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卑微 (吃绵绵冰的绵绵)

　　我这么想着。


第22章
　　“去问了吗？”阿阳虎着脸问我。
　　我心虚地把眼睛飘向一边的花草，“还没呢。”
　　自从阿阳知道我们辛苦那么久的设计给别人做嫁衣，就没对我好脸色过。也是，有办法的话谁愿意去卖儿子，还是没经过大家同意就把儿子卖了，这事儿是我有失考虑。儿子是卖了，儿子的成绩还是要关注的，阿阳几次都让我去问问卓越那边的数据，我躲着高礼格，怕我和温一说的什么给高礼格知道会直接恁死我，躲一时是一时，别赶着去找死。
　　当然另外个原因是，我也知道销量大概是怎么样的。
　　“你不是说去问？”阿阳手指扣了扣桌子，拧着眉，盯着我看。
　　我给他盯到发毛，说了几次就去问，这次也信手拈来，“别急嘛，就去问。”
　　“现在。”阿阳没好气地说，显然是不相信我的说辞了。
　　“……”我为难地看着他。
　　“快点，事关我100万呢！”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不是同种臭味都不相投，果然是一样地迷恋铜臭。
　　我只好掏出手机打给高礼格，祈祷高礼格继续嫌弃我，不接电话，毕竟之前讨论细节的时候要了这个电话，有时候在床上想到什么懒得起床过去，就直接打这个电话，高礼格接电话没规律，大概是看心情，觉得每次他接我电话都是暴脾气，明明是看起来人模人样那么稳重的事业有成的青年，怎么就这么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呢？
　　意外的是，电话没响两下就接通了。不过没说话。
　　他大爷！
　　我只好开口，“高总吗？是我，殷赟。”
　　“……”
　　我开门见山，“我想问一下这个月的销售额出来了吗？”
　　“呵。”冷笑。
　　阿阳嫌弃地把我推到一边，“高总，您好，我是工作室的设计师，我们需要根据销售额来做一次分析，以及对下一季的调整，能麻烦您将这个月的销售额数据传过来一下吗？如果您没有时间的话，赟仔过去拿也可以。”
　　操！那个P！这他妈是火坑！就算不知情你也别把我往火坑里推啊！
　　高礼格那边很快就回话了，声音清冷，根本想象不到是一个脾气火爆的人，“卓越这边还在弄，想详细了解的话您可以过来看。”
　　草泥马，这说话水平。我用力拧了一下阿阳，小声bb，“操，你别说话。”
　　阿阳倒吸一口冷气，咬牙切齿压低了声音瞪了我一眼，“放手。”
　　“不放。”
　　“放。”
　　“不放。”
　　……
　　“抱歉打扰你们，不过我觉得工作场合还是注意一下的好。”高礼格的声音传了过来，仿佛给了我们两个傻逼一大巴掌。
　　阿阳毕竟是个人精，立马说道，“高总不好意思，赟仔就是这样不懂事儿，您放心，明天他会过去的。辛苦了高总，感谢高总一直对我们的设计的大力支持。”
　　高礼格又嗯了一声，缓缓说道，“我还有事，希望你明天准时到。”
　　说完就挂了。
　　“操！你他妈别把我推火坑。”那边挂了电话我抡起拳头就是一顿锤，脚还不忘记踹上一下。
　　阿阳练过的哪里怕我，顺手就是一推把我推在沙发上葛优瘫，奇怪地看着我，
　　“什么火坑不火坑的，发什么脾气，你今天是不是被甩了脾气那么大？”说完还自问自答，“不对啊，你被甩了那么多次也没见你长脾气啊。”
　　“我哪里有甩人！我殷赟这辈子只甩别人过！”我反驳道。
　　“我听之前你……有个小女友藏得紧，不是甩了你吗？你还找我喝酒来着？”
　　草泥马，哪壶不开提哪壶。反正他不知道情况，我睁眼说瞎话，“哪能，我喜欢了个小男孩，转头就甩了那女的，喝酒是因为没得奖，哪是被甩，我那么有事业心，可能因为这种事就喝酒买醉吗？”
　　“那你就是对人高总发脾气。”阿阳随口一说。
　　“……”
　　“你……？！”
　　“没有！我他妈和谁搞也不会和他搞，他妈就是暴力狂加智障！”
　　“！！！！！”阿阳瞪大眼睛，我好害怕他眼珠子要掉出来，最好才喃喃道，“我刚刚是想说……就算是设计被他挂到别人身上，好歹也是出钱生产也出布料最后还是会给我们前想让你不要那么敌视他，而已。没想到……”
　　“……”我怀疑阿阳是故意套我话的。
　　“到底怎么回事？”
　　“啧，说起来复杂。”
　　“简短了说。”阿阳挨着我，一副八卦脸，不这么八卦也不能这么人精。
　　“哎，本来这事我不想说的，既然你知道了……”我想了想，莫名其妙被强上又被人暴打这事说起来太带掉面子，我不能失去我上位者的威严风范（？），于是我决定挽尊，“其实高礼格他以前就一直暗恋我仰慕我，奈何我实在是太优秀了，喜欢我的人太多了，他挤不上来露脸，现在好不容易才有了个在我面前表现的机会，包括我们拿订单也是一样。我就是想，追了我那么久我就给个机会，我是个有爱的男人，是吧？但是这并不代表我想和他发展啊，所以就不要太常接触，可你总是怂恿我问，我……我能祸害人吗？我是那种人吗？你这不是……把我往渣男说的火坑里推吗？”
　　说完我还叹了口气，无奈地摇摇头，演得我自己都信了。
　　阿阳翻了个白眼，“你自己智障别把所有人当智障。高总年轻有为能看上你个傻逼？”
　　“学生时代！”
　　“啧啧啧。你当我不认识高礼格？人学生时代就是叱咤风云的人物，拿了数次的国际大奖。”说完阿阳好像又想到什么，发挥他的职业病，“不过在我看来，他毛病和温一一样，太异端了，我看过那些作品，你不说那是衣服我以为是抹布……他这种，只能用来参赛拿奖，理念是好理念，和市场却是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不过我倒是好奇，他这样的人根本做不了市场，可是居然去学商学回来还能把卓越经营得有板有眼，这点我倒是佩服……”
　　我懒得听阿阳在那里一个劲儿地夸赞一个人渣，第一次屁股疼，第二次来个一条龙服务——全身疼，下一次……啧啧啧，我抖了抖，“我管他什么奖反正就是他暗恋我无疾而终，明天我要躲掉这种甜蜜的纠缠，我是不会去的，爱去你去。”
　　阿阳瞄了我一眼。“去啊，在一起啊，反正他有钱，以后你搞设计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我白了他一眼，“势利眼，我有男朋友的操，人渣！”
　　阿阳鄙视道，“有男朋友还拈花惹草还是窝边草，操，人渣！”


第23章
　　第二天当然是阿阳去的，虽然这人很损，在护犊子这方面也就……还能看出点人性的光辉吧。我无所事事地在街上到处乱逛，我记得他们管这个叫找灵感，我抬头望着周围遮天蔽日的摩天大楼，深觉自己是个困兽。这哪是找灵感，这明明是激发我这种咸鱼的求生欲。
　　城市太大了，我太渺小了。以前没接触这个行业的时候，对这个圈子的各个大佬不屑一顾，对他们的作品总是觉得平庸，时至今日，才慢慢觉得自己那个“把美丽带给整个世界”的梦想略显得幼稚了。
　　我站在卓越门店的玻璃窗前，展示台模特穿的正是我这一季系列的衣服，令我惊讶的是，这件并不是我这个系列里主打的一件，更不是我那件得意之作。一个想法陡然间闯入我的脑袋，我不禁地抖了抖，决定走进店里去证实。
　　训练有素的售货员姐姐马上就迎了上来，欢迎观临完之后就向我介绍，
　　“先生是来给女朋友买衣服的吗？我们这一季有两个系列，一个是‘初恋’，一个是‘热恋’，分别是国际知名设计师刘柠檬和比格新锐设计师温一的主打，是非常适合送女朋友的一季产品，您看这件怎么样，这款正在热卖……”
　　我打断她的滔滔不绝，“‘初恋’这个系列一共几件？”
　　售货员愣了一下，问道，“先生是都要吗？”
　　“不，我了解对比一下，我女友太挑。”
　　“这一季有秀场版三件，主打款五件，以及私服款八件。”
　　操，高礼格真他妈黑，整整四件都被狗吃了吗？秀场版的不好卖一件没少，主打少了两件，私服少了两件。我迅速环视店内的服装，少的主打和私服，是我几件非常得意的作品。
　　我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扯出一个笑问销售员，“我看到杂志上说是20件这个系列的……”
　　销售员疑惑道，“先生，您可能记错了，刘设计师这次这个系列只有十六款。”说罢就拿着店内的展示杂志翻给我看。
　　一瞬间，一股火山从我胸口冲到脑袋，不顾后面销售员一脸懵逼直接冲出门店打车到卓越。
　　开什么玩笑！要我当枪手我他妈认了！要打压我我也认了！误会我把我干了我也不在意！为温一出气揍我我就自认倒霉！可他妈！就连我一点点梦想都要完完全全践踏！我最得意、最骄傲的作品完完全全没有面世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