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的思绪被李言的话拉回来,回过神来答道:“二十有余了。”
李言问道:“为何留下来?”
士兵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我娘说打赢了才能回家娶媳妇。”
李言笑着看他,心中难免有些苦涩。若是在安平盛世,像他这样的年轻男子应该大多都成家立业了吧。
士兵将李言的命令传达下去,其余躲起来不见动静的步兵骑兵也都露出头来架起火|枪弓箭反击祁兵。
寂静深幽的老林吞噬了一切声音,只有亡灵在空谷里回响,有的在宣告胜利,有的在叹息衰亡。死后魂一缕,无力再回天。
灌木丛遭受不住枪林弹雨的折磨,稀稀拉拉地耷拉着。双方苦战,芜兵的弹药已用尽,只能用弓箭对抗。
祁兵的火|炮部队沿着崎岖难走的山路推着火|炮赶上了主力军,将炮口对准芜兵,点燃引线轰炸。
如果芜兵是钻进前坡刚刚被雨水浸泡的泥土里,那这些火|炮砸在泥里就相当于哑炮不能造成伤害。可偏偏为了迎击祁兵骑兵和步兵从前坡转移到两边竣石藏身,炮弹打在硬石上成了跳弹,被炸碎的石块也相当于枪弹砸在芜兵身上脸上动弹不得,伤害加倍,死亡加倍。
一个炮弹一个窟窿,一个窟窿一堆死尸。眼看着就要全军溃败,李言握紧手中的剑,欲起身往前冲。身边的士兵拉住他吼道:“陛下,您不可以以身犯险。”
李言挣扎着再起身,“朕不死则无人敢死。”
那士兵声泪俱下:“陛下,您不能死。卑职人微言轻死了没关系,可您是定心针,不能有任何闪失。”招呼了三四个士兵过来,“陛下,卑职带您冲出去。”说完起身上马,三四个骑兵围着李言在中间。迎着祁兵的炮火,以身为护盾,砍杀迎击的祁兵一路冲出丛林。
眼看就要到出口了,祁兵见李言骑马逃走,调转一架火|炮的炮口对着李言身后点燃了引线。身边的士兵狠狠地刺向李言的战马,马儿受惊了不要命地往前冲,那士兵和两个骑兵调转马头护在李言身后围成一堵人墙。
“陛下快走!”
话音还没落地,李言闻声转头只看见被炸得血肉横飞的尸体,轰炸声蹂|躏着他的耳膜和神经,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溢出来的血溅在李言脸上身上,愣了一息,方才还不好意思地说要等打赢了回家娶媳妇的士兵呢?
李言回过神来,嘴里都是血腥味,还有满满的苦涩。多少等着荣耀凯旋的将士带着满心欢喜和牵挂成了一滩血水,葬身于荒地污泥。没有尸身,马革未还。
苏瑜带着人马攻击敌军左翼,奈何祁兵炮火太猛,手下的芜兵弹药用尽了只能做人肉护|盾。苏瑜带着余下的人即刻撤退,不再恋战。
赶回主阵地的路上遇到李言,苏瑜快马上前。看到被血糊了满脸和全身,心紧紧地揪着。两人相视无言,带着余下寥寥无几的人马奋力赶回去支援中部主力。
孙昌宜的主力军推着火|炮一路往前,眼看就要攻破祁兵的包围。突然祁兵主力后退,火|炮手推出两架火|炮不要命了往前冲。孙昌宜见状大喊不好,赶紧命人推着火|炮后退。已经来不及了,祁兵推着火|炮撞向芜兵的火|炮,点燃引线,尸体和火|炮残骸一同被炸飞。芜兵是肉盾的话,祁兵就是人肉炸|弹。
芜兵损失了仅有的为数不多的火|炮,火|枪弹药也要用尽了。孙昌宜下令不许撤退,就是只剩一双手也要扒着敌军的衣领。
祁兵见芜兵没有武器,集中所有主力进攻。孙昌宜的人马一波接一波地倒下,对祁兵而言斩杀芜兵如同收割稻草,命如草芥用来形容芜兵最合适不过。
李言带着人马赶回来,孙昌宜大喊:“陛下,顶不住了。”
李言瞧见地上尸体堆积如山,血流成河,喊道:“集中所有人马,撤退。”
芜兵剩下的兵马往中间聚拢,弓|弩手在前抵御,后备军为前锋,大军撤回营地。
祁兵收回两翼战线,集中主力,将芜兵赶回南线。东西南北进攻,包围圈再次缩小。芜兵困守的疆土越来越小,弹药不足,人困马乏,有些人已经万念俱灰等死了。
东线的芜兵溃败,一退再退,已经不堪一击。
就在此时,祁皇下了一道命令。由骠骑将军率领三十五万精锐兵马,东线人马部分留守,其余将士援助,全军直击南陵。三月以内,如若南陵仍未攻破,以死谢罪。
大军接到命令,即刻出发,一路上战火烽烟四起。芜兵的精力早就被拖垮了,难以抵抗三十五万精锐之师,节节溃败。祁兵一路毫无阻拦,直逼南陵。
北部的祁兵,将余下的西北南三线拉长,形成三角形包围芜兵,东线人马跟随大军进攻南陵。
李言接到消息,眉头紧皱,南陵如今只有亲卫队留在城中,渡洲使的兵力不知能否阻挡些时日。自己被困在这狭小之地,三面被围,动弹不得。东南卫将军的人马也是自顾不暇,眼下该如何是好。
北部沦陷,东南胶着,南陵飘摇,这场仗该如何自保,该如何翻身。
苏瑜陪着李言看了一夜的地图,行军至北部四月有余,从来都没有过寂静的夜晚,只有轰炸声,哀嚎声,虫鸣之音即便绕梁也再无人有心侧耳倾听。
第56章 南陵
暴雨如注,接连浇灌了几天的凡人尘土,却浇不灭战场上的炮火,洗不清亡灵的冤孽。
东南的部落得到祁国的武器支援,更是得意猖狂。推着火|炮架着火|枪肆意轰炸扫射,学不来祁兵的军纪严明训练有素,但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却学得有模有样。
卫将军的人马死伤无数,只能躲躲藏藏以退为进。部落叛军有了火|炮后目中无人直接不把芜军放在眼里,直接选择地正面攻击。
卫将军命右翼军在路上埋伏,此时叛军带着火|炮和主力正大摇大摆地前进。时机一到,右翼军迅速攻打叛军的后方部队,动静越大越好。后背受敌,叛军主将大惊,命骑兵前去观望。右翼军从埋伏的水沟里一窝蜂地冲出来,火|枪手冲锋在前,轻骑砍杀叛军的后备军。后部兵力薄弱,坚持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就溃不成军。
前来查看战情的叛军见状惊慌失措地回去报告,主将闻言即刻调派前方的火|炮部队掉转方向支援后方作战。
火|炮前脚刚走,在叛军前方潜伏的卫将军后脚就亲率主力进攻叛军的左翼,叛军见状即刻聚拢火|枪手在前抵抗芜兵。枪林弹雨攻势太猛,卫将军见左翼无法突破便直接率兵攻打叛军的中部轻骑和主将。
叛军见芜兵直逼中部,便佯装溃败逃窜引诱他们深入。中部骑兵四散开来,主将向运河边界逃亡,左翼军埋伏在后。卫将军见叛军偃旗息鼓临阵脱逃便一鼓作气率兵追击,深入叛军腹地后,主将调转马头迎击芜兵,两侧的骑兵也顿时冲上来夹击,后方的左翼军堵住退路。三面夹击,卫将军才知中了埋伏。
双方混战,飞矢如雨。前方有叛军主将,后方有带着火|炮手的左翼军。卫将军只好集中所有人马突破两侧的轻骑,逃出包围圈。芜兵伤亡甚重,卫将军自己也射光了所有的箭筒,右臂被砍中数刀,才勉强带人冲出包围,下令叛军后方的右翼军一同退守东部。
与此同时,祁国攻打南陵的大军日渐逼近,南陵外三洲的渡洲使率领人马殊死抵抗。南陵城外的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副将命人加固城防,闭关死守。祁兵在城外守了数日,仍无人应战,一直止步不前。
祁兵骠骑将军见状将所有精锐人马及一半的火|炮隐蔽起来,只派老弱病残的士兵约十万人马驻扎在城外,驾着两三辆火|炮。
第一日全军精神抖擞地守在城外观望,芜兵仍闭门不出。
三日后,祁兵开始后退五里,地上的饭灶只有八万。芜兵前方的哨兵赶回主帐报告此事,副将觉得此事有蹊跷,决定再观望一阵。
五日后,祁兵又后退五里,地上的饭灶只有五万。芜兵大喜,以为祁兵都临阵脱逃了。副将还是决定再观望一阵,这时渡洲使坐不住了。见祁兵羸弱无备,都是老弱残兵,且节节败退,速即下令命副将带兵出城追击。副将觉得此事有诈,便上书说不可轻信敌人,渡洲使仍执意出兵。
无可奈何之下,副将只能率兵出城迎战。祁兵见芜兵追来只交战了一个时辰便弃甲曳兵而走,芜兵乘胜追击。不料刚出城十里,四面埋伏的精锐骑兵就蜂拥而出,两侧的火|枪手疯狂地扫射着芜兵。副将立即掉转马头带人按原路返回,谁知后方也有祁兵推着火|炮进攻。副将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带着人继续往前。
芜兵被赶至隘道,后面的祁兵将火|炮堵在入口,不停地往隘道里轰炸。芜兵挤在狭小的隘道里难以展开,也难以躲避火|炮的攻击。哀嚎声惊天动地,脚下俱是被炸毁的手臂大腿脑袋,来自不同的尸体,没有一处完整。
阵型大乱,前锋部队打败,后备军见状惊慌失措,纷纷脱离主队逃跑。有的撞上了祁兵的炮口被炸死,有的被挤入运河淹死,有的掉下马被踩死,溃不成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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