正的精神点燃,在他的头脑里燃烧了起来,王子正似乎闻到了一股清甜的香气。
王子正的心汹涌了半天,开始隐忍平静下来,忽然就觉得肚子饱了,停下了筷子,也开始喝起了拉茶。听高行远在跟丁丁说:“本来我觉得跟孔之星蛮有缘分,那么熟,长的也般配,唉……。”丁丁说:“这个社会,没有谁是真心帮谁的,都是为了自己。”高行远说:“我也是到现在才想明白,当初的高明化纤也许不只是方克和吴笑天惦记,蔡文丽和石敢当他们也是惦记的。那场大火到现在也没有找到原凶,谁都不能脱离嫌疑。”丁丁说:“因为那场大火,珍克抢了你一半儿的客户,要不是你手里有新材料专利,现在在诚达也不能做到CEO。”
第一三五章 旗手
高行远说:“我本来以为蔡文丽和石敢当是爱护我的,现在看来,谁爱护谁呀,都是为自己考虑。我追孔之星本来就是我不自量力,蔡文丽母女根本没拿我当一回事。我还在想着做她们家的女婿,接掌诚达,东山再起呢,真是做梦啊。”丁丁说:“蔡文丽做到集团董事长,她能傻了,你怎么想的她会不知道?孔之星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你心里想的,所做所为,她会看不出来?”高行远说:“我就是有点儿自视甚高了,觉得她们就算是知道,也会对我青目有加,因为我诚恳善良、帅气智慧。”丁丁说:“现在这年头看的是硬实力,不是软实力。诚恳善良、帅气智慧什么的,一个修脚的也可以这么说、一个大学教授也可以这么说,可表述的范围也特大了,算什么特征?”
高行远说:“硬实力就是钱呗,她们家已经那么有钱了,还那么在乎钱?能不能让人理解?”丁丁说:“就是因为有钱才知道钱有多好,所以越有钱越在乎钱,生怕当前的生活品质走下坡,更不能让你这样的倒霉穷酸给拉下马。世人都希望门当户对、好上加好,富可敌国,尚觉不够。所以你看当初: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世代帝王,还在说节俭,觉得钱不够用呢。有多大的钱,办多大的事,永远没有够的时候,钱这个东西,多多益善,只有不够。”高行远说:“我并非不知道,虽然嘴上不平,心里也是认栽了。我早该知道:一旦失去,永远不可能再属于我了。”丁丁说:“蔡文丽和孔之星就是要让你明白这点,你终于明白了。这一点你明白了,还有一点你没明白。”
高行远说:“我一个破落户,没有学历,也没有证书,只有那么几个专利,还是我哥哥留下的,可以说是没有一技之长。人家用我,我是个CEO,人家不用我,我就是一个废物。我应该对蔡文丽和石敢当他们感恩戴德,别把我自己往台面上放。”丁丁说:“看来你已经透气儿了。”高行远说:“我现在如果离开诚达,方克一定会对我赶尽杀绝,我还得感谢蔡文丽和石敢当庇护我,好好的诚挚的给他们做一条狗。他们对我的尊重,就是对一条狗的尊重。”丁丁说:“话虽然不中听,实际上就是这个意思。”
高行远说:“社会呀。”丁丁说:“蔡文丽、石敢当还是对你有善意的人,看看方克和吴笑天就知道对你没有善意的人是什么样儿。那些事不关己、说闲话的普通人,就不要说了,比如我,什么也不会帮你、什么也不会给你,对你毫无用处,还要跟你呼朋唤友。”高行远说:“能这样无害安心的说说话,已经对我是莫大的释放了。”丁丁说:“只能这么想。”
跟丁丁和岳梦琪告别,王子正心里虽然别扭,但是做的尽量平常,所有人似乎也觉得没什么不妥。已经很晚了,十月天气凉爽舒适,王子正说:“陪我走走。”高行远说:“你平时虽然话不多,可是今天也特别的不多了,脸色也怪怪的,一直闷着头有什么心事的样子。”王子正说:“岳梦琪就是我那个琪琪。”高行远说:“哦哦哦,何以见得?”王子正说:“那个眼神,而且小时候那个样貌,现在虽然长大了,也没有脱胎。”高行远说:“那怎么办?”王子正说:“既然是丁丁的女朋友,那跟我就是无缘的意思了。”高行远说:“好可惜。”王子正说:“她能跟到丁丁,一定会幸福的,我看丁丁也对她很满意。”高行远说:“他们也算般配了,不过从整个人的各方面来说,丁丁比你还是差一截。”
王子正说:“不是差,是不同。”高行远说:“是啊,人的缘分真的不好说。”王子正说:“没有我在她身边,她也变得那么好,我应该感到欣慰。看到了她不再是那个我记忆里的小女孩儿,我也不再觉得我是那个记忆里的小男孩儿,瞬间就长大了的感觉,从精神和心智上得到了彻底的成长。一个被魔咒永远长不大的小男孩儿,在见到她的那一刻,灵光乍现,忽然变成了一个青年男子。多年的压迫,一朝迸发,全身都是力量,一方面痛苦煎熬另一方面欣喜若狂,像一个冲浪的人被千层巨浪扬上了天空。”高行远说:“感受很丰富啊,你如果不是爱她,还真不会这么受刺激。”
王子正把打算要让位给高行远的报告递交给憨石头无人驾驶的董事长蔡文丽,蔡文丽立即召开了董事会,王子正力荐高行远,但是董事会一致通过的决议是:在王子正上学期间,仍然继续担任憨石头无人驾驶的CEO,在王子正毕业从事新的职业以后,将由董事会决议新的CEO人选。并且严令王子正不得将公司技术机密透露给高行远,王子正明白:董事会的意思无非是让高行远局限于他本来的纤维新材料开发,没有了王子正,他们意欲从亲信里提拔继任者。
高行远的车就停在憨石头外的街道旁边等消息,看到王子正从大门里出来,高行远下了车,问:“怎么样?”王子正说:“没通过。他们的意思是让你安心做纤维新材料,我如果将来不干了,他们要另找人。”高行远说:“是吗,知道了。”王子正说:“找个地方喝点儿什么。”高行远说:“嗯。”两个人驱车到了一家从未到过的茶楼,门外金色的菊花开成一片,默绿门面,黑色牌子,红字写着峰峰茶楼。
两个人进了门,坐到窗前的卡座里,要了一壶普洱茶,四色和果子,四色干果,各喝了一口茶,王子正说:“我感觉我的命运开始混入国家命运里了。”高行远说:“祝贺你脱离个人恶趣味的怪力乱神界。”王子正说:“这话还为时过早,如果我读博,还得三五年呢,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我也不想现在就离开憨石头,还想挣几年钱。”高行远说:“老实说我不用学习飞设的课程也是松了一口气,那对我是个不小的挑战。我做我的新材料研究已经觉得很辛苦了,你也知道,诚达新材料的研究室为了保密起见,只有五个人,包括我。”王子正说:“我起初想让你做我的继任,也是因为保密起见。可是蔡文丽他们信任的人更多,他们认为他们有更多更好的选择。”
高行远说:“现在方克的战略重点有所转移,憨石头也想在无人驾驶之外再开拓其它产业,蔡董他们也想把方克移出十分针对的敌对状态,想把他平常化。自然不需要我这样锋芒毕露、尖锐强硬的旗手了。”王子正说:“如果是那样,应该立即免去我的CEO啊?”高行远说:“这时候不动你也是平常化的缓兵之计,因为你一直都在那个位置,如果轻率的变更,势必引起方克的新动作。维持现状再过几年,应该是他们维r稳的考虑,再稳一稳,换人就不那么突兀了。”王子正说:“这样说来我被替换,就算我不提,也是迟早的事了。”高行远说:“蔡文丽和方克在有意的把针对性平常化,降低敌对情绪,纳入市场正常竞争,摒弃个人恩怨。”
王子正说:“方克那边先把注意力转移,等于是先退了一步,蔡文丽和石敢当紧跟着也退了一步?”高行远说:“是,他们在努力的把恶性竞争向良性竞争迈进。你和我在他们眼里是恶性竞争的导火r索,他们在找时间找机会默默的浸灭。”王子正说:“不管那么多,反正你我的位置当前无人取代。”高行远说:“永远不要说无人取代,人有的是。只要你离开,立马有人顶上,还不一定就比你差。”王子正说:“看来咱们的命运始终在别人手上。”高行远说:“所以我打算在小区里开个面点铺子,以备被剔除之后,安静的过完人生,这还得祈祷方克放我一条活路,否则我就只有窝在家里混吃等死了。”
王子正说:“情况不会那么糟吧?”高行远说:“方克的手法是斩草除根,不咬死他是不会松口的。”王子正说:“所以你得死扛下去,战斗到最后一刻?”高行远说:“是啊。”王子正说:“他会放过我吗?”高行远说:“如果他想玩儿谁,你越是退却,他越是得寸进尺,我是这样理解这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