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阎宇被打屁股了。
他从小到大都没被打过尊臀,瞬间呆若木鸡。
“你...你......”他皱眉回头,眨眼,再眨眼。
温橙狞笑了一下:“皮,你再皮啊!不擦药你还有理了!”
应阎宇下意识地退了两步,绊到树根,摔在树干上,滑坐在地。
“怎么不蹦跶了?恩?”温橙一手撑在他头顶,弯腰盯着他,显然气狠了。
应阎宇感觉自己要死了。
他看着这样的温大夫,心跳飙升到了极值。
操......他狠狠打了个哆嗦,喜欢男人都算了,自己难不成还是个M?
就在应阎宇三观震碎的时候,温橙已经收住了怒气,从随身携带的药盒里取了一贴新药,正压着小孩的肩膀,重新上药。
“我......”应阎宇一张嘴就被喂了颗糖,他顿时凌乱了,有一种自己真的还是“小孩”的错觉。
温橙两三下处理好伤口,又捡起了地上的树枝。
他看着一脸紧张的小孩,微微一笑:“来,当爸的送个礼物给你。”
应阎宇咽了咽唾沫:“能,能不,不要么?”
“恩?”温橙笑得越发温柔。
“谢赏!”应阎宇伸手闭眼。
温橙就把树枝放到了他手上,站直了冷声道:“下次再乱抓,就自己递给我。”
☆、NO.10
皋垌街背靠群山,经济发展相当落后,居民也是鱼龙混杂。
听老一辈的人说,十年前,这片深山里还藏着几十个通缉犯,而现在,也不晓得跑了没,总之那地儿不能进人。
就连平平无奇的街道中,也有高人隐居。
只是随着社会发展,各行各业金盆洗手,做起了干净生意。
但你只要住在这儿,就必须谨记,“人不可貌相”五字保命符。
皋垌街的菜市场外,只有一个公交站牌,上面写着2路和315路。
315是今年的新增路线,直达养牛村的半山温泉。
温橙撇下小孩,自个儿去了车站。
此时旭日初起,空气中还散漫着一丝凉意。
他往那儿一站,暖阳正好照亮了颀长的身形,温柔又锋利。
一如他全副武装的善良。
在等车期间,温橙又给曾阿婆打了两个电话,没人接。
他注意到四周窥探打量的视线,烦躁地皱了皱眉,却又没处发火,一直憋到了车来。
“别挤啊!后面还是空的,往后移!你们就不能动动脚啊?他妈的,往后走!”司机嘶声大吼。
一车人却无动于衷。
“你们走不走!不走就不开车!”
温橙站在车门外,刚一抬脚就被人推了上去,差点撞人姑娘.胸上,他一路脚不沾地的上了车,还没来得及站稳,司机就在他面前破口大骂,那音量震得他耳膜发疼。
“操!一个二个比大爷还大爷,有本事别坐公交啊!”司机关上车门,絮絮叨叨地咒骂,“他妈的,走两步还要我把你祖宗都问候一遍才行。”
温橙本来就够烦了,那司机还念叨个不停,越骂越大声,整个车厢都充斥着暴躁情绪,随着发动机的轰鸣声,一触即发。
而他身侧还贴着一老一小两祖孙,把他当柱子似的,靠在他屁股上,一碰一离,一挤一放。
温橙握着扶手,指甲都掐进肉里了。
终于在小孩第三次把手按上.他屁股时,直接撤身走开。
明显超载的公交车正在转弯,他连踩了三人的脚,在一片低骂声中,挤到了车后。
“我靠,你能别动了吗?大家都站不稳,你再挤也......”那人说到一半,车身又是一个猛转!外加急刹!
温橙头昏脑涨地往右晃了一下,空闲的左手下意识朝空中一抓,扣住了一根刺手的树枝。
就在整车人都向前倾倒的时候。
应阎宇一手抓住铁杆,一手圈住温橙,把他揽在怀里,纹丝不动。
“啊!!你怎么开车的!”
“前面有只牛,差点给撞了。”
“你开慢点至于刹这么快吗!”
“嘿,你们要求怎么就这么多呢?”
瞬息间。
温橙屏蔽了周围的嘈杂声,他如临大敌地撑在小孩双肩上,勉强和他保持着一厘米以上的距离。
“没事,你压实了都没事。”应阎宇贱兮兮地小声道。
温橙翻了个白眼:“我懒得再给你包扎。”
应阎宇惊奇道:“你也太懒了吧?”
温橙刚消下去的火气立马又上来了,他手里还拿着刚才那根树枝:“你拿着干嘛?”
应阎宇笑出两颗小虎牙:“温爸爸第一次送的礼物,必须随身携带,等我回去就给它拴根绳子,睡觉也要挂在头上。”
温橙丝毫不觉得高兴,反而有些惊悚:“你能正常点吗......嘶,你怎么在车上?!”
他竟然现在才反应过来,好像小孩出现在这里,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应阎宇扯过他手里的树枝,别到腰上,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哀怨道:“还不是你不让我一起走,我就只好去前一站坐车,风尘卜卜地来找你。”
“风尘什么?”温橙问他。
“重点是这个吗?”应阎宇叹气。
“对,风尘什么?”温橙又问。
“卜卜啊。”应阎宇说。
“好孩子,”温橙拍拍他的肩,“有空多读书,别再风尘仆仆地来找我了。”
应阎宇抽了抽嘴角,正要说什么,余光内却闪过一抹不自然的光,他倏地绷紧嘴角,搂过温橙,一把抓住了伸向他身后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 加了班 有点少(心虚)
☆、NO.11
哐当一声。
铁器落地,砸响车板,同时又被喧闹声掩过。
“你咋能打小孩呢!!”苍老的人声带着震怒,一开口就引来了大片注视。
老头指着应阎宇,双目怒睁,好不神气:“别停车!焊死了往警局开!大家快来评评理啊,这人打孩子!”
温橙掌着应阎宇的肩,闻声回头,先是看见了刚才那俩祖孙,随后才发现脚下多了一把铁夹。
这东西很眼熟。
他以前在电视上见过,说是小偷专用的,细长带钩,在人多拥挤的地方,往人口袋里一夹,神不知鬼不觉的,钱包就没了。
温橙就说他怎么老是被人摸.屁股。
呵呵。
他垂眸看着那半大的孩子,伸手往自己口袋里一抹,拖出内衬里的钱包,在当着他的面,向外打开。
一块零五毛,硬币。
他连回去的车费都没有。
“......”小孙子的脸以肉眼看见的程度扭曲了。
而那老头自知吃了亏,闹得更火热了:“这日子真是越活越回去!大家说说,我一个老人家照顾乖孙容易吗,出来坐车都要被欺负啊......”
“呜呜呜。”一串嘤咛声打断了老头的话。
众人把目光移向了温橙......身后的应阎宇。
只见几乎有一车高的男人用食指勾过眼角,满脸怯弱悲凄,他拉着前面那人的手,来回晃道:“拔拔,他们恶人先告状,呜才是被欺负的那个。”
“......”一车诡静。
温橙只觉耳后气流通过,他狠劲打了个哆嗦,一时间,竟然没有勇气回头。
而应阎宇还变本加厉地把头埋进他肩窝里,泣不成声:“呜呜呜,呵——”每哭三声还要抽一口气。
全车的人都不自觉地跟着挺背。
温橙不好意思地干笑两声,指了指应阎宇,又点了点自己的额角,然后摇头叹息。
这人脑子不好使。
“这样啊,那算了吧。”有人去劝老头。
老头绷着嘴,不吱声了。
温橙瞧他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冷笑一声,瞬间舒爽了。
要是搁他肩上直蹭的那只狗头能拿开就更好了。
“我刚刚看见你偷东西了。”应阎宇突然抬头,用同龄人的语气对那小孙子说,“那东西就是你掉的。”
他细密的睫毛往下耷拉,映出小片阴影,盯着地上的铁夹。
小孙子却不在意这个,他审视般地打量着应阎宇,略显老陈的脸上露出困惑的神色:“你也看《熊出没》吗?”
“我看《喜羊羊》。”应阎宇说。
“哦,你真没品味。”小孙子轻嗤。
“臭小子,你是在骂我拔拔不好看么?”应阎宇凶人道。
温橙一头问号:???
片刻后,他才猛的回过了味儿,脸色忽明忽暗的,最后一把掀开了肩上的头。
应阎宇在他看不见的角度,偷偷勾了下嘴角,没再黏上去,却装疯卖傻地跟小孙子吵了起来。
小孙子:“我六岁就会被三字经了。”
应阎宇:“我在麻麻肚子里的时候就会了。”
小孙子:“你骗人!我不信。”
应阎宇:“爱信不信。”
小孙子:“那你现在就背。”
应阎宇:“......”不会。
温橙瞄了眼只会说“风尘卜卜”的应同学,抬手挡在他身前,低头道:“不要欺负我家小朋友。”
应阎宇心跳快了一拍,又甜又喜的听温大夫说:“他脑子不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