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舍 (初五)

　　理是这个理。但蒋何要知道自己入了纪明得的套，肯定不会罢休。
　　樊波头朝秦屿的方向点了下：“这位你打算怎么处理？”
　　纪明得顿了一下，套了句常说的老话：“合则来，不合则散，这点事用得着费什么心？！”听着有些不是很肯定。
　　樊波“呵呵”地笑了一声：“我还以为你打算用心了。”
　　“用心？怎么算用心？”
　　“像我一样，结个婚，生个孩子，过一辈子。你们两男的生不了，那就不生。”
　　纪明得想了一下，还是摇摇头：“得了，过你自己的小日子去！”
　　樊波还在扯些别的，纪明得已经无心听了。他看着秦屿走过来，身姿挺拔，心里对自己说的话隐隐有些动摇。


第28章
　　秦屿隐隐约约听到他们在谈郭子溪。纪明得和她的事，网上传得并不多，只是隔一阵有几张图片爆出来。仔细一分析，便感觉像是有人故意透露。但到底是不是炒作也说不准。
　　他心里多少有些不安，不清楚这两人到底什么关系。要是纪明得真抱着左右逢源的心思，他必然无法接受。
　　纪明得停在红灯前，转头见秦屿一声不响地望着外面，像在神游四方。
　　“想什么？”
　　秦屿也没避讳，直接说：“你和郭子溪的事。”他瞥了纪明得一眼：“你上次说炒作不是忽悠我？”
　　“你哪儿值得我忽悠？”
　　秦屿想想也是，但又不放心地重申了一遍自己的立场：“你们要是真在谈恋爱，别把我掺和进去。”
　　“这话说的……真要算第三者也是她，不是你。”
　　秦屿懒得听他胡说八道：“我听说前阵子有人在猛追郭子溪，来头还不小。”对方动静挺大，闹得圈内差不多都知道。
　　“你们消息落伍了。郭子溪现在名义上名花有主。”主是谁自然不用说。
　　纪明得这种模糊不清的态度，秦屿反而觉得真成了的可能性不大。按他短短几个月的了解，事情要是真的，纪明得更有可能在他面前坐实了，并不会顾及他的想法。他就是喜欢看他不好受，就算明知必然会为此闹得天翻地覆。
　　纪明得见他没说话，趁着停车的间隙，侧头问道：“不吃醋？”
　　秦屿好笑地看着他：“你觉得我有这立场？”
　　纪明得眯起眼睛，原本上翘的嘴角成了一条直线。显然有点不开心。
　　秦屿想了下，换了个说法：“我知道自己的身份。”
　　纪明得问这话属于自找没趣。秦屿最近态度有些软化，让他有些自以为是，多少得意自己算是驯服了他一点。但秦屿不过是图日子好过些，不愿与他继续针锋相对而已，至于这场交易的性质从来都是心里一根刺，不可能绕过去。
　　两人吃完饭已经是两点，时间不上不下。刚好秦屿想去看一部片子，朝电影院来了。他在手机上买完票，朝纪明得说了声：“票我买完了。”
　　纪明得似乎对秦屿刚才的态度有些不甘心，过了会蹦出一句：“边宁洲会吃醋，你为什么不会？”
　　言下之意，你们俩身份都一样，他会你怎么不会？
　　秦屿心里隐隐生出一股怒气，讽刺道：“那你为什么不去找边宁洲？”
　　世上哪儿有那么多为什么！他还想问自己为什么现在是这样。
　　纪明得一见秦屿绷着脸不开心的样子，反而笑了。原来是吃醋的对象搞错了，不是郭子溪，是边宁洲。看来边宁洲中午来找自己一回，还是起了些作用。他心情很好地搂着秦屿的肩朝电梯走去，没注意到对方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
　　看的是部新锐导演的黑色幽默片，最近口碑和票房双爆。秦屿看得很开心，完全沉浸在影片里，隔几分钟就和其他观众一起爆发出阵阵笑声。纪明得也觉得拍得挺逗，但没看得那么入迷，反而三不五时会被秦屿的笑声给吸引过去，转头看着旁边的人乐得都快倒在椅子上。纪明得脑子当中突然浮现出“欢脱”两个字，描述秦屿现在的样子真是贴切不过。
　　电影看得意犹未尽。片尾曲响起来时，秦屿还没从兴奋的情绪中恢复过来，双眼晶亮地望着纪明得说：“哎，方缪这次演的真好，完全颠覆了以前的形象。你看他结尾时的眼神，贪婪又不甘心，还有点穷途末路的狠劲。厉害！方缪能遇上路导真幸运，都说他特别能挖掘出演员的潜力。”
　　“羡慕？”片尾曲快结束了，两人还坐在座位上。
　　秦屿看着大屏幕：“不羡慕是假的。演员都希望能遇上会调教的好导演，但幸运的人很少。何况好导演也挑人，没天分没潜力的出不来好的效果。”
　　纪明得站起身，低头望着他：“对自己这么没自信？”
　　秦屿起身自嘲地说：“我现在都不演戏了。”听上去很有些失落。
　　纪明得站住没动，望着秦屿微微低垂的头有点心软。他撩了下秦屿耳边的短发：“我允许你改条件。”
　　允许？秦屿嗤笑了一声。
　　“算了，可能演戏不适合我。”
　　看他一脸羡慕的表情，说的也就是违心话。
　　纪明得站在台阶下转过身，视线与他齐平：“你要想接葛钰钰的戏，我不拦你。要是想上别的什么戏，只要是瀚得投资的都行。”
　　秦屿摇了摇头。这事纪明得提了好几次，听着越来越真诚，可纪明得下的终究是鱼饵，咬上了是要付出代价的。
　　“葛老师那部戏谈得差不多了，下个月开拍。他找我一起再完善下剧本，先忙完这个再说吧！”
　　两人走到门口，纪明得停了下来，等着秦屿走到身边，不解地说：“转来转去都在这圈子，你在逞什么强？”
　　要是不逞强，大概早屈服于纪明得的强权利诱了。
　　秦屿只回道：“你就当我自讨苦吃吧！”。又多问了句，“给葛老师改剧本，可不算我违背当时的承诺吧？”
　　上次去剧团的时候，纪明得一开始也没发表意见，后来又指责他出尔反尔，谁知道他这次会不会又有意见。
　　“我要说算，你就不去？”
　　“不会。又不是你拉过来的项目，葛老师找我帮忙没理由不去。不过你要拿撤资威胁我，我也没办法。”
　　纪明得站住，皱着眉头找出重点：“所以只要是我拉过来的项目，你就不去？”
　　“我没打算演戏，也没必要用到你的资源。”
　　纪明得冷笑一声：“我看你是不想用我的资源进娱乐圈。”
　　“对。”秦屿直视着他，大大方方地承认。
　　“怎么我的钱很脏？”
　　大概是认识久了，秦屿的胆子也有些大。他并不避讳地说：“你的钱脏不脏我不知道，但我希望自己赚的都是干净的，不是靠卖自己换资源获得。”
　　他抿了抿嘴，难得很真诚地对纪明得说：“我知道你说的那些资源很难得，说不定能让我一飞冲天。但纪明得，我要是真拿了，”他顿了一下，苦笑一声，“我不保证自己以后会不会为了别的资源，躺到别人的床上。要堕落太容易了。”如果那样，他就废了。
　　纪明得依旧是皱着眉头，沉默不语。他看着秦屿，似乎想要看出什么不一样来，却只想到第二次见面时他挺直了背，讲着一堆罗里吧嗦的道理。上一次秦屿讲着那些道理时，纪明得根本没往心里去。这一次，他却有些听进去了。
　　对这样的人能怎么办呢？
　　他叹了一口气，搂住秦屿的肩膀往前走：“行了，我知道了。”似乎很有些不甘心。
　　秦屿心里明白，纪明得或许懂了一点，但不会这么轻易地放弃。


第29章
　　秦屿买的中等价位票，位置不好不坏。两人去的挺晚，刚入座比赛哨声就响起了。秦屿兴致冲冲地望着场内，反是纪明得觉得有点不对劲，转头看了一圈，得，旁边都是身着统一球服的主场球迷。
　　比赛从一开始就火药味十足，双方比分也咬得很紧，交替领先。秦屿事先和纪明得说过，两队算是死敌，连着两年总决赛本地球队都输给了对方。这次虽然是常规赛赛事，但也是卯足了劲要赢。
　　场上打得激烈，场下这帮球迷也是激情高昂。他们套着自家球队的球服，手上拿着充气啦啦棒，时不时站起来挥舞击打叫好。秦屿旁边坐着一个高个子，一看就是球队铁粉，从比赛开始就没歇过。看自家球队进球，挥舞着两根啦啦棒大声叫好；要是对方球队进球，嘘声还不算，还得再送上几句国骂。那人的啦啦棒有几次挥到秦屿身上，虽然不太痛但也有点烦，秦屿看了他几眼，想想算了。


第二节 比赛快结束时，对方后卫生拉硬拽的防守动作硬是没被裁判看到，导致本队拖到哨声响起才匆匆投出最后一球。球没中，本地球队以落后5分结束上半场。中场休息时，高个子很气愤，三句话里两句带脏字，啦啦棒也被当做武器一样，不时敲几下泄愤。
　　等到啦啦棒又一次挥到秦屿头上时，纪明得一把抓住，望着转头过来的高个子说：“哥们，看个球用不着这么激动吧，你都打到我朋友好几次了。”
　　高个子看了看纪明得，又看了看秦屿，很冲地说：“会不会看球？会不会看球？这么被人黑了都他妈没事一样。不会看球他妈滚回家去，在这儿碍什么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