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和我有什么关系。”隆美尔厌倦的看了古德里安一眼,“我觉得它很无趣。”
“你的欣赏眼光可真独特,”古德里安微微摇了摇头,“这部歌剧有着沉入了梦乡,阴森恐怖的序曲。而荷兰人就像一个坠落的天使。全剧的女主角珊塔则引入了一个与前一阶段完全不同风格的新戏剧。可珊塔却是一个奇怪的组合。时而歇斯底里,时而洞悉万物,但还没有穿越现实与虚幻间的隔墙。而这其中还掺杂着猎人埃里克无望的爱情。怪诞荒谬的言词鲜明地体现了现实与虚幻的不可融和。从地狱深处传来的音乐,那是一个遥远世纪的毁灭歌声。最终的结尾也让人唏嘘不已,依然透露着绝望。堪称是瓦格纳歌剧中的里程碑。”
“那又怎样?总之我觉得它很无聊就对了。”隆美尔对古德里安的长篇大论显然不感兴趣,他懒懒的翻了个白眼,掉过头不理睬古德里安。
如果说这话的是保卢斯,古德里安一定会耻笑他没有艺术修养,但现在说话的是那只摇着尾巴的可爱小狐狸,所以古德里安强压住心里的不快,依然微笑着站在隆美尔的旁边。
“哪,古德里安将军。“就在两个人之间冷场冷得够可以的时候,隆美尔突然主动叫了古德里安一声,虽然他还是别扭的扭着头不看古德里安。
“嗯?叫我海因茨。”古德里安猛的扭过了头,速度快的差点把脖子闪了,“当然,大庭广众之下别这么叫。”
“哼,”小狐狸愤愤的哼了一声,“我问你,我们算是什么关系?”
“你说呢?”古德里安并没有正面回答,“你认为是什么关系就是什么关系。”
“你在回避问题。”隆美尔不满的斜了古德里安一眼,“我想知道你明确的态度。你对我的究竟算是什么?是爱情吗?”
“爱情吗?”古德里安轻轻地念叨着,这真是一个神圣又沉重的字眼。神圣的让人无法轻易的说出,沉重的让人无法轻率地承担。印象里,自己只对一个人说过爱情这个词,而这个人并不是保卢斯。而是一个一直默默站在他身后的人。
“到底是吗?”狐狸歪着脑袋,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古德里安的嘴唇,不知道那里是会说出绝情的回答还是深情的表白。他暗暗想,如果古德里安再继续犹豫下去,他就毫不犹疑的扭头走人。
“??????是。”古德里安并没有犹豫很久,但随着这个肯定的回答被说出来,他突然有了一丝隐隐的不安,似乎这么一个字中包含着太多他难以承受的感情和责任。
而隆美尔显然对这个回答很满意,眉眼都眯缝了起来,很开心的笑了。恰巧一阵悠扬的小提琴声传来,甜美的笑容和着优美的旋律,让古德里安觉得这一切都那么不真实,好像是瓦格纳有意创设出来的幻境。
“那,我原谅你那次做的那件事。”小狐狸笑眯眯的盯着古德里安,蓝色的眼睛里还带着一丝羞赧,“不过你以后不可以再打坏主意。唔。”
这句话还没说完,他的嘴就被古德里安封住了。
真是一幅优美的画面。维也纳的歌剧院,金色的走廊里,罗马式的立柱下,瓦格纳久负盛名的音乐中,象征爱情的歌剧女神的注视下,两个穿着军装的帅气的男人轻轻地相互亲吻着。里面的大厅中,珊塔还在低回的叙述着她对荷兰人的爱恋与救赎。
当他们结束这个带着些许誓言意味的吻时,第二幕已经结束了。观众们的掌声和轻微的议论隐隐的传来。古德里安看了隆美尔一眼,两个人默契的并肩往回走。刚刚穿过走廊,隆美尔就听见了古德里安略带惊讶的声音:“亲爱的玛吉,你怎么没呆在包厢里?”
隆美尔愣愣的抬起头,在他们前面站着一个体态幽娴的女子,她有一头浓密的浅金棕色长发,还有一双浅蓝色的细长眼睛,长长的墨绿色格子围巾一直垂到腰际,娴静而淡雅。
那是古德里安的妻子——玛格丽特?格尔纳。
作者有话要说:《漂泊的荷兰人》一共三幕,而《尼伯龙根的指环》一共四部,要演四天,呃,如果谁让我把后者从头看一遍我一定会杀了他。
玛格丽特
“你在外面呆的太久了,我怕你的病又犯了,所以就来看看你。这位是?”玛格丽特微笑着看着古德里安,然后便礼貌的把视线转向隆美尔。
“这位是陆军上校埃尔温?隆美尔,”古德里安冷峻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一丝微笑,“我的好朋友。”
“您好,真是幸会,”玛格丽特娴雅的向隆美尔打了个招呼,然后自然而然的挽上了古德里安的臂膀,“亲爱的,我们回去吧,第三幕就快开始了。我喜欢这部歌剧,那种带着幻灭意味的结局和《众神的黄昏》一样富有感染力。这里面的音乐也让人感到惊心动魄,我想这和瓦格纳当年的亲身经历有关,你认为呢?”
“我想是的,据说他当年和妻子明娜亲身经历了一次海上风暴,他把这段经历融入了第一幕的序曲里??????”古德里安亲昵的挽着玛格丽特的手走远了。隆美尔却还愣愣的站在原地。
他说不清自己对玛格丽特是什么感觉,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把她当做一个什么角色的人来看待。情敌吗?但他对她并没有敌意。朋友吗?但他很清楚自己对她没有任何好感。陌生人吗?但他却做不到忽视她。她存在着,即使不出声也让他有一种负罪感,同时还有一种深深的自卑,他知道无论自己再看多少书,也不会有那种侃侃而谈的优雅和浑然天成的娴静。或许自己本来就和古德里安这种天之骄子不相配吧。
受了打击的小狐狸耷拉着脑袋往回走,他突然觉得很心烦,想找人说说话,但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几乎没有可以倾诉衷肠的朋友,除了远在柏林的米尔希。这个认知让隆美尔更加郁闷,但他还记得自己的职责,所以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不让自己流露出任何的沮丧。不过整个第三幕的台词他没听进去一句,全都在想自己的心事。
“你今天很没精打采。”当歌剧结束,他们准备返回的时候,一直没出声的施蒙特突然拍了拍隆美尔的肩膀,“有心事?”
“啊?”被一语说中的狐狸这才想起这位老上司是元首的副官,那察言观色的能力绝对一流,自己这么明显的情绪变化根本瞒不过他的眼睛,“嗯。”
“怎么?和妻子闹矛盾了?”施蒙特和隆美尔关系不错,他很喜欢这个下属,当然这种欣赏他并没有表现在外面。
“施蒙特,你说,究竟什么是爱情?”隆美尔咬着嘴唇,蓝蓝的眼睛里盛满了疑惑。
“爱情?这可真不好说。如果有一天,有个人会为了你放弃自己的利益,自己的荣誉,放弃许多难以割舍的东西,那她就是真的爱上你了。”
“是这样吗?哦。”小狐狸把这几句话牢牢地记在了心里。至于施蒙特,他完全没想到自己无意中的几句话却影响了两位未来的陆军高级将领的情感走向。而他又恰恰忘了告诉这只在情感方面一窍不通的狐狸,在你要求别人为你放弃什么的时候,你也得为别人做出相应的牺牲。
第二天,隆美尔便随着希特勒返回了柏林,但古德里安和他的第二装甲师就留驻在了维也纳,一直到八月份才返回柏林的官邸。
而这一年的夏天,德国和捷克斯洛伐克的关系也紧张的一触即发了。
就在这个夏天,海德里希频繁的和舒伦堡谈话。而舒伦堡敏感的从中感觉到了作战的气息。据海德里希说这些问题都是希姆莱和他谈的,但两个人都知道这些问题真正出自于何人之口。
“元首确信一旦英美结盟后,他们会从北非向我们发起进攻。而非洲西海岸并没有足够的港湾用作登陆反攻。要知道那里还十分落后,地形又很复杂。”海德里希这么说着,一面倾过身去看舒伦堡,“所以,您该知道我的意思了。”
“是的,长官。”舒伦堡微微低下头,他大概已经猜到了自己接下来的任务。
“您不该表现的这么聪明,”海德里希冷冷的站起来,声音一变为严肃,“瓦尔特?舒伦堡,我需要你搜集一个关于德克尔港口和非洲法国海军主要基地的报告。即使是面对你最亲密的亲属,你也不能说出你的行踪和任务。”
“是,长官。”舒伦堡迅速立正,他明白这是他第一次真正的开展间谍行动。心里除了些微的紧张,竟然全是兴奋,紫罗兰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明亮的光芒。
海德里希将双手对起来,然后一根根分开,舒伦堡眼中的明亮吸引着他,也许是因为长期呆在黑暗中吧,他其实比一般人要更渴望光明,舒伦堡眼中那抹明媚像是撕裂的阳光,落进了海德里希寂寞的手心里。
“您去准备吧,我会对外宣称您去全国做视察了,除了我和全国领袖先生,没有人会知道您去了哪里。”
就在海德里希和舒伦堡谈天时,隆美尔接受了古德里安的邀请,到他家中做客。
古德里安的家是一座不大的小别墅,外表看起来平淡无奇,主色调是灰色,倒是很符合古德里安那种冷峻的气质。古德里安亲自站在门口迎接隆美尔,这倒让隆美尔略微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