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舍 (初五)

　　不知过了多久，纪明得终于离开秦屿的唇，伸出大拇指轻轻抹了一下嘴角的津液。
　　秦屿双颊绯红，不好意思地推开纪明得说：“房间很小，你坐床上也可以。”
　　伦敦的租金很贵。纪明得原先托人给他找了几间，价格都超出了秦屿的预算，后来还是他自己联系同学找到。
　　纪明得随意看了下倒也没说什么。他只对床发表了意见：“这床塞得下两个人？我赶得急，可没定酒店。”
　　死皮赖脸的话纪总向来说得出口。秦屿觉得好笑之余，心里也有点纠结。
　　“你不去住你的大公寓？”
　　纪明得从背后搂住他，轻轻叹了口气：“你真的要赶我出去？”
　　镜前灯很亮，能清晰地看出纪明得额头上淡淡的细纹。脸颊的皮肤有些粗糙，鼻翼两侧的法令纹也几乎盖不住了。
　　还真是有些老了。老得秦屿都有些不舍得赶他出去。
　　“那你睡地上。”
　　纪总勉勉强强接受：“行吧！”
　　两人在tripadvisor上找了家附近的餐厅。临出门前，秦屿看了眼自己那张1米宽的床，觉得心里脆弱的防线已经摇摇欲坠。
　　出门时夜色已深。水果店大门紧闭，路上行人稀少。路灯间隔有些远，街道两侧更显昏暗。纪明得牵住秦屿的手往前走，难得的自在放松。
　　经过路灯时，影子从后方移到了前方，被拉得越来越长越来越远。两个影子之间亲密无间，分不出肩和手，看上去像连体婴。
　　纪明得在说郭子溪的婚礼。说她不知道怎么想结婚了，找了个圈外的认识不到两月就闪婚。还说蒋何最近总算不闹事了，安安分分去上班。
　　秦屿一边听一边看着影子拉长又拉短。他想，世上只有情侣才会那么亲昵，毫无顾忌地在大街上牵着手走；也只有情侣才像他那样，看着两个影子就很开心。
　　“纪明得，”他叫住身边还在絮絮叨叨的人。
　　“嗯？”纪明得侧头看他。
　　“晚上去你公寓吧？”
　　纪明得挑起眉，等着他说出理由。
　　秦屿牵起两人握着的手，在路灯的正下方，水到渠成地说：“我答应你了。”
　　时间将他心里尖锐的刺化成了一朵盛开的花。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