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的,我的朋友,我在。”爱德蒙惊喜地靠近了阿尔瓦的脸,尽量清晰地表达出来。
“我是已经死了么?”阿尔瓦的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
“当然不是,我亲爱的朋友,”爱德蒙的嘴角高高地扬起,他抓过阿尔瓦无力的手,按压在自己的胸膛上,“你能感觉到我的心跳是不是?我们活下来了。”
阿尔瓦的手就那样爱德蒙按压在了他赤|裸的胸膛上,因为昨天的那一番折腾,爱德蒙的上衣早就不知道卷到哪里去了。
“那就好。”阿尔瓦的眼睛依旧禁闭,露出一个小小的笑,“感谢上帝。”说完他再次昏睡过去。
爱德蒙没有松开阿尔瓦的手,他的朋友需要借助他的心跳来确定他们是否还活着,他也需要握着他朋友温热的手确定阿尔瓦的生死。神父冷硬尸体的记忆带给了爱德蒙极大的不安,他需要跟阿尔瓦有肢体接触,以确定他们都活下来了。
“是的,是的,感谢上帝。”爱德蒙看着阿尔瓦在阳光下白得几乎透明的皮肤,语气里面全是满足。爱德蒙实在是太疲劳了,他早就到了极限,可是他又放心不下阿尔瓦。最后他决定跟他的朋友躺在一起。
将阿尔瓦揽在怀里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爱德蒙闭上了眼睛,感谢上帝,他紧了紧自己手中阿尔瓦的腰,我们都还活着。
稍微有些热辣的阳光,松软的沙滩,爱德蒙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是下午了,他第一件事就是低头去看他的朋友,还好,阿尔瓦的双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揽住了爱德蒙的腰,因为身高的差异,他的头就埋在爱德蒙的颈窝,一呼一吸间,爱德蒙能感觉到生命的力量。
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个笑,爱德蒙已经开始适应外面充足的光线了,他想起昨天晚上他跟阿尔瓦那个疯狂的“计划”,想起他们先后跳进大海,想起那之后的暴雨带来的危险,最后,他想起阿尔瓦在体力不支地时候艰难地把自己推开。
是的,推开,虽然海浪的声音几近咆哮,但是爱德蒙仍旧清晰地听到了阿尔瓦的嘱托:离开我,活下去。
就是因为这个,爱德蒙愿意赌上自己的性命带着阿尔瓦一同离开,在经历了被陷害、被污蔑和被所有人放弃了之后,阿尔瓦来到了他的身边。他为他带来的,不仅仅是平等、友谊、同伴,更是让爱德蒙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愿意牺牲了自己去给他机会让他活下去的,而这,对于因为陷害而被囚|禁了十几年的爱德蒙来说,无疑是戳到了他最最无法抗拒的软肋。
“唔”,就在爱德蒙暗自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将阿尔瓦看作是自己最好的朋友的时候,他怀里的人开始清醒过来,爱德蒙感觉环绕着自己的腰的手慢慢地收紧了,可是阿尔瓦依旧没有睁开眼睛。
“哦,我的朋友,您…”爱德蒙有些好笑地开口,打算再次向他的朋友说明他的状况。
在海上的时候水手也曾是救过一些在海里挣扎了很久的人的,那些人,无一例外,都会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对于独处极为不安,而在那之前,他们也会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还活着。
“哦,不,爱德蒙,都是我害了您!”阿尔瓦的眼泪从紧闭着的眼睛里涌了出来,他的声音沙哑,“我早就该知道自己是个不详的人,我能给别人带去的只有厄运,厄运!哦,您怎么会跟我在一起,您是应该离开的,您不应在地狱中。”
爱德蒙的胸膛震动了起来,他终于确定阿尔瓦完全忘记了刚刚他们的交谈,而且看看他朋友的小脑瓜里都在想些什么啊,地狱?地狱里会有这样好的阳光?刚刚经历过大难不死,爱德蒙也有了开玩笑的心思,“哦,那没什么的,您帮助我离开了那座监狱,我是应该感激您的。”爱德蒙是真的感激,要是没有阿尔瓦的帮助,他可真是说不好什么时候才能离开,更别提那个可能占据了神父的囚室的新囚犯了。
他本以为他说的话会帮助阿尔瓦的清醒,却没想到对方却因为他的话更绝望了,“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意外打晕了马特、跟卫兵的纠缠、跳到海中的努力,再加上体力透支了之后的放弃,爱德蒙的这句话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阿尔瓦彻底崩溃了。
“您本来应该逃出去的,您本来就应该逃出去的,”他紧闭着双眼,泪水汩汩而下,“要不是时间提前了,两年后您就是应该逃出去的,只有我,只有我是注定要坠入地狱的,我是罪人,我不该试图反抗自己的命运,哦,仁慈的上帝啊!看看我都做了什么,我将一个本就应该自由的人拖到了地狱中,这全都是因为我的自私,惩罚我吧,惩罚我吧!”阿尔瓦的声音里满是破碎和绝望。
爱德蒙一开始还觉得这只是他的朋友的一些“奇思妙想”,可是随着阿尔瓦的叙述,他的脸色逐渐凝重了起来,这么近的距离,阿尔瓦的话他当然听的一清二楚。凭借这么多年对阿尔瓦的了解,爱德蒙才不相信这是他的朋友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什么的,尤其是阿尔瓦提到的时间——两年后,无论是什么样的噩梦都不可能出现这样清晰的时间点。
那么阿尔瓦说的到底是什么?爱德蒙觉得自己的心脏剧烈地跳动了起来,他放缓了声音,神父教导过他一些使用声音的小技巧,比如如何让人说出更多的话,“嘘,阿尔瓦,我的朋友,没关系,我是不会怪罪您的,如果这是我的命运我一定会欣然接受。还是您愿意告诉我是什么让您这样难过?”
“哦,是的,是的,我一定全部向您坦白。”疲惫加上崩溃的精神,阿尔瓦已经进入到了一种恍惚的境地,但是说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他还是下意识地收紧了手臂,他不想失去爱德蒙。
爱德蒙自然也感觉到了阿尔瓦的恐慌——依赖、被信任、被依靠…每一个阿尔瓦这个举动背后的释义都让爱德蒙觉得满足,想起自己昨晚看到的被卫兵吻住的阿尔瓦,爱德蒙就一下子心软了,不管阿尔瓦是看到了什么,那怕他像是马赛的那些吉普赛女巫一样邪恶他都会将他继续看作是自己的朋友。
“我已经死过一次了,”阿尔瓦的第一句话就将爱德蒙冻在了原地,“我就死在您曾经的那间囚室里,那时候您已经成功地离开了,是的,您不需要我的帮助您也可以成功离开伊夫堡的。”
爱德蒙的背后慢慢被一层冷汗浸透了,要不是这强烈的日光和海浪声,他几乎以为自己真的在地狱,“那是哪一年?阿尔瓦,您是哪一年死掉的?”
“1829年,我亲爱的爱德蒙,1829年,您是应该活下来的,应该下地狱的人从来就只是我。”阿尔瓦的脸泛出不正常的红,渐渐地他开始语无伦次了,爱德蒙觉得自己的灵魂像是被冻住、然后又慢慢解冻了,看了看他腰间仍旧紧紧地扣着的手臂,爱德蒙不自觉的叹了口气,不管阿尔瓦是从哪里来的,现在他们都还活着,活得好好的,而至于其他的细节…爱德蒙看了看在自己怀里哭得稀里哗啦的阿尔瓦,他总有机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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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于是阿尔瓦啊,乃知道神马叫不打自招,神马叫挖坑自己跳咩~乃看乃都把伯爵吓到了啊~啧啧,阿尔瓦崩溃了,啥都说了啊,话说伯爵你好黑,拿着人家的手放在自己心口神马的,抱着人家睡觉神马的,最后还循循善诱,咳咳,麦子会默默祈祷祝愿阿尔瓦全身而退的,阿门。
☆、阿尔瓦的过去
“醒了?”等到阿尔瓦真正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眼前是有些昏暗的光,身|下的土地感觉有些冷硬,四周透着那么一种荒凉。要不是爱德蒙的突然出声阿尔瓦几乎以为他还躺在伊夫堡地牢的那间囚室里,重生、遇到爱德蒙,还有逃出来都是他做的一个梦。
“我们在哪儿?”他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的声音全哑了,不只是如此,他的眼睛传来一阵阵热热地胀痛感,似乎像是刚刚大哭过。
“哦,我的朋友,恐怕我也不知道我们在哪儿,您是知道的,大海中说不出名字的小岛可有的是。”爱德蒙在火堆旁耸了耸肩,他说的是实话,等阿尔瓦在他的怀里哭着昏过去之后他就起身,带着他的同伴往这个小岛的内部走去。
水手在航行的过程中着实学会了不少的东西,所以再把阿尔瓦安置在一个山洞中之后,爱德蒙出去找了一些干燥的树枝和果子,他们估计得在这里待上几天了。
“您感觉怎么样?”阿尔瓦半天没有说话,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山洞中跳动的火堆,“阿尔瓦?”爱德蒙的声音里带出了担忧,毕竟对方在自己怀里崩溃的场面还历历在目,他很担心阿尔瓦的神经。
“哦,没什么,没什么...”阿尔瓦喃喃出声,不知道是说给爱德蒙听还是说给他自己听。
“哦,您或许愿意到火堆旁边来,这边会暖和一些。”爱德蒙笑了笑。
“好的,当然。”阿尔瓦哑声说,他艰难地从原地爬起来,却发现自己身上的每一寸肌肉都在抗议他的动作,显然昨天凶悍的大海给了他足够的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