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舍 (初五)

　　纪明得嘲笑道：“酒量不行，上个床也不行，你说你有什么用？！”
　　话刚说完，外面门铃声响起。两个人都没动，任由门铃一声声响着。过了好一会，纪明得捻灭烟头，一把抱起床上的人，扔进浴缸里。然后“砰”得一声关上浴室门，走向门口。
　　秦屿被折腾得想骂人。他刚挣扎着坐起来，浴室门突然开了，扔进来一样东西，然后又迅速关上。
　　一管药膏。
　　服务生很快换完床单被套就走了。秦屿挪了下身子，疼得“嘶嘶”叫。他打开水龙头，小心翼翼地找了个相对舒适的姿势泡着。门外没有声音。累了一个晚上，也就这一池热水稍能抚慰他。
　　纪明得在床上睡了一会才发觉有些不对劲。走进浴室一看，浴缸的水哗啦啦往外流，里面的人正闭着眼睛撑着双手往上挪，头努力后仰靠到边上。行，还知道别把自己憋死！
　　他关掉水龙头，按下放水的塞子，拍了拍秦屿的脸：“回床上睡去！”
　　秦屿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了纪明得一眼，又望了望四周。他撑着浴缸边缘想要起身，身后一阵撕裂的疼。他倒吸一口气，皱紧眉头重新用力，总算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纪明得扔了条浴巾给他，自己走了出去。他随手擦了下，胡乱裹住下身，撑着墙壁往外挪。走到床边，整个人趴了下去，忍不住“嗷”地叫了一声。
　　浴缸里捞起来的药膏被扔到秦屿手边，弄湿了床单。他伸手费劲地抹了一些，然后头朝左边趴着。
　　窗帘没拉拢，透过当中的缝隙，能看到外面闪烁的广告牌。
　　“你不能强暴我。”秦屿语气平淡，什么愤怒、不爽、难堪似乎都已被消磨光。
　　“当初是你自己找上门来，条件也是你自己定的，卖身赚套房。现在说我强暴。怎么，你玩仙人跳？”
　　这人满口歪理胡言。不计前因后果，还能反过来倒打一耙。他转过头望着纪明得：“你不能不顾我的意愿强上。”
　　纪明得笑了：“那你要是一直不乐意，我是不是要白送你套房了？”
　　他被将得说不出话来。
　　纪明得往地上弹了弹烟灰，扯过被子一角盖在秦屿身上，收住笑淡淡地说：“你卖我买，哪来那么多乐意不乐意。甭管你今天喝没喝醉，都得挨这顿操。别忘了你下午在车里说过的话，我能这么饶过你，也算是够对你好了。”
　　如此不要脸！秦屿没再说话。酒醉尚未完全过去，头还是有点晕。他闭上眼，感觉睡意渐渐袭来，脑子里闪过各种五花八门的片段。半睡半醒之间，他喃喃地骂了句：“纪明得，你个王八蛋。”声音很小，融入到飘散的丝丝烟雾中，瞬间就没了。纪明得像是听到，又像是没听到，捻灭烟头躺下睡了。


第17章
　　纪明得一觉睡到天亮。醒来一看，秦屿脸色通红身体缩成一团，发烧了。他打电话让司机把秦屿拉去医院，自己不见人影。
　　秦屿宿醉加发烧，有点半睡半醒，迷迷糊糊倒还知道自己被送进医院。等他烧退下去，脑子开始正常运作，已经接近黄昏。窗口的阳光斜成45度，把雪白的墙壁晒得金黄。
　　有个五十来岁的女人正站在窗前打电话，声音不小。
　　“你当我们医院给你开的！搞男人算了，还三不五时让我给你擦屁股，自己跑得不见人影。纪明得，你下次要再这样，我拒收你送来的人，你送别处去……少给我狡辩！天天勾三搭四没个正经，好好的对象不去找，尽是糟蹋年轻男孩女孩，老纪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德行……嘿嘿嘿，我念你你还不乐意是吧？纪明得？纪明得？臭小子居然挂我电话！”
　　那女人挂完电话转过来一看，见秦屿醒了，冷淡地说：“烧已经退下来了，肛门有点撕裂，没什么大碍。纪明得说你身体不好，要做个全身检查，大概住院五六天。我给你找了个看护，生活上的事你找她，钱算在纪明得账下。有什么不舒服和管床医生说。”
　　说完她望着秦屿，像是在问你还有什么问题。秦屿有些尴尬，说了句“谢谢”，声音有点哑。
　　那女人又看了他几眼，皱皱眉忍不住说道：“年纪轻轻的，别老想着走捷径。自身条件也不差，何必这么糟蹋！”说完就走了。
　　秦屿喊冤都来不及，心想要不是纪明得逼的，他也不至于在医院都被人嫌弃。
　　医院呆了五天，全身上下都查遍了。纪明得说他身体不好是借口，十有八九是想要查他身体有没有什么毛病，特别是a字头的。秦屿心想你干都干过了，真要有病也早就染上了。
　　出院后就回了翰林苑。这几天没看到纪明得的人，倒是爆了个娱乐新闻，说著名影后郭子溪疑似与新男友在威尼斯度假。照片里的人影看上去很像纪明得。秦屿觉得有必要问问纪明得是不是身体健康。
　　剧团那边的工作，秦屿发烧那天醒过来就打电话回绝了。接电话的人说纪总已经给他请过假，让他好好休息，什么时候好了随时回去都行。事情摊开到这份上，秦屿这薄脸皮也不愿再回去，找了个借口说自己家里有事可能要好一阵子，怕耽误那边工作就不过去了。工作是胡淼介绍的，现在没了怎么也得和胡淼说一声。秦屿想约他吃饭，但他回说人在外地，只好不了了之。秦屿在家呆了两天闲的发慌，一时半会又想不出能做哪些演戏之外的工作。
　　那天半夜十一点，秦屿坐在床上开着手提电脑看电影，纪明得进了门。一身风尘仆仆，看着刚从外地回来。他抬头看了一眼，视线又回到屏幕上。
　　“这么久不见不打个招呼。”纪明得把行李一放，倒了杯水边喝边走到床边。
　　算起来有七八天没见面。秦屿心中的怒气虽然消散了一些，但还是没能摆出多好的脸色。他低着头淡淡地问：“你怎么回来了？”
　　“我怎么不能回来？”纪明得好笑地反问。他像是想起什么，放好水杯，走回行李箱边，拿出个盒子扔给秦屿：“喏，礼物！”
　　秦屿看了看精美的包装盒，随手放到床头柜上：“谢谢。”
　　“不打开看看？”
　　包装盒上大大的LOGO，一眼就看出是个手表。他转头看了一眼：“手表我有。”
　　纪明得坐到床上，抬起秦屿的下巴说：“几天不见，连个好脸色都没有？”
　　电脑里传来男主角愤怒的声音。秦屿恍了下神，觉得剧情跳得有点快。他拿开纪明得的手说：“我原来也这样子。”
　　纪明得嘴角一动，露出似笑非笑的样子。秦屿原本也不怎么热情，但不至于这么冷淡，总归还能像普通朋友一样交流。估计是之前那些事还放在心里。纪明得倒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他不过是教人端正态度、摆正位置，把棱棱角角给磨平了而已。但架子摆过了以后也得安抚下人心，萝卜加大棒的策略他还是懂的。
　　他原想借礼物哄哄人，但秦屿显然不受物质打动。纪明得琢磨着花里胡巧那一套估计人家也不感冒，瞅准了弱点攻才最有效。
　　他脱了外套坐上床，合上手提电脑扔到一边，凑到秦屿耳边低声说：“待会就不会这样子。”不待对方有所反应，埋头轻咬他的锁骨。
　　秦屿直觉反应要推开他，但力量不够，反倒自己身体往下滑。他仰起脖子，略有恼怒地喊了声：“纪明得！”
　　纪明得没理他，从锁骨一路又舔又咬到脖颈，一片湿漉漉。秦屿滑得越来越往下，最后落到枕头上。身上的人也紧跟着顺势往下。
　　秦屿有些怒了，双手用力撑住对方的双肩，不想让他压下来。纪明得瞥了瞥那双修长的手，好笑地说：“你这是欲迎还拒？”
　　姿势还真有点像。秦屿撑着不好，放下也不好，怒中带羞地开口：“不是！你别这样”。略带恳求的语气听着实在是不够硬气，他自己都有些脸红，又软和地说了句：“你先放开我再说”。
　　纪明得忍不住笑了，胸腔震动，秦屿都能感受到掌心下肌肉的起伏。纪明得见他双颊绯红，眉眼半羞半怒，便抬起一只手将他的双手放回身体两侧，笑着说：“看着比刚才顺眼多了。”
　　纪总一露出好脾气，碰上秦屿这种吃软不吃硬的，便又占了上风。秦屿也料到金主大人今天晚上肯定要履行权利，便垂下眼睑安分地躺着，一副任其上下手的样子。
　　昏黄的床头灯打在秦屿脸上，柔和了眉眼。一根发丝孤单地倚着太阳穴，纪明得顺手把它拨回了浓密的发丛。他俯身吻了吻秦屿的耳垂，贴在他耳边轻声问：“没什么想说的？”
　　秦屿觉得有点痒，微微动了动。能有什么好说的？纪明得已经让他认清了现实。既然他得躺在床上等着挨操，那就躺着。
　　纪明得依旧舔着秦屿的耳垂低声轻语：“去了趟医院，不会说话了？”
　　提起医院倒想起了一件事。秦屿转头避开纪明得的嘴，问道：“我的体检报告你应该看到了，没什么问题。你的呢？”纪明得为自己的身体负责，他也得为自己的身体负责。
　　纪明得眼角一弯，逗他说：“哟，会说话了，看来没被医院治坏。不然我还得去找纪沐童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