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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冠 (秋千在时)


  云溪还想说什么,可听傅闻远道:“听话。”他就乖乖闭上了嘴,挥手再见。
  目送汽车远去,云溪转身要回酒店,傅清远却不知从哪里窜出来,拎起云溪的领子就拽着人往前走:“我是鬼吗你躲我两三天?走,今天湖上新凿个口子,去那钓鱼。”
  她转头盯着云溪:“必须去。”
  云溪走一步后面都疼的厉害,事实上,他全身都疼,休息严重不足,身体马上就要罢工。
  “小姑,不吃早饭吗?”云溪偷偷看了一圈,周围没几个人,只好跟傅清远周旋,“先生说,让我陪陪太奶奶,要不咱们等吃……”
  “难得来这边休息,没有家里那些规矩,奶奶起得晚。”傅清远的态度说好不好、说坏不坏,脚下不停,嘴里说:“咱们也别打扰她,钓了鱼回来孝敬她不好吗?”
  云溪只能说好。
  可他追着傅闻远出来,身上只穿一件单毛衣,傅清远却连回屋穿外套的时间都不给,揽着他肩膀往前带,“哪儿那么多事儿?钓个鱼的功夫能冻死?”
  到了地方,湖上还有傅阳和傅月,李愿也在,云溪没那么惴惴不安了,李愿过来问他昨晚怎么一直不出来,被傅清远叫傅月的嚷嚷声打断。
  原来傅清远是折回去给傅月拿手套,碰巧撞上了云溪。云溪看她蹲身很有耐心地给傅月戴手套,然后又笑着给整理围巾和帽子,心里的慌便没来由地再减几分。
  她是肯对人好的,也许真的是自己不讨人喜欢,性格也奇怪,才总是怕她。云溪非常惭愧地这样想。
  这个家里,自己似乎只喜欢先生和阿姨两个人,其余的,就连老太太,他都说不上理由的感觉有些生疏。
  自己是不是个挺坏的人呢?云溪偷神反思。
  凿冰口很快,最后防护措施少个东西,工人回去拿,嘱咐他们不要靠近,几个人就站在边上看。这时候傅月怀里的小狗突然跑了,李愿站的最靠外,就让她先别动,自己转身去追。
  “云溪。”云溪的视线追着小狗和李愿,听见有人叫,回头就看见傅清远笑眯眯的脸。
  “小姑?”
  傅清远笑着说:“云溪,你怕不怕冷?”
  云溪现在已经冻得牙齿打架了,一张脸白的似张纸,他以为傅清远要放他回去,连忙点头:“怕。”
  傅清远脸上的笑容更大,“怕就好。”
  她抓着云溪的肩往前拖了两步,云溪察觉到她的意图,吓得一动不敢动,抖着声音求:“小姑,小姑,我害怕,小姑……”
  傅清远愈发笑出了声,说:“没事的,工人一会儿就来,你下去看看,底下有鱼没有,待会儿看完了叫人捞你上来。”
  说完,她伸脚一踹,云溪恍惚听见傅月的一声尖叫,自己便正正进了那个刚凿开的冰口子。
  傅清远早做好了打算,在踹出那一脚的时候松手、后退两步,云溪下意识的乱抓连她一根头发都没碰到。
  刺骨的湖水从四面八方灌过来,刚才还觉得单薄的毛衣和裤子在此时似有千斤重,沉沉裹覆着双臂双腿,从昨晚到今早两场激烈性爱的疲惫也轰轰烈烈地席卷而来,叫云溪挣扎不能。
  他在慌乱间呼吸时一口接一口地灌水,鼻腔喉管全是充满腥气的冰冷,冰的刺骨生疼,到了极致,却反变成了暖。
  心脏抽搐着疼了不知多久,终于没有感觉了。
  云溪紧紧闭着眼,却好像看见了湖底的鱼群,它们和一片白鹭游在一起,各有各的归属。
  云溪的人生,是西山山腰的乱林里的一颗不知名姓的杂草,春给他霉湿,夏给他毒辣,秋给他阴沉,冬给他寒冰。他渴望什么,生活就拿走什么。他害怕什么,时间就带来什么。
  他不断下沉,下沉。仿佛同这漫长的人生一样,等不到尽头。


第二十一章
  李唯带着救护车在高速入口处与送来云溪的车碰头,挂军牌的奥迪A4L在一百五十迈上紧急刹车,刺啦——
  不等停稳,一个没来得及换下满身湿衣的警卫便先行下车,甩开车门后,抱出了浑身赤裸、仅有件军装遮体的云溪。
  他跟护士一起将云溪搬到担架上,撤走军装盖上白布,一面对跟车医生快速讲清楚所知道的全部细节:“溺水者傅云溪,十八岁,身高172到173公分,体重不超过44千克。已知既往重大病史为先天性心脏病,动脉导管轻微未闭、主动脉狭缩,十天前因长时间身处低温犯病一次,过敏物不详。”
  应随车医生的要求,宁书达作为第一在场人跟着上了车。
  他在水下停留时间不超过三分钟,但已被冻到脸色惨白,双手止不住战栗。是冰、是冷、是恐惧:“搭救时,溺水者附近有漂浮巨石,猜测额上伤口是碰撞所致。救起后,已经对其进行了止血与完全空水,来的路上,胸外心脏按摩一直没停,但是……”
  宁书达咽口唾沫,“但是一直没有心跳,也没有呼吸。”
  警卫员宁书达是个二十二岁的小伙子,三年级优秀学员,浓眉大眼、朝气蓬勃,接受过完整系统的军校训练,下半年负责傅宅站岗。这两天出来,才跟在老太太身边。
  他抖着手把湿外套脱掉,接过护士递来的毛巾,一手伸给护士让包扎伤口,一面擦头发一面听问题。
  医生接着问了两句,宁书达停下动作,将毛巾握在手里,沉默半晌,才道:“有没有抽搐、是否在挣扎中有肺部呛水,我都不知道。等我下去的时候,他已经没意识了。”
  说着,他长长出了口气,转头看正在接受电击除颤的云溪,“正因为没有意识,才能这么容易就捞起来。”
  通常溺水的人都会因为恐惧而四处乱抓,其力无穷,拖死一至两名施救人的案例数不胜数。可是宁书达憋着第一口气找着了云溪的沉水处,第二口气才过半,他已经举着云溪出了水面。
  那小孩儿很轻,又乖,手脚舒展,跟被他在酒窖抱出来那天一样,靠在怀里一动不动。
  但那是完全缺氧的水下,不是尚还有些温度、只是低氧的室内,活人怎样才能做到从容?宁书达在冰冷彻骨的湖水中回头看,几乎认定这人已经死了。
  “落水时间?”医生抛开先前的问题,又问。
  据傅清远的话来看,她踢云溪下水后,就在岸边等他自己上来。过了一会儿不见人,才想起来回去喊人。
  至于这个“过了一会儿”是多久,说不清。
  宁书达摇头:“不清楚。”
  现在云溪没有心跳和呼吸,究竟是真死现象,或是幸运一些,还有得救,宁书达知道,就算要死马当做活马医,也得医了才行,“他需要手术,是不是?”
  “对,立刻。”医生转向李唯,“从最近的出口下去,二十分钟就是市一,现在联系他们准备手术室,在那里开胸,是最好、也是唯一的选择。”
  李唯坐着,两腿分开,胳膊肘支在膝盖上,垂头谁都不看,“老夫人刚才打电话你没听见?叫去凌都。”
  他们现在坐的,就是凌都私立医院的救护车,云溪被李唯带着做的那次全身体检也是在那里,主治医便是眼前这位随车医生。
  宁书达闻言下意识开口:“凌都在……”
  凌都在城南,不说高架上一塞三个小时,就算畅通无阻过去,人也早都凉了。
  插在云溪身上的机器因为跌破底线在吱哇乱叫,医护抢救却不敢放弃,片刻不停。
  李唯过去看了半晌,转回身来,面色平静、甚至称得上是和蔼地对宁书达解释:“公立医院太麻烦,万一……很多事情都解释不清,去凌都,证明好开。”
  啪嗒,啪嗒——
  发丝和衣角上的水滴滴落在脚底,砸开一小个世界的风暴。宁书达疲惫至极地跌坐下去,他低头看自己因为撕扯水草而裂开交错口子的掌心,突觉悲切的可笑。
  救了两次,救不过这小孩儿命不好。
  “死亡证明要怎么写?”医生摘掉眼镜,扯起白大褂衣角细细擦拭。
  李唯揉着太阳穴,“落水受惊,引发心脏病……大概这样吧,死亡时间在上岸之后,尽量往心脏病上引。”
  他盯住六神无主的宁书达:“正好有证人在。云溪是怎么失足落水,上岸后在你的急救措施下怎么清醒,又是怎么犯病,这些你应该都清楚。”
  语气是就当这人已经死了,处理措施井井有条,扫尾工作做到极致,干干净净,不慌不忙。
  “那好。”医生戴上眼镜,到了轻阖双眼、无知无觉的云溪身边,面无表情道:“既然这样,最坏的结果是他死,你们也并没什么好怕的,我就在这里开胸。”
  救护车驶出一程,远离了湿地度假村,温度渐低,车窗蒙上层朦胧的水雾。
  虽然凌都算是C市首屈一指的私立医院,最不乏高管政要上门。仅仅一辆救护车,也是最为顶级的配置,但要在这里开胸,还是天方夜谭。
  李唯握着手机,听筒里屡屡隐约传来“无法接通”的人工语音。他闭眼将后脑向后磕在车壁上,对医生的决定不置可否。
  灭菌灯轰的一声打开,刚从灭菌箱出来、闪着寒光的手术刀在云溪胸膛划下第一刀时,车子正在途径西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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