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肉 (吃我老拳)

罗麦神情疲惫，精神也有些恍惚，李奕杰摸摸他的脸，抓过他放在膝盖上的手轻柔地给他消毒手指关节上的擦伤。碘酒不比碘伏，李奕杰的手劲再轻，消毒水碰到伤口上时也疼的罗麦直抽气，疼痛伴随着清醒，进医院之后一直发愣的罗麦一下子醒悟过来。
他扭过头大力的拽着李奕杰的衣服问他：“杨苏接到的谁的命令去国道排查车辆的？”
李奕杰皱眉：“是刘俊？”
“对，是刘俊，为什么他会突然的让刑警去做这件事？”
李奕杰一瞬间想到什么，他还没来得及让罗麦闭嘴，就听他激动地说：“因为他本身让老幺他们去查的就是人口贩卖！他早就知道有人今天上午会带着一群小孩离开红山市！”
一边的海燕听到人口贩卖这四字时眼神立马变了，她摸着兜里的手机拄拐起身想走，刚走了两步李奕杰叫住她：“站住。”
海燕应声而立，她转头盯着李奕杰和罗麦：“我去厕所。”
“不许去。”李奕杰冷声开口，说完他看向低头扣手指的罗麦：“你们两个给我安静坐着。”
海燕挑挑眉，她看了看罗麦阴郁的脸色，听话的走过去贴着他坐好，李奕杰看他们又靠的那么近，不爽道：“你俩取暖呢？”
罗麦听了这话马上挪屁股离海燕八丈远。
李奕杰很满意罗麦的动作，他指了指海燕：“今天罗麦说的话你一个字都不许跟别人说。”
海燕表情带着点不服气和不屑，她哼了声当作回答。
李奕杰不满于她的态度，他道：“罗麦对你平时怎么样你心里清楚，要是你透露给外面人半个字，你这辈子都别想离开红山市。”
海燕咬着下嘴唇，她先看了一眼罗麦，然后不情愿的点头：“晓得了，我又没准备怎么样。”
“我知道，”李奕杰道，“你是不是准备问你在外地的线人？”
海燕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对啊，”一直装不存在的罗麦又挪回海燕身边，“你在外面那么久，是不是认识拐卖人口的上线？”
海燕偷偷瞄了眼李奕杰对罗麦小幅度的点点头。
“那你问问……”
“不能问，”李奕杰打断他的话，“海燕离开江吉省太久，那边的人际关系成什么样她也不清楚，万一打草惊蛇怎么办？”
此话不假，海燕在那里呆了近两年，看多了里面的明争暗斗、勾心斗角，今天是这个地头蛇权力最大，明天可能又换成了田鼠、猴子，一天一个样。
她想了想道：“其实号码我也记不全，那台旧手机还没找到，我哥的资料也不知道在哪里。”
经她这么一提醒罗麦想起来还有这件事没处理，他望向李奕杰，李奕杰掏出手机给杨苏打了个电话，二人说了几句，没多久杨苏从楼梯口上来了。
看到海燕他有点不好意思，毕竟丢失证物这件事过了也挺久了，一直说要给她一个说法也没给，现在这么多事他也办法抽身去做，所以他想着上来道个歉，顺便说一下他之前调查出来的大概。
海燕没什么表情的听杨苏解释完，最后她无奈的用胳膊撑起脸：“所以是被人拿走了？”
“对，应该是交接的时候被人偷走了。”
海燕咂了一下嘴：“行吧，我知道你们市局最近事情比较多，东西丢了就丢了，反正是假的。”
闻言罗麦和李奕杰的神经均一跳，只有杨苏一脸茫然：“假的？”
海燕点点头：“从一开始我就不信他们，不然我也不会跑到江城省，”说着她看向有些小心翼翼的罗麦，“你应该猜到我知道东西是假的这件事了吧？”
罗麦尴尬一笑：“猜到一点点，毕竟……”
“毕竟我年纪轻还那么好利用，一开始告诉我，我哥他早已昭雪我肯定也不会信，不如就榨一榨我的精力，反正做线人一年也是做，做一辈子也是做。活着他们给钱也不算亏待我，死了……在别人眼里我就是个渣滓，死了也就死了。”
海燕说这话的时候带着她身上独有的大无畏，每个字都铿锵有力，叫人不佩服都不行。
罗麦心情有些复杂，他想安慰又觉得海燕不需要安慰。
海燕看他们三个人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笑了笑拄着拐站起来：“我现在感觉挺好的，也接受了我哥哥走的这个事实。小麦，以后你们忙完了，能帮我拿回我哥真正的尸检报告吗？我想给我养父母看看……我哥他没让他们颜面扫地。”
罗麦：“放心，我记在心上了。”
海燕轻声说了句谢谢，之后慢腾腾的走到电梯口，三个大男人看着这个短发小女生进电梯里后对他们挥手说拜拜，一时间都不知道作何反应。
等电梯离开杨苏悠悠道：“要不是她成年了我真想收养她，”说完他顿了一下，“她想不想做警察？我可以给她特批！”
李奕杰诶诶诶三声：“你可拉倒吧，最多你也就特批她做辅警。我跟你说啊，海燕已经归74大队所有，她现在正看书学东西，这一切都是罗麦做的，你别想抢。”
杨苏被他这一说熄了心里燃起的小火，一想到自己很看好的刚做完低位截肢的老幺，熄灭的火上又被浇了盆冰水。
李奕杰看他又要自责赶紧把要问的问了：“师哥，你接到去国道排查车辆这件事是不是刘局说的？”
杨苏点头：“昨天下午他给我们发的短信。”
“发的短信？他没亲口说？”
“没有，他是下班后群发的消息，今天大家是根据他的信息内容去的岗位，我本来是在另一路段检查的，知道老幺一个人就去帮忙了。”
李奕杰对着杨苏伸手，杨苏心领神会的把手机递给他。
短信内容很简单，只有每个人被分配的路段信息，连个排查原因都没有。
“这是把你们当交警了？”李奕杰道。
杨苏也很无奈：“出事后我联系了刘局，发现他手机关机，哎，等事情过去我要好好想想跳槽的问题了。”
李奕杰一惊：“师哥？”
杨苏摆手：“养家糊口不容易，你嫂子早让我别干了，是我想着多带一批人出来再说，谁料计划赶不上变化，老幺这件事给我的打击不是一星半点，他的事我得负责。”
“负责任的不该是你啊。”罗麦企图挽留这个老警察。
罗麦说的话杨苏当然明白，可他想离开这个想法不是今天才有的，生活和工作上的双重压力早就把这位队长压的喘不上来气，老幺的重伤只是个□□而已。
“走就走吧，”李奕杰抛去一开始的吃惊支持起他师哥的想法，“这鬼地方上梁不正下梁歪，靠你一个人成不了气候，你之前不是说有人重金请你去做保安经理吗？我看行，工资高安全系数也高，比这地方好太多。”
听李奕杰这么一说，罗麦也觉得红山市局没什么好呆的，他附和道：“也对，我们没有家庭，负担小一些，杨队你有儿有女的安全真的很重要。”
本来只是几句早就徘徊在心里的牢骚，杨苏没想到被面前这二人这么认真的肯定，他用未受伤的左手拍了拍罗麦：“你俩好好的。”
罗麦以为他知道什么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点头：“好，谢谢。”
杨苏：谢我做什么？
李奕杰在一边被他们的哑谜搞得无语，他走过去隔开他们：“师哥你快些回去休息吧。”
杨苏摇头：“休息不了，我一会儿回局里要审那两个面包车里的成人，还要问清楚前因后果和那个被丢的小孩究竟在哪，以及在医院的那些被拐小孩，和正在找他们的父母，事情太多太多。”
李奕杰看着杨苏的胳膊和下巴上冒出来的胡茬有些不忍，想说自己去帮忙又想起刘俊那张刻薄的脸，他只得道：“我送你过去吧。”
杨苏嗯了声，罗麦想跟着，李奕杰同意了。三人上车后罗麦发现方向不对，李奕杰把车开到了他家小区门口。
“你干什么？”
李奕杰倾身帮他把安全带解了，他捏捏罗麦的手道：“你先回去休息，今天爬上爬下那么多次，身上都有味儿了。”
罗麦被他这么一说闹了个大红脸，他也不要李奕杰催了直接下了车，李奕杰好笑的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一件事。
罗麦走了几步感觉身后有人，回头看到李奕杰抓着碘酒和创口贴小跑过来。
“记得洗澡别碰水。”李奕杰嘱咐他。
罗麦抓着药袋子点点头。
就在刚刚这一秒中，他有种想亲李奕杰的冲动，但天还没黑，周围有人，杨苏说不定正在车上盯着他们，一时间他的感情无处宣发，只得掐了李奕杰一下。
李奕杰嘶了一声，揉了一把他的头：“上去吧。”
罗麦轻声应他，转身之后大步向前走，不敢再回头看。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出事（5）


因为时间比较赶，李奕杰没看着罗麦回楼上便转身上车了。杨苏见他系好安全带，吐槽道：你还嫌小麦身上不好闻，你闻闻自己的试试？”
李奕杰：“……师哥你再这样信不信我把你扔下车？”
杨苏脸上是满满的不畏强权，但实际是之后没再怼师弟，毕竟他手还伤着，暂时打不过李奕杰。
二人驾车飞速赶往红山市局，走进刑警队发现里面一团乱，办公室内只有寥寥几人，两张办公椅横在门口，有一台电脑在桌子边缘岌岌可危，李奕杰把它往里移了移问另外一张桌上伏案忙碌的警察：“别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