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见王凤晔女士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她起身,冲蒋之晖招手,示意他自己去叫骆译起床。
上了楼,蒋之晖在骆译门前踟躇片刻,轻手轻脚地推开门。
他不是第一次到骆译的房间。小时候他经常到骆家来玩,骆译的房间随便出入——直到高中骆译和他告白,这是他们第一次生疏。
骆译的房间格局变化不大,床仍然在靠窗的一边,阳光透过纱帘扫在床上,被子下起伏的躯体定义了明暗。
食色性也。蒋之晖的第一个反应是,骆儿的肩真好看。
筋骨匀停,膏脂白玉。
蒋之晖忍住了上去抱进怀里搓揉一把的想法,坐到骆译床边。正这个时候,骆译的第五个闹钟响了,蒋之晖在一边看着骆译伸出胳膊,半睁着眼摸到手机边。
他笑着把手机从骆译手下抽出来。
闹钟还在响,骆译迷迷糊糊翻了个身,把耳朵全掩在被子里。
蒋之晖哭笑不得,他平时工作是怎么起来的?
他把闹钟划掉,手机放回床头。本来是要今天带骆译去收拾旧东西,顺势和他告白的,现在他居然也一点都不想动了,只想要和他在这里安安静静地消磨光阴。
那就等明天吧,总之,他们的时间,长得很。
光线里漂浮着细灰,纱帘外朦胧着枯枝,他的心上人在床上酣睡。他和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相处过了——也许也没有多久,只是在他心里已经过去很久。
他伸出手,轻轻触碰骆译的额头,从眉心到鼻峰,坠下一段断崖,就触到柔软的唇珠。
他俯下身。
身后的门被推开了,一声试探的“小译?”尾音还没落地,王凤晔女士已经端着一小碗水果进来,把蒋之晖的动作收在眼里。
这位端庄体面了一辈子的大明星轻咳一声,站在门口不动了。
蒋之晖慌忙坐起来,坐得端端正正,这一连串的动作终于惊醒了骆译,他揉着眼坐起来,脑子清醒了,才终于注意到他房间里这么多的不速之客。
“你们都在这儿干什么?”
“蒋之晖你怎么会在这儿?”
王凤晔挑了挑眉,把果盘放下,眼神扫过这两个孩子。蒋之晖不着痕迹地低了低头,避过她的目光,她的儿子却满脸狐疑地和她对视。
她指了指桌上的果盘:“记得吃,难得我亲手切了一盘。”
骆译一头雾水应下,王凤晔女士摇了摇头,出去了。
没了别人,自然到了兴师问罪的时候,骆译把被子拢了拢,烦躁地问:“蒋之晖你坐我床边干什么?你和我妈说什么?”
蒋之晖伸手帮他捋顺了头发:“骆儿,你还记不记得昨天晚上约好要陪我去收拾东西?”
骆译没来得及躲,僵在了原地。
蒋之晖约了他,他知道。可他也没说答应啊?
他现在对蒋之晖是当是供着嘴碎的灶王爷一样供着,落到实际上唯恐避之不及,怎么还可能答应他收拾东西?可他握住手机翻开聊天框,居然真的看到一句“好啊”。
发送时间是昨晚十二点半。说不定是他半梦半醒打错字了。
骆译揉了揉太阳穴,和蒋之晖说:“你出去,我换个衣服。”
第二十五章
蒋先生走了,蒋家也好像空了许多。
骆译踢踏着拖鞋跟着蒋之晖走进地下室,入目一地零碎。蒋之晖先蹲了下去,拾起一摞作业本笑着说:“全是你的字迹。”
骆译顺手接过来翻了翻:“你就是装得好,老师居然从来没怀疑过你作业不是自己做的。”
蒋之晖把这些旧本子整整齐齐码好,骆译把自己手里的几册也叠上去,嫌弃地捻了捻手指上的灰尘。
“你找我过来到底是干什么的?总不会是真的为了让我帮你收拾东西吧。”
“为什么不能是呢?”蒋之晖递给他几个小笔盒,“看看,这还是小学时候的东西。这是你的。”
“我的旧笔盒怎么会在你这儿?”骆译打开了看,里面空荡荡的,可能是东西都已经收拾走了,只剩下一张小纸条,还留着撕下来时候的毛边,他小心地摊开辨认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迹,“小蒋哥哥,放学去踢球吧。”
“这是……”骆译有点想笑,还有点不想承认,“这字真是……我小时候写字这样啊。”
蒋之晖在一边看着,确认骆译态度已经软化了。
他凑过来:“还小蒋哥哥,这是哪个小孩嘴这么甜?”
骆译有些窘迫地把纸条扔回笔盒里,“咔”的一声扣上了:“既然是我的东西,那我可带回去了。”
蒋之晖拉住他,笑容带着恰到好处的温情:“骆儿,知道为什么叫你过来了吧,这儿还不知道堆了多少你的东西呢。”
骆译终于不好拒绝了。但是他虽然留了下来,却也没帮上什么忙。他有点不大不小的洁癖,地下室的东西许久没人动过,难免沾了灰带了尘,他要碰总得先克服一下心理障碍,往往是还没等他克服完,蒋之晖就注意到了这边,抢着收拾了出来。
骆译在监工的过程中又收获了三个弹珠和一副跳棋。
从上午十点进来,一直收拾到晚上,好不容易整理完了蒋之晖的童年记忆。听了一耳朵小时候的亲密,骆译也难免被回忆所浸染,不好同蒋之晖保持太过遥远的距离。
离开蒋家,已经是下午四点了,冬日里天已经显露出了些许暮色,天际处染了浅薄的红。
蒋之晖送他出来,骆译意思意思问了一句:“要不要我请你吃饭?今天没帮上你什么忙。”
蒋之晖几乎没什么停顿地答应了。
骆译刚说出口就后悔了,只是蒋之晖嘴够快没容他反悔,只好咬牙切齿地笑着问他:“想去哪里?”
蒋之晖对他的不情愿视若不见似的,想了想问他:“你家可以吗?想吃骆叔叔的手艺了,你也下厨做两道,好不好?”
骆译一听就皱起眉,这回蒋之晖读人表情倒是够快了:“不是你说要请我吃饭的?骆儿,你怎么一天比一天反复无常?”
骆译一拳锤在他肩膀上。
蒋之晖笑着趁着劲儿后退了两步:“发泄也发泄过了,我可当你答应了啊。”
骆译忍了忍翻给他一个白眼,叮嘱说:“让芳姨也过来,就当是两家聚一聚。”
蒋之晖点头:“这不用你说。”
算计真足,这回骆译连白眼都懒得翻,揣好自己的一堆杂碎儿转身就走。
蒋之晖停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低垂下眼,低低一笑。
蒋之晖和蒋妈妈进门的时候客厅里不见人,还是蒋妈妈喊了一声,骆父从厨房里探出头,王凤晔也从楼上下来。
不见骆译。
蒋之晖没忍住问了一声,王凤晔递给蒋妈妈一杯咖啡,半笑不笑地斜他一眼:“听说是你想吃他做的饭?也在厨房呢。”
王凤晔酸溜溜地补一句:“这孩子,我都支使不动。便宜了你。”
蒋之晖面色如常淡定自若地给自己倒了一杯白水,顺着王凤晔的话哄她:“骆儿最好哄了,您和他说开了,他自然就乖了。我看着离骆儿变乖也没多久了吧?”
蒋妈妈嗔怪地拍了拍他的手。
蒋之晖给王凤晔分析:“凤姨您看,咱们骆儿最心软,就是嘴硬的跟什么似的。您别和他那张嘴生气不就是了?”
蒋之晖传授经验:“你软着对他,他自然也就服软了。”
王凤晔哼笑一声。
蒋之晖正要再说,肩头却被人一拍,他回头,骆译阴沉着脸站在他身后,见他回了头,脸上是分明的皮笑肉不笑。
第二十六章
“骆儿,骆儿,骆译!”骆译一摔手进了厨房关了门,蒋之晖恰恰好被挡在门外。
他心里恨不得打自己一拳,得意忘形了。
回头看,两个母亲在那边悄悄憋笑,王凤晔女士笑眯眯地端起咖啡杯,冲他抬了抬手。
他站在原地踟躇片刻,扣了扣门:“骆儿,我进去拿个杯子。开开门。”
敢往上凑还是笃定了骆译没有真生气,他这点经验之谈早成了老生常谈,靠着这一招不知安抚过他多少次,也不知道多少次和长辈炫耀时候被抓了正着,骆儿每次听到都要似真似假的生一回气,但也不要紧,他软着在哄一回就行。
他已经能想到,待会儿骆儿冷着脸把杯子递出来,准要再翻他一个白眼。但还肯看他本来就是没生什么大气。
谁知道这回翻车了。
拿着杯子出来的是骆父。骆父神情复杂地看着他,把他要的杯子递给他,语气里满意和不满意混杂着:“臭小子,就你会。”
骆父和王凤晔女士是差不多的心思,蒋之晖大概是懂得的。他们还是不太能接受儿子真的喜欢男人,尤其直接地摆在他们面前他们更是难以忍受。但骆译已经和他们磨了这么多年,他们早就明白了儿子喜欢谁他们做不得主,相比起来,骆译和蒋之晖在一起居然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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