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累 (谢挚)

“狗屁建议，没点可行性。”徐灿不屑。

“这样也难，你注定孤独一辈子。”赵光景从床头柜摸出一包烟，点上，“徐少，你今年几岁了？”

徐灿听他说话不客气，但语气还好，“二十五。”

“谈过恋爱么？”

“当、当然谈过。”

“说老实话，认认真真的谈过恋爱么？”

“……没。那些人喜欢老子的钱，喜欢跟着老子呼风唤雨，祸到临头跑得比闪电快。老子喜欢他们有毛病么？”

“以前你喜欢朱圆的时候，好几年了吧，我就觉得你很奇怪。”

徐灿转过身，好奇道：“怎么奇怪？卧槽，你抽烟，给一支来。”

赵光景把烟盒打火机丢过去，吸了一口，回忆了一下，难以形容那种感觉，“你，像是在跟我抢朱圆。”

徐灿还以为他会说自己有些奇怪的气质连自己都没发现，闻言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想到辩解，“我不是，我就是喜欢朱圆。”

赵光景没理会他的狡辩，“朱圆前段时间放手了，出国离开，你伤心一段时间，很快可以振作起来，重新喜欢别人。由此可见……你还算潇洒，咳。你懂我的意思吗，你大概爱得不深，换句话说，也许你从没真正喜欢过他。那么我的问题来了，你缠着赵方做什么，你真的喜欢他？”

徐灿罕见地皱眉，罕见地没脸红，罕见地没口吃，“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不喜欢他？我看你才是没真正喜欢过人，朱圆那么爱你，你呢，你有多喜欢他？他想和你复合，你还不答应，你又有多情圣？呸，我脑子坏了，听你个伪君子在这儿说教。”

他站起来，“老子还是看不上你，不过，看在死骗子的份上，不和你计较以前的烂账，但也别惹老子不痛快，老子想揍你还是会揍。”

赵光景感觉回到了原点，白费力气，“行吧，你我都是成人，我不必你大几岁，未必能给你什么好建议，自己好自为之。”

这时，赵方在楼梯口问：“阿景，要不要报警？”

徐灿一下子发飙了，冲下去，“死骗子，你想报警抓谁？老子动他一根汗毛了吗？”

“没有就好啊，我就随口一问。”

“哼，过来，给我上药。”徐灿脱下上衣，光裸着背，坐到沙发上。

赵方小声抱怨了一句，乖乖去拿药箱。从药箱里取出徐灿之前带来的药水，倒一点在手心，在肩膀有紫色瘀伤的地方使劲搓。

“用力，姓赵的没给饱饭你吃吗？”

赵方站到他身后，用力。

“嗷，算你狠。”

徐灿任他动作，不再说话，赵方也默默搓着。徐灿侧躺在沙发上，赵方跪在沙发上搓他的侧腰处。一室静谧，徐灿扭着脖子回头看着赵方。赵方低着头，两片水润的嘴唇轻轻抿着，表情好像有点不情愿，但眼神专注，认真的搓。徐灿心里一软，感觉自己像逼良为娼的恶霸，可赵方怎么还对自己好呢？他追了朱圆那么多年，只有他对朱圆好，朱圆半个屁不放，见他受伤，只会说一句风凉话，见他饿了，还要从他手上抢东西吃。不比不知道，一比真是气死人，以前的自己犯贱又傻逼。

赵方感到手下的肌肉一阵紧绷，然后一股大力撞来，药瓶“啪”一声掉地上碎裂，徐灿以一种暧昧的姿势将他压倒在沙发上。他的脑袋磕到沙发垫背，眼前光线亦为之一暗，他脑子转不过来，第一反应是他把徐灿弄疼了，徐灿要打他，拼命伸手推，大喊：“我不敢了！你放过我吧！”推不动，他抬手抱住自己的头，防止拳头落在脸上不好看。

“你傻不傻呀。”徐灿在他头顶压低声音笑，“谁说要打你了？”他顺手将人连同手与头一起抱住，脸埋在颈边，近乎呢喃道：“别怕，我不打你了。你咋这么胆小？……”他顿了顿。赵方吓得大气不敢出，只听他好像有点不好意思，继续说：“要不咱俩就在一起试试吧？”

赵方以为耳朵出现幻觉，但是却被徐灿抱着，情形十分暧昧。他皱着眉，把人推开，“你说什么？”

徐灿离了一点，与他脸对脸，仅距离一个手掌的距离，近得呼吸可闻，他深深地看着身下的人，好看，顺眼，不做作，对他又好，真是甜到心坎里。他心里一软，耳朵一红，小声而清晰地说：“我说……我喜欢你，我们谈恋爱吧。”

赵方这回听清楚了，睁大眼睛瞪着他，天方夜谭也不过如此，他哪能想到一个老是凶他揍他，遇上总没好事的人会有一天说喜欢他？他很肯定，徐灿一定是在恶作剧，一定是在开他玩笑，他一脸不高兴，从他身下钻出来，“你别开玩笑啦，一点不好玩。”他转头看看挂钟，快十一点了，“我要去买菜。”瞥了一眼表情疑似受伤的徐灿，“你中午不在这里吃吧？”

“在。”徐灿不高兴，“还有，我没开玩笑！你不是……不是也、喜欢我吗？”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

赵方只当他是一阵风，去找钱包，已经开始在心里盘算中午给赵光景做什么菜比较好。他一定要买只老母鸡炖补汤！

“我开车送你去。”徐灿跟在赵方身后，郁闷得差点怀疑人生，想象中的剧本不是这个走向的啊。听到表白后理应一脸娇羞的赵方呢？

徐灿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车上路，赵方在副座不说话，低头看手机，上网搜新食谱，学习烹饪方法。

两人在生鲜区逛，赵方没再问徐灿要吃什么，自顾自捡了些菜丢进推车。见状，徐灿心里一喜，这么快记着他的喜好了？

他撒手不管，只包办付账兼当苦力。

等到上餐桌，他傻了眼，指着桌上五道菜，“我的剁椒鱼头呢？尖椒小炒肉呢？手撕包菜呢？还有……”盘子里清淡得没胃口，“我红彤彤的辣椒呢？”

对面的赵光景扫了一遍菜式，都是自己喜欢吃，而且又清淡的。

“可是阿景生病了，要迁就他。”赵方天真又无辜。

“……！！！”徐灿。我忍！

“这样吧，厨房顶柜好像有一瓶全新未开瓶的老干妈，喜欢吃辣去拿来。”赵光景息事宁人。

“哼。”徐灿起筷撩了几下菜，这边撩一下，那边撩一下。

赵方看不过眼，起身去拿了老干妈来，还帮他开了瓶，用勺子挖了一大勺在新碗里，送到他碗边，“吃吧吃吧，夹菜沾一点老干妈，老干妈可好吃了，吃得停不下来。”

“真的？”徐灿用筷子沾了一点，“嗯，还行。”

他们三人在餐桌这边，像一家人一样吃饭，吉吉在赵方手边，听着他们说话，蹬着摇椅自己玩。

饭后，徐灿又提起要带吉吉出去玩的事。

“去吧，”赵光景说，“去商场添些厚衣服给吉吉，很快天气变凉。”

赵方想了想，“好吧。”

徐灿愣住了。

之前还斩钉截铁说外头人多，空气不好。






第32章 暗涌
和徐灿逛街逛了一下午，赵方赶在饭点前回来做晚饭。

吃完饭，徐灿还赖着不肯走，和赵方窝在沙发上一起陪吉吉看动画片，赵光景则在另一边沙发上吃水果，刷新闻。

赵方心里有点烦徐灿。

徐灿挨得太近，手不规矩，搭在他的腰侧，拍走了又死皮赖脸搭回来，有时候直接把脸贴过来说话。

赵光景抬头便看见这一幕。

“死骗子，剥个橘子给我吃。”

“你自己没手吗？”

“你剥的橘子甜一点。”

“你好恶心。”

赵方与徐灿相处久了，说话不像以前那么客气。

“这就恶心，那这样呢？”

徐灿趁他没防备，飞快地凑过去，侧过脸在他嘴唇上印下一个吻。偷食成功，徐灿仰面倒在沙发上哈哈大笑，十分得意。

赵方震惊了，用手背，不，赶紧拿纸巾擦嘴唇。他正擦着，感受到赵光景的目光，不知他是不是看见了，没敢看回去，胡乱擦了一通，生气地对徐灿说：“你这人怎么这样？没经人同意就……就那个了。”

“那我正式问你，我要亲你，你准不准？”徐灿马上爬起来，眼神发亮。

“当然不准！”赵方道。想想就觉得恶心。

吉吉像要帮爸爸助威，“啊啊啊”手舞足蹈。

赵光景站起来，“我上去了。”他一瘸一拐坐上轮椅，自己动手滑向楼梯。

“我帮你。”赵方过去，要扶他。

“不用。”赵光景拂开他的手，“你帮我搬轮椅上去。”

赵方看了看轮椅，看了看他，选择了扶赵光景。赵光景没再推开他。

徐灿看向这边，不情不愿过去，搬起轮椅跟在后头。

“你们下去吧。”赵光景说。

“好，有事叫我。”赵方说。

“连句谢谢也不会说，没礼貌。”徐灿说。

赵光景低头看手机，似乎没听见他说话，赵方替赵光景说：“谢谢你了，走吧，别吵着阿景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