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炉篦上的小香肠很快烤好了,只有小拇指大小的香肠油汪汪的,还不住流出滋滋作响的油滴。一股烤熟的肉香扑鼻而来,有些火大的地方甚至烤的爆了皮,露出里面鲜嫩的肉质,让人看了就垂涎三尺。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停止了对话,开始把注意力转移到香肠上。古德里安先拿起一根,小心的从侧面咬了一小口,脸上露出了舒心的笑容,看来是对这家店的手艺很满意。隆美尔这才拿起另一根香肠,大大的咬了一口,然后眯起了眼睛,活像一只抓到肥美母鸡的小狐狸,可爱的让人忍不住想拽拽他的耳朵。
看着隆美尔那副心满意足像极了狐狸的样子,古德里安的心里猛地一动,一种奇奇怪怪的感觉像热水一样温温热热的涌了上来。即使是当年上战场的时候也没碰到过这种情况。他皱起了眉毛,随手拿过一根香肠,努力用香肠的香气压住了心里的古怪。
“将军,您也是来参加代表大会的吗?”沉默了很久,隆美尔这才打破了有些生冷的气氛。
“算是吧,我主要是来见见元首。”古德里安淡漠的放下了刀叉,“有些事要向他汇报。你是要负责这次大会的秩序是吗?”
“是的,将军。”
“那就好好干吧,总有一天你会大放光彩的。”
古德里安说的话很准,因为隆美尔的确在代表大会期间大放异彩,甚至引起了元首的注意。而这件改变了太多人命运的事还要从代表大会那天的晚上说起。
其实这次集会只是正常的例行公事,但隆美尔还是把警卫工作做的极其优异。而到了晚上,元首突然心血来潮,想要去坐车兜兜风。但他派人指示隆美尔,他的车后面只需跟六辆车。
隆美尔提前十五分钟走下来,可是他发现本来宽宽敞敞的大街已经被挤得水泄不通。原来众多的高官、将军、dang内要员都挤在街两边,都想跟着主席一起兜兜风,摆摆威风,显示一下自己的地位。
吵吵闹闹的人群突然让隆美尔觉得很烦躁,虽然他也崇敬元首,但他相信自己绝不会挤在这些人中间,用这种方法来接近心中的偶像,谋求进身之阶。他冷冷的看着那些人像蠕动的虫子一样塞满了路边,费力的挤上汽车,笑呵呵的在队列里占上一席之位,心里突然就带上了一丝鄙夷。
当然,隆美尔虽然心里不太舒服,但他努力让它不表露在脸上。元首的车很快就开走了。后面紧跟着一辆车,赫尔曼?戈林正坐在上面,隆美尔倒是没有太注意到这位仅次于元首的二号人物。他注意到的反而是坐在戈林身旁的一个身穿中将制服的军官。那个军官长的很清秀,浅淡的发色,褐色的眼睛,皮肤白皙,身材高挑。但最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还是那个军官竟然对着戈林不卑不亢,眼里甚至还有浓烈的张扬和不逊于戈林的跋扈。
就在他思索这个人是谁时,那个军官突然抬眼看了他一眼,唇角挑起一个不明显的笑意。隆美尔顿时感到心头一窒,好在那个军官很快收回了目光。而后面那辆车上的人显然也注意到了那个军官,低低的议论声飘进了隆美尔的耳朵。
“那是戈林的副手啊。”
“那个犹太佬。”
“埃哈德?米尔希。”
米尔希中将吗?隆美尔这才明白为什么他敢对着戈林都那么嚣张,他可是拥有无可置疑的组织能力啊。不过米尔希最近因为血统问题在军队中引起了不少流言,大家纷纷传说他的父亲是一位犹太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处在风口浪尖的他现在还能如此气定神闲。
就在隆美尔一愣神的时候,又有两辆车紧跟着元首的车飞驰而过,宣传部长戈培尔博士路过时还微笑着朝他招招手。接着又有一辆车飞快的驰过。现在元首后面已经跟了六辆车了。隆美尔没有一丝犹豫,大踏步的走到路中间,挡住了正要跟上的第七辆车。
“怎么搞的?”一个副官模样的少校从车里探出了头,“快让开,为什么不让我们过去?”
“元首说过,他的车后面只允许跟六辆车,你们是第七辆,请回吧。”隆美尔平静的看着那个副官愤怒的脸,声音里带着无可动摇的坚定。
“你知不知道车上坐的是谁?上校,你赶紧让开!”
“我只是在执行元首的命令。”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这个时候古德里安的副官不是洛林豪芬,好像应该是布劳巴赫,此人后来在战场上挂了。为了防止人物太多看的太混乱,小莲就把小古的副官始终设定成洛林豪芬了。
保卢斯的心事
就在隆美尔和那位副官冲突的时候,古德里安和洛林豪芬正坐在后面的车里,淡淡的对着话。
“将军,元首对您的装甲兵计划怎么看?”洛林豪芬看到了古德里安脸上清冷的表情,往日只是淡淡的冷漠,今天却冷成了冰,一字一句都带着破碎的冰碴。
“元首倒是支持,但是陆军部那些老家伙没一个同意的,跟以前的摩托化一样,那时候他们不是还说摩托只能用来送面粉吗?”古德里安冷冷的咬着牙,右手紧紧扣在皮质的椅子上,几乎要把它撕烂了,“那些人的脑子还停留在一战呢!”
“将军您不用这么着急,等一段时间他们就会反应过来了。”洛林豪芬看到古德里安的脸都气得青白了,连忙劝慰道,“到那个时候他们又会后悔自己目光短浅了。”
“时间?我们能有多少时间?!”古德里安终于松开了右手,重重的靠在椅背上,长出了一口气,“我看离战争也没有几年了,难道到那个时候让别人追着打吗?”
“既然元首支持,这也不会太难。”
“元首的确支持,可是他要的是成绩,可是我们现在呢?前几天的训练里损毁率就达到了70%,虽然我们上报说只有30%的损毁率,但是你我都知道实情,就靠现在的成绩,我们凭什么获得元首的进一步支持?”
“一切总会好起来的,将军,毕竟我们都在摸索。”洛林豪芬一看古德里安紧咬着牙,一双眼睛里冷气四溢就知道他气的狠了,只能继续安慰,“最近您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需不需要舒缓一下情绪?”
“前面怎么了?怎么这么吵?”古德里安也不想再继续进行这个堵心的话题,而车子迟迟不动,前面又传来激烈的争吵声,他索性打开车门走了下来。清冷的夜风袭向他的脸,这反倒让他神气一爽,心中那些块垒也暂时被放到了一边。他本想惬意的伸伸懒腰,但一想到与身份不符,马上又压抑住了自己的想法。
“古德里安将军。”就在古德里安想走到前面看看出什么事的时候,他的身后传来轻轻地呼唤。
“哦,弗里德里希,你也来了。”古德里安微笑着转向身后,灯光的暗影里,一个穿着上校制服的高挑的人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弗里德里希?威廉?恩斯特?保卢斯,古德里安手下的摩托化旅的指挥官,还是他的参谋长。他们之间的关系一向亲密,不仅仅是单纯的上下级的关系,这其中还有只有洛林豪芬一个人知道的不可为外人道的关系。
保卢斯长着一张白皙粉嫩的像莲藕一样的脸,清澈的像湖水般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紧盯着古德里安,细米碎牙轻咬着丰润的下唇,虽然不年轻了,却还有娃娃一样纯纯的不谙世事的眼神。此刻那双纯洁的眸子里却只盛着一个人的影子,润泽的双唇轻启着:“我知道您会来啊,我想见您。”
“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你不会忘了吧?弗里德里希。”面对保卢斯带着几分委屈的眼神,古德里安却丝毫没有动容,甚至没打算往前走一步,就这么袖着手隔着一辆车的距离盯着保卢斯。
“海因茨,”听古德里安这么说,保卢斯不禁垂下了头,纯洁如小兔子一般的眼睛里闪烁着惊慌,“我以为你只是在开玩笑。我并没有做错什么啊。”
“弗里德里希,你又不是纠缠不清的女人,还需要什么所谓的借口吗?我送你的玫瑰收到了吧?收到了,那很好,那就代表我们结束了。当初我们说的很清楚,我可不想再重复一遍。”
“可是,可是??????”听到古德里安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词句,保卢斯高挑的身子竟然在风中瑟瑟颤抖起来,他忍不住在心里暗骂自己活该,如果自己对这份感情能够像古德里安一般拿得起放得下,哪里还要巴巴地跑来受这份羞辱。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谁叫自己先把自己的一颗心都掏了出来呢?虽然也很想骄傲的转身离开,重新做回单纯的上下级,可是这一颗心却轻飘飘的没有着落,心里也堵着一口气,总要想办法挽回才好。
“快回车里吧,这天不算暖和,小心生病。”古德里安看着保卢斯白着一张脸,白牙把下唇生生咬出一圈血痕,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于是亲自走了过去,拍了拍保卢斯的肩膀。
“海因茨,我们,真的不能了吗?”保卢斯的身子颤了一颤,小心翼翼的抬起头问道。
“是的,亲爱的弗里德里希,我很抱歉。”
“那,我们还可以做朋友吗?”知道现在自己无论怎么说,眼前这个铁石心肠的人也绝不会松口,保卢斯只能退了一步,反正自己还是他的参谋,以后慢慢磨着也就好了,就算是块石头也要把它捂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