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丢失城门者,斩!”
“凡临阵脱逃者,斩!”
“凡有违军令者,斩!”
“凡私自进城或放敌入城者,斩!”
皇宫外城一共十道门,统领每一扇门都安排好亲卫,命人在全军出城后立刻紧闭城门,若敢私自放人出城定斩不饶。
统领穿戴好盔甲,此时无人看到他的眼睛,满溢着此战必死的决心。他根本没有打算活着进城,城外的黄土早就是他选好的墓地,人亡城也不能亡。
紧握手中的剑,统领策马立于大军前方,举起拳头示意出城,大吼一声:“关!”
身后的大门缓缓关上,又恢复成原本沉睡的老者模样。
亲卫队出城御敌,迎着敌人的炮火和枪林弹雨死战到底,要么战死,要么亡国。
双方交战半日,城墙已将被炸得快要四分五裂摇摇欲坠,连站在城墙上的芜兵都觉得脚下在晃动随时都要掉下去。
将士们誓死抵抗,冲锋在前,祁兵对着冲过来的芜兵不断扫射。统领胳膊上胸膛上中了箭,血流不止,跟随他的亲卫都大喊不好,可他只是若无其事地拔掉身上的箭指挥着人马继续往前冲。哪怕用身体用脑袋堵住敌军的炮口,那也要堵好了堵死了决不能让一颗炮弹露出来。众人皆用身体做护盾,迎着祁兵的火|炮口。
就在此时,城内突然冲出来一队人马。守城的士兵眯着眼透过灰尘伸着脖子仔细地望着,等望清了来人是谁立刻跪下磕头说道:“王爷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老三,带着他的近卫人马昂首挺胸地骑马过来。
老三下马,垂着眼看着脚下的人说道:“开门。”
那士兵诚惶诚恐地答:“王爷,统领有令不能开。”
老三也没好气地说道:“我说开就开,他算什么东西。”
“王爷…”那士兵欲再解释,只见老三拔出身旁的剑,一剑刺穿了他的喉咙,懒得跟他废话。鲜血溅在大红的城门上,也不知是城门吞噬了热血还是鲜血染红了城门。
老三挥挥手命身后的近卫分别把守剩下的九道门,近卫一接近城门二话不说就杀掉守城的人。十道门全都在老三的掌控之中,老三命近卫开门。城门缓缓开启,城外的灰尘一窝蜂全涌了进来,掺着罪行暴戾杀戮和无能为力吞噬着城门城墙,吞噬着整座宫殿。
城门打开,老三身后的近卫跃马而出,斩杀前方拼死的亲卫。统领听见身后的动静,转头想去看看发生了什么。殊不知一名近卫快马上前,手起刀落,统领尸首异处,战亡。没有死在敌人的枪下,死在了同胞的刀下,成了一缕冤魂,仇恨纠葛无以为终。
统领身亡,其余的亲卫没被尽数砍杀。祁兵见状随即率领大军前进,强敌被剿,畅通无阻。
三十余万大军趾高气扬地踏进城门,骠骑将军和老三相视一笑。随即走上城墙,将那面已经被射成刺猬一样千疮百孔的上面印有“芜”字样的旌旗拆下来扔在地上,拿出一面崭新的明晃晃地印着“祁”字样的旌旗插上去。
狂风呼啸,旌旗飘扬,除了耳边的呼呼声,再也听不到一丝轰炸声哀嚎声。好像攒着一团力量,向不断压过来的黑云宣告。
要变天了,这座城,已经易主了。
李言一行人昼夜不停地赶回南陵,行军路上突然遭到祁兵的埋伏。祁兵占领南陵后立即派出二十万人马潜伏在路上围剿李言。
李言遭遇袭击后立马带领余下的人往东侧绕道前进,还未走到一半,路边又窜出一窝人头堵住他们的去路。
“陛下,四面都有埋伏该如何是好?”一名士兵在身后大声问道。
李言在苏瑜怀里认真思考着该如何冲出祁兵的包围,眼下他们只有五万人马,祁兵有二十万,且他们除了手里的刀剑再无其他武器。想要以少胜多,艰难无比。
思考半刻后李言集中所有骑兵横阵面对祁兵的冲锋,交战片刻后迅速拉开,将祁兵困在两翼的攻击中。利用所剩无几的弓箭,快速突击祁兵两翼的薄弱部位,祁兵被夹在芜兵两翼的交叉射击中难以逃脱。
所有的箭筒都射光了,骑兵扔到弓|弩快马上前斩杀祁兵。主将在中间部位协调作战,轻骑将两翼的战线展开,增加进攻强度。
此时临近日暮,黑云缠着天壁始终不愿离去,太阳穿不透他的铜墙铁壁微弱的光渐渐消失。起风了,努力生存的人依旧在厮杀流血,只是风太大了,他们快要生存不下去了。
两侧的祁兵纠缠着芜兵仅有的人马,李言一行人挣脱不开难以前进。双方苦战之际,突然从前方杀出一队人马,轻骑火|枪手在前扫射。李言心下犯愁正准备率主力迎敌,谁料从身后又传来一阵呼喊声。祁兵前后围堵,猛烈进攻。
芜兵主力都在两翼作战,后方没有人马,李言亲率主将在前御敌,苏瑜带人在后方防卫。兵力分散,致命的地方暴露在敌人眼里一览无余。两侧的祁兵迅速冲上去,配合前后夹击的祁兵四面围剿李言一行人。
五万人马苦战二十万精锐骑兵,祁兵横刀插入芜兵中部,防止主力聚拢。命轻骑砍杀逐个击破,火|枪手围在两侧射击。围剿芜兵如囊中探物,祁兵大军不断缩小包围圈,芜兵死伤惨重,剩下不到百余人。
李言正与两名祁兵交战,身下的战马被火|枪射中,跟着马摔倒在地。祁兵见势迅速冲过来欲生擒李言,苏瑜驾马冲过中间的阻碍,拼命赶过来斩杀那两名祁兵。两侧的火|枪手对着苏瑜的方向射击,人没事,马四肢中枪,向前一倒,苏瑜立刻飞身跳下来。奔向李言将他护在怀里,一面挥剑杀敌,一面向后撤退。
剩下不到十个人,手里的刀剑都砍钝了,箭筒也射光了,手臂上大腿上不是剑伤就是枪伤,浑身是血,狼狈不堪。
祁兵余下的二十万兵马将他们围困在一起,骠骑将军从后方骑马而出。四下环顾,找到了李言,颐指气使地俯视着他说道:“芜皇,气数已尽,放弃抵抗吧。”
李言没有答话,握紧手中的剑盯着他,看不出任何挫败和放弃。
骠骑将军早猜到他会是这种反应,也不惊奇,摆弄着手里的缰绳,慢悠悠地说道:“陛下有旨,若芜皇弃甲投降,南陵城中所有百姓都能活着,不伤一人,绝不屠城。若芜皇仍执迷不悟,则立即血洗南陵,火烧皇城。”
将军说完祁皇的旨意,抬眼看着李言,冷笑道:“芜皇,这么好的交易,您也一定要想清楚啊。”
李言紧咬牙关,只觉得腹中翻江倒海一股血腥味在口腔里越来越浓,浑身都在发抖。突然两眼一黑,一口血喷出来。苏瑜上前扶他,李言握着苏瑜的手臂缓缓地直起身子,擦掉嘴边的血,看着马上的将军冷笑了一声。随即扔掉手中的剑,向后一个趔趄,苏瑜撑着他,后退了一步。
苏瑜微微皱着眉,近几日,午夜梦回之时,胸口隐隐作痛。心下一直担心着一件事,眼下已无力转圜,只求留给他的时间能再多一点。
芜皇弃甲投降,祁国兼并芜国,此后一统天下,芜亡。
第58章 采葛
祁兵占领南陵后,迅速派兵前往东南围剿剩下的芜兵。东南被部落分割,但支援的祁兵迟迟没有撤退。
安排好守城的将士,骠骑将军带领大军押解李言回国。
此案萧条,彼岸正逢花开。大军行至城门下,整条街道的人纷纷围在路边想一睹金戈铁马百万雄师的威武气势。此战得胜,天下只有一个祁国,这整片疆土此后都姓祁了。
众人高呼万岁高呼威武,骠骑将军策马在前,接受众人的敬仰和崇拜,大军威风凛凛地向皇城驶去。
李言坐在囚车里,路上的百姓纷纷盯着他,指手画脚地议论着。
“唉,你看那就是芜国的皇帝。”
“年纪轻轻的就做了亡国奴,真可惜了一副好皮囊。”
“皮囊好有什么用,不还是败给我们,这天底下就属当今圣上最厉害了。”
“那位芜国皇帝的面相,一看就是小白脸。肯定也是沉迷美色贪图享乐之徒,活该亡国。”
“说的也是,我看呐肯定做了不少荒唐淫|荡事。”
…
众人指着李言,将自己所有的荒唐揣测全都安在他头上,一边理直气壮地议论,一边还装作悲天悯人地摇头同情。
妄下定论的是他们,肆意摸黑的是他们,全盘否定的是他们,打着正义人性的旗号党同伐异的是他们,墙倒众人推的还是他们。说辞变了,行为变了,团体变了,而永远都不变的就是那骂人的被骂的,不变的永远都是那颗浮躁的心,对于旁枝永远采取修剪扼杀的态度。
李言看着围观的路人,看着指着他的脸议论纷纷的路人,一个一个看过去。看不出脸上的任何表情,只是泰然自若地直视他们迎着他们的目光绝不低头。
苏瑜握着李言的手,李言手掌翻过来与他十字相扣。纵使泥沼也好,恶水也罢。他问心无愧,他竭尽全力,剩下的都交由后人评论,诋毁也好赞誉也好,与他无关。
大军抵达皇城门下,骠骑将军下马,众人行至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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