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游戏 (一勺子鱼)

“那些都是假把式，他对你。”，梁栓一时不察，差点说出口，一想到后果，立马救场，“是从心底尊敬。栾瑛啊，就和你在楼下喂的那条黄狗一样听你话的。”“他是人，不是狗。”，荆平给了梁栓一掌，就算栾瑛愿意听他的，也不喜欢这种比喻。

隔天荆平下楼去吃饭，正好远远看见下了课的栾瑛，他长得高，在人群里很是显眼，看见荆平自然高兴，估计是心里又把这种偶遇当做缘分了，笑得灿烂，正午阳光都稍逊几分。荆平不知怎么就想起昨天梁栓说的话，他看见栾瑛挥手，又一个劲朝他这奔来。荆平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别来，栾瑛还真立刻刹车，疑惑地定在那儿。

荆平觉着自己魔怔，真把栾瑛当狗，拍拍脸清醒点抬头，栾瑛竟还站在那儿看他，他于是快步走过去，找不到借口，明知故问道，“你吃饭啊。”“不然呢，我来食堂做什么？”，他倒心情不错，没在意刚刚发生的事。

吃饭间，荆平问他愿不愿意参加，“梁栓说要是能选上还有钱，咱们三三四的分。”，荆平看他表情，“怎么样？”“你想我去，我就去呗。”，栾瑛很无所谓，狂妄自大地讲，“这院还有比我帅的吗？”“没有，没有。”，果然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换做以前荆平肯定是要笑他过于自信。
栾瑛一听荆平夸他更是骄傲，恨不得下巴仰到天上去。

梁栓借了一部单反来，“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手机像素拍不出咱们二少爷的帅气。”荆平觉得梁栓比自己过分，伏低做小到这个地步。在宿舍拍不出好照片，他们打算到操场上拍，“我要怎么站，随便吗？”梁栓抱着那架单反，想了一会，“要不你扒在那棵树上吧。”，他身先士卒，做了个很妖娆的动作。

“你这是妹子照片看多了吧。”，荆平嫌恶地看他在那做作，反复打量栾瑛，“随便拍拍吧。要是能录视频就好了，一定把你打拳的给发上去。”无论什么人，长得好与坏，永远专注认真时最迷人不过。

栾瑛一听，兴致勃勃地说，“你要看吗，我现在也能打！”，说完就撸起袖子，荆平拦住，“他这个只能拍的！”，他叹气，只要带上这俩人，正经事基本做不了。他们趁着午后最末一点阳光，栾瑛穿着最普通不过的卫衣长裤，但他看过来，看着并没有注意他的荆平，整个人傲气不在，出奇温柔。

荆平在看梁栓手脚笨拙地摆弄那照相机，一会要拍他抬起头来看栾瑛，年轻人自隐隐有一股力量，从脖颈手臂间可以窥得，栾瑛就是最好的代表，即便他只是随意站着。他在光下，额发细碎地被风扬起，他与别人不同，一派潇洒。他望过来，笑了，荆平怔楞，恐怕是在日下久站，有些眩晕。

他就无法这样自如地站在栾瑛位置，他并没有办法放开了笑，做什么都感觉吃力，他再去看栾瑛，忽觉得他就是不可久视的日光，太过刺眼，太过明亮。

梁栓本打算要是够不到票数，就走点旁门左道，给栾瑛刷票。竟没想到栾瑛在他们院很是吃香，除了他们提供的照片，那下面又有不少别人贴的，都是拿手机拍的。“栾瑛，我的天，是不是全校女生都人手一张你的照片。”，他边惊叹，边往下滑。

栾瑛自然得意，却不怎么关注，稳操胜券，“我早说我们院还有比我帅的？”他躺在床上自吹自擂，倒是荆平过去看，为了他那八百块。这些照片要么是晨跑拍的，要么就是栾瑛上下课或在图书馆，无不例外，都有荆平一角身影，有些甚至栾瑛对焦不清，荆平倒是一清二楚。

“老大，还有喜欢你的诶。”，梁栓滑到一条，念出声来，“栾瑛身边这个男生人也很好，很和善，感觉是个温柔的人。”荆平有些不可置信，反复看了，栾瑛听见跳下床来，挤在他们中间看，“谁啊这是。”

“只有id，雨霖铃。”“雨霖铃。”，荆平觉着熟悉，突然想起，“上次和栾瑛表白那个女孩，她说过。真是谢谢她。”栾瑛气急瞪了荆平一眼，荆平浑然不知，还在看那些照片。过会他去厕所，栾瑛支使梁栓回到那条底下，“你快回复，别妄想了，人家有喜欢的人了。”







第43章 第 43 章
荆平洗了把脸，并不在意有女孩子说他好话，只是这么多有关栾瑛的照片里都有他。他是否与栾瑛走得太近，或是他们俩的生活早已穿插在一处，扯不开来。他隐隐感觉不好，悲观情绪上来，那些曾给与他难以忘怀后又悄然离去的人，他怕栾瑛也将成为其中之一。也许很快，大学毕业就会各奔东西，他与栾瑛在不同环境下，再无交集。

“你当老大不用电脑吗，你发了这条，他难道看不见？”，梁栓护着电脑，“你这就是自取灭亡。”栾瑛还想去争，荆平甩手走出来，看他们俩吵闹，“又怎么了？”“栾瑛想坏你姻缘！”，梁栓高喊，栾瑛狠狠盯他一眼，又去看荆平，半晌不再去抢电脑，托着下巴遮掩着说，“本来就是在给我拉票，怎么能歪楼呢。”

“你总能赢得。”，荆平不在往他们那儿凑，栾瑛反倒转向他位置坐着，“我又不是为了赢。”“那八百块你也能分到的。”“我难道缺这个钱，我还不是为了。”，他差一点就要说出口，梁栓听见吓得不小心关掉网页。

还不是为了你开心。不然以他性格又怎么会做这种无聊事，荆平却不领情，他反而像个傻子了。栾瑛看他后背，只觉得心里煮一锅沸水，无人去关，滚烫淋下。他站起身摔门走了，荆平还是不动，梁栓轻轻说，“老大，不然去看看他吧，别又在外捅娄子。”“他在外面惹事和我有什么关系，我难道是他监护人？”，说到后面声音越响，他自己都浑然不觉生得哪门子气。

梁栓不敢再讲话，听见荆平把书一扔也摔门出去了，心疼起这扇被他们摔来摔去的门来。

荆平出门也不知道去哪儿找他，走到楼下顿生一种与女友吵架，她夺门而去，他没法出来找人之感。想到栾瑛和个女孩似的，将气放在一边，又忍不住想笑。没走几步就见着他了，正在楼下草坪那蹲着，旁边是荆平常喂的那条黄狗，盘成一个圆睡在那里。

荆平走过去，用力拍了一记栾瑛的背，他猛地站起身，刚要发脾气，看见是荆平又没好意思地垮下肩膀，蹲回草里，“你来干嘛？”荆平顺势也蹲在他旁边，“我也不知道我来干嘛。你为什么生气跑出去，你是演哪个电视剧里情节？”“哼。”，他往旁边挪挪，拉开与荆平距离，行为如同幼儿。

“你对谁都这样好心，梁栓，那个女生，班上无论哪一个。”，他这气好没由头，荆平反问，“难道不应该？”“我也是他们中一个，和他们一样。”，栾瑛说话越来越像自言自语，“做什么你都不知道。”“我要知道什么？”，荆平疑惑，“你做什么了？”

栾瑛做的事，一件不能说，苦不在做千万件上，在他一件不知道上。

恨不得当即就坦白，将一切广而告之，可栾瑛看着眼前傻傻的一张脸，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他会走得，像只青蛙一蹦三丈远，到时候再抓不住。

“我没做什么，却觉得很累。”，他低下头，觉得不如一条狗得荆平宠爱，一只手抚上他背脊像替他顺气，顺着脊骨一下下地捋，荆平没有看他，只是看草丛间碎石，“也就是一时，总会好的。”栾瑛怔怔地感受轻柔抚拍，难以自抑地靠向荆平，甚至要把头埋到荆平肩上。

没想到荆平及时跳开，他摔在地里，小黄被他惊到，倏地爬起来，栾瑛气急，边拍土边起身，“干嘛躲开，害我摔在泥里。”，他灰头土脸地质问，荆平心虚，总不好说两个男的靠在一起算什么回事，又怕他只是重心不稳，“对不起啊，没摔着吧。”






第44章 第 44 章
摔是没摔着，只是清晨下了小雨，地还没干透，脸上头上都不少的泥。栾瑛拿手一抹，抹的更开，好好一张脸弄得像叫花子一样。梁栓要上轮滑课，跑下来看见他们站在草丛里，栾瑛又是这幅样子，他匆忙小跑过来，仔细探究他们俩脸上表情。

荆平还是和之前一样，和个暴躁的老母亲一般看着栾瑛，栾瑛则有些恼羞成怒地下狠劲擦脸，梁栓问，“老大，你把他捶到土里去了吗？”，栾瑛一听他讲这话，大声赶他，梁栓才不留在这任他骂，“今天一会没热水，你赶紧上去洗吧。”

栾瑛再无暇顾及擦他的脸，迈开腿就往三楼蹿，到了寝室又没拿钥匙，急得要踹门进去。荆平在后面赶上，他在面前跺脚，荆平无奈，“走得急，我也没带。”眼见栾瑛真要踹门进去，荆平才从口袋拿出钥匙，“刚问梁栓借的。”

知道他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只好先开门让他进去，栾瑛直冲厕所，拧开龙头才发现已经只剩凉水，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横看竖看，颓丧撑在洗手池上。荆平心里过意不去，看看他那个样子觉得可怜，“我帮你去食堂打水回来，你用那个洗。”

别的时候不动脑子，栾瑛只在荆平身上脑筋转的飞快，“我不好洗头。”“你头也不脏啊。”，栾瑛听他这么说，和西班牙斗牛一样，伸长脖子朝他那撞，“怎么不脏，都摔到泥里了，你站着说话不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