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美尔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保卢斯在一旁却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他很不喜欢隆美尔和古德里安亲近,他知道自己的这个老朋友没有太深的城府,跟心机深沉的古德里安完全没得比。但是他的心里却有一个声音一直在轻声细语:海因茨那难得一见的温柔谁不想独占呢?谁不想呢?
就在保卢斯胡思乱想的时候,古德里安突然笑了,清清淡淡的笑意像夏日的薄荷一般透着说不出的清爽和凉意。保卢斯顿时呆坐在了原地。古德里安的性子一向偏冷,不苟言笑,即使是在和自己做最亲密的事的时候自己也很少能见到他如此温柔的笑意。然而现在这笑容却不是给自己的,而是落在了自己旁边的人的身上,虽然那个人扭着头,并没有看见这难得一见的笑容“已经十二点了,我们回去吧。”如坐针毡的保卢斯终于忍耐不住了,开口建议道。
古德里安本来并不想回去,他一向浅眠,又喜欢熬夜,刚才大半杯极浓的黑咖啡喝下去,此刻根本就不想睡觉,但是看到隆美尔的脸上明显带了倦容,他又有些不忍心,想要答应却又觉得可惜了这个晚上。好在洛林豪芬很快察觉到了他的矛盾心理,他很快想出一个好点子:“知道小猫沙龙吗?我们去那里吧。”
小猫沙龙一共有两个,总部坐落在柏林最繁华的地区,分部就在纽伦堡。这里面有最华丽的陈设,最香醇的美酒,最漂亮的女人。但究竟谁是这家沙龙的主人,大家历来是众说纷纭,有人说老板是一个不甘寂寞生活的过气交际花,有人说他是一个事业有成的商人,有人干脆认为它是奥地利或是匈牙利人开的。虽然有如此之多的猜测,但这只是给小猫沙龙盖上了又一层神秘的面纱而已,更多的人反而纷纷来这里寻欢作乐。古德里安以前也只来过小猫沙龙一次,倒是洛林豪芬每次回到柏林时都会去逛一逛,不过纽伦堡的这座沙龙他们都没有去过,但想来也和柏林的那家差不多。
几个人都属于行动派,既然提出了一个这么好的建议,自然以最快的速度驱车赶往了小猫沙龙。
小猫沙龙的确名不虚传,一进门几个人就立刻感觉到了宾至如归的感觉。华丽的枝型水晶吊灯高高的吊着装饰精美的天花板上。墙壁上挂着笔法细腻的油画和精致的挂毯,艺术气息浓郁。地上厚厚的羊毛地毯让人忍不住想脱下鞋踩两脚。
迎面走出来的是一个穿着黑色丝绒西服的漂亮男子,偏红的头发柔亮的垂着肩头,修饰精致的指甲圆润透明,看起来不过三十几岁。他微笑着站在他们面前,笑得很妖艳:“各位,欢迎来到小猫沙龙。我是这里的代理主管,你们可以叫我冉克。”
“很好,带我们去房间吧,到那里我们会吩咐侍者。”洛林豪芬因为总是去柏林的小猫沙龙,所以很知道程序。
“真是抱歉,因为今天的客太满了,所以现在只剩下了一个套间,您看???????”
洛林豪芬忙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古德里安,后者朝他轻轻点了点头,洛林豪芬这才转向冉克,示意他带路。
几个人跟着冉克上了楼,来到了一扇标着307号的房门前,冉克掏出钥匙打开了门,然后微笑着离开了。四个人按军衔高低依次进入了房间,洛林豪芬按了按铃叫了侍者才走进屋。套间很大,外面放着三张舒适的长沙发,宽大的足以睡一个人。地上铺着厚实的羊毛地毯。里屋放着一张豪华宽大的床,不甘示弱的提醒着自己的存在。房间里的灯光比较暗淡,昏黄的洒下一圈圈忧郁的光圈。
几个人看了一圈以后便坐在沙发上,按理应该是身为少将的古德里安单独坐中间的沙发,隆美尔和保卢斯两个上校坐右边的沙发,洛林豪芬少校坐左边的沙发。但不知是不是洛林豪芬有意无意的疏忽,他和隆美尔坐到了右边的沙发上,倒把保卢斯扔在了左边的沙发上。不过因为古德里安坐到离左边的沙发更近,保卢斯反而更挨近了古德里安。
他们刚刚坐定,一个年轻的侍者已经敲敲门进来了。他看起来只有十□岁,声音因为紧张而显得有些尖细:“先生,您需要服务吗?”
“先拿两瓶酒,红酒吧。”古德里安清淡的吩咐着,然后看向洛林豪芬,示意他来说。
“你们这里和柏林那里是一样的吧?”洛林豪芬其实也有点吃不准,因为柏林那里都是漂亮的惊人的女侍者,这里却全是年轻的男孩子。
“有些区别,先生,我们这里提供服务的人和柏林那里不一样。所以如果要服务的话你们需要先签一份保证书,保证不泄露这里的情况。”
“为什么?”
“因为我们这里提供与第175条相抵触的服务。”年轻的侍者显得很紧张,脸色有些苍白。
四个军官立刻面面相觑,连提建议的洛林豪芬都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涨红了脸。紧张的小侍者还在静静地等待着他们的吩咐。
古德里安的借口
“你说他们会不会触犯第175条呢?亲爱的瓦尔特。”在小猫沙龙的角落里,一间很不起眼的,与奢华完全搭不上边的小房间里,莱茵哈德?海德里希正微笑着听着从307房间里传来的每一句话。他的脸上带着让人心醉神迷的温柔,眸子里却是一片冷冽,没有丝毫温情。
舒伦堡正坐在沙发上,娃娃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可爱笑容:“我想他们不会,长官。”
“哦?为什么?”
“陆军中的人还是比较洁身自好的,长官。”
“既然这是你的判断,瓦尔特,我们来打个赌吧。”海德里希修长的手指交叠在一起,唇边滑过一缕明显的笑意,“如果他们触犯了175条,你就要接受惩罚。”
“是,长官。”舒伦堡无声的叹了口气。在海德里希面前,自己是没有一丝一毫的选择余地的。因为垂下了睫毛,所以他没有看见海德里希玩味的眼神。
“海因茨?古德里安少将、弗里德里希?保卢斯上校,埃尔温?隆美尔上校,冯?洛林豪芬少校。”海德里希随意的烧掉了冉克送来的纸条,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微笑。舒伦堡看着那冰冷却又温柔的笑容,突然有一种错觉,好像自己是一只落入猎人捕兽夹的小狐狸,恶趣味的猎人解开了狐狸的绳索,每当它试图逃跑时便将它抓回来,欣赏着它逐渐绝望的眼神,嘴角带着快乐的微笑。
“服务就不必了,把酒拿过来就可以了。”307室中,最后还是古德里安拍了板。而地下室里的舒伦堡也因为这句话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而海德里希的脸色明显有些不好,但随即又露出了冷酷的笑容。
“想不到这里居然是这个样子,公然违反175条,真是胆大,不知道它的老板是谁?”还是洛林豪芬打破了因为尴尬而沉默的气氛,“算我不好,我以为这里和柏林是一样的呢。”
“算了,这不是你的错,但以后不要把这种主观臆断带到军队里。”古德里安淡淡的说了洛林豪芬几句,然后便靠在了舒适的沙发上,闭目养神。
“是,将军。”洛林豪芬立刻条件反射般的立正站好,声音洪亮的应道。
既然不能找女人娱乐,几个人便开始喝着红酒聊着天。连一向不怎么喝酒的隆美尔也喝了几杯。不过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这种红酒虽然入口甘醇,后劲却很大,几个人很快就都有些飘飘然起来。
隆美尔显然是真的累了,不一会儿就靠在沙发上沉沉的睡过去了。洛林豪芬连忙扶着他走进了里面的套间里,将他放在床上。但是一挨着温暖的被子,自己也头疼的很,索性他也踢掉了鞋躺在床上,刚一挨枕头就睡着了。
“海因茨,”外间只剩下了保卢斯和古德里安,保卢斯的脸因为酒精的作用而显出了浓重的酡红,嘴唇也被浸染的鲜艳欲滴,他的声音也因为醉酒而显得格外甜润,“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嗯。”古德里安淡淡的应了一声,又喝了一口酒,透明的酒杯在他的手里晃动着,红色的酒液折射出宝石般光泽,看得人心醉神迷。
“可是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如果我做错了,你就不能原谅我一次吗?这又不是战场,难道还怕一次小小的失误吗?”
“你错了,弗里德里希,爱情有时比战场更可怕。”古德里安看着眼睛纯的像要滴水一样的保卢斯,心下也不禁一动。但他自制力极好,丝毫没表露出自己的情绪。
“好,你总是有道理,海因茨,但是我爱你,一直都爱着,你怎么可以连一个理由都不找就把我扔到一边了呢?”
“这不算是扔到一边,你依然是我信任的部下和亲密的朋友。”
“就是扔了,就是扔了!我不想和你做什么朋友,我只想和你一直在一起!我想和你在一起!”保卢斯越发焦躁,索性一把抓住了古德里安的衣领,鲜艳的嘴唇凑了上去。
古德里安轻轻地伸出手,覆在了保卢斯的唇上,挡住了他的亲吻。凝视着保卢斯委屈不甘的眼睛,他淡漠的一笑:“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弗里德里希。”
“我不要,海因茨,至少,至少给我一个理由。”保卢斯原本很高的声音在触到古德里安越来越冷的眼神之后慢慢低了下去,一直低到了尘土里。他的手也无力的拽住古德里安的衣角,脸色苍白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