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他打算起身,离开的时候,门却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只见时措有些慌乱地站在门口,一双眼睛不知道往哪里看。徐了不出声,但心底却是松了一口气。
时措咬咬牙打开门,只见徐了气定神闲地坐着,他倒是晃得像个来错了地方的雏儿。脑海里叽叽喳喳的声音一概被他屏蔽,时措心一横,快速地脱掉了衣服。
按照惯例,他应该乖乖去房间中央跪好。只是今天无论如何有些做不到。他清楚地感知到徐了仍坐着,一双眼睛牢牢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情不自禁地吞咽着,双膝微弯,努力想要跪下去。可膝盖却像一个年久失修的机关,他仿佛可以敏锐地感觉到关节之间的摩擦感,但无论他怎么用力都跪不下去。
时措快疯了,他抬头,对着气定神闲的徐了大喊了一句:“诶不是,能不能让我冷静一下好好理一理啊?”时措嗓门儿大,简单的一句话愣是喊得他脑袋嗡嗡作响。
徐了指了指身旁的凳子,示意时措坐过来。
“徐了……我还是想问,你是不是偷偷调查我了?”
徐了靠在沙发上,挑了挑眉,他道:“虽然这件事真的离奇得有些不可思议,但是我不得不承认这真就是一个巧合。”
时措瞬间哑火,长长地叹了口气,倒回椅子上。
徐了见对方一脸烦躁的模样,决定一同来捋清两个人的关系。
“首先,你排斥我们成为同事吗?”
时措冷静地回答:“不。”
“那我们的主奴关系呢?”
“当然也不……如果我排斥这段关系的话,我大可不必和你磨合这么久。”话一出口,他自知有些失言,见暴君不动声色的模样他这才安下心。
“所以你认为,两种关系不能共存是吗?”
这个问题抛出来,时措懵了。于他这是饭碗和消遣之间的选择,饭碗是不可以不要的,可是这个消遣也不是一般的消遣,不是说没就能没的?
徐了瞥见时措目光闪烁,犹豫了许久只能支支吾吾地开口:“……也不是……不能……吧……”
徐了站起身子,慢慢走到时措的面前,他故意放轻了声音,耐心地问道:“那你在担心些什么?”
“我……我怕……你……”
“你怕的是我会怎样,而不是我们会怎样?”时措的话忽然被徐了打断,一时之间他竟想不出回答什么。
徐了见状只接着补充道:“你怕我利用我们的第二层关系在工作期间对你做些什么?”
这句话诡异的与时措昨晚的梦境重合起来,他看了一眼徐了,默默点了点头。
徐了半晌没吭声,又转身坐回了沙发上。如此看来,他与时措的观念是一致的,两种关系互不影响才最好。
“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你担心的都不会发生。”
“你还记得上次惩罚过后,我告诉过你什么吗?”
时措坐在凳子上,低着头回想了片刻,低声道:“你说,走出这间房间,我们就……不存在主人和奴隶的关系。”
“很好,你还记得。”
“所以你担心的问题有答案了吗?”
“当然如果你选择结束任何一种关系,我都尊重你的意愿。”
结束两个字在温和的一句话里显得那么尖锐,时措犹豫着的心像是忽然被戳痛了。他抬头扫视了一圈这个房间,又看了看端坐在一旁的徐了,脑海中不断回想起徐了带给他的种种……突然就这么说再见,好像很难……
他的手指微微发颤,最终咬咬牙开了口:“两种关系……我都不想结束。”
徐了轻轻拍了拍手,温和地说道:“如你所愿。”
时措如释重负,内心压着的担子早就在他做出选择的那一刻卸下了。内心竟还升腾起一丝丝的感动,他最终竟然两种关系都没有放弃,时措在某个瞬间觉得自己特别伟大。
正当他得意之际,徐了却幽幽地开口:“问题解决了,我们不如来数数,你今天犯下了哪些错?”
“迟到。”
“对主人大呼小叫,不用敬称。”
“哦对了,好像连跪姿都忘记了。”
时措整个人凉透了,由内而外的那种,他僵在了椅子上,看着徐了朝自己一步一步走过来。
“来,对于这些错误,你有什么想解释的吗?”
时措的膝盖忽然灵活了,他整个人从椅子上滑下,二话不说跪在了徐了面前。他诚恳到都想掏出心脏给徐了证明自己的忠诚。
但最终这些举动还是化为简单的四个字:“主人,饶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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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徐了装作充耳不闻的模样,他只淡淡地问道:“清洁工作都做了吗?”
时措痛苦地闭上双眼,那自然就是没有了。徐了很早起就在他耳边念叨,清洁工作有多么重要。时措清楚地记得,徐了放下过的狠话:如果自己不做清洁,他连一根手指都不愿意碰他。
他只得委屈地开口:“……您不能要求我这么多,今天我光思考要不要过来就耗了很长时间,哪儿还有时间清理……”
徐了沉声喝道:“还狡辩。”时措一双眼睛瞪得滚圆,徐了见状二话不说将人拖进了浴室。
过了许久两个人才从浴室出来,时措气喘吁吁跟在徐了身后,一双眼睛简直快要翻上了天。清洁这种事情,只能自己下手,温和无伤害,暴君出马那绝对是带着痛苦的,这种加量不加价的服务,打死他也不想再尝试一遍。
“跪好,想想我教给你的规矩。”徐了冷冰冰地甩下一句话,走到一旁的桌子拿东西去了。他当然知道,时措没有做错什么,他这么说的目的无非是为了营造一种氛围,让时措快点进入自己的角色。
时措乖乖摆好姿势,心里有千万种小情绪也只得压回心底。
徐了拿着托盘走到时措的面前,果不其然,对方已经真正进入了状态,姿势与态度都无可指摘。徐了轻轻笑了一声,走到了时措身旁。
时措双手自觉地负在背后,徐了似乎有些不太满意,他随手拿出抽屉里的金属制手铐,铐上了对方的手腕。时措依然垂着头,没有丝毫不悦的样子。
徐了走到他的面前,伸出一只手抬起了他的下巴。时措的目光依旧保持着向下的状态,徐了挺满意。这个毛病难改,徐了起初没少花功夫治他。
“看着我。”时措顺从地将目光投向他。
徐了拿起托盘里的东西放到时措眼前,“这是什么。”
“……是姜,主人。”徐了看到了,时措悄悄皱了皱眉,那眼神里的厌弃不言而喻。
“知道这东西要怎么用么?”徐了拿起那根粗糙的姜拍了拍时措的脸。
时措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知道,主人……但是……”
徐了毫不留情地打断他:“没有但是,知道就别废话。”
时措有些恼了,他分明记得在那处那张项目表里他把食材这一项给划掉了,徐了此时的行为分明是置那张表格于不顾!
他立马开口反问道:“主人!当初那张表格里我不是把食材那一项划掉了吗!我不接受塞乱七八糟的东西进去!”
徐了听着这字字泣血一般的控诉,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觉得有些想笑。他横了时措一眼,转身从抽屉里取出那张表格,摆在时措眼前。
他的手指在表格上点了点,道:“你没记错,你确实在食材这一项上化了叉。”时措见状更加理直气壮起来,连带着胸膛都不自觉地挺了挺。
“但是,你并没有在姜罚这一项上打上叉。”时措嘴巴一张,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张密密麻麻地表格。
“姜罚不应该被当做同类项和食材一起合并掉吗!”他反问道。
“很抱歉,这只是你的臆想。”徐了无奈地将手中的表格收了回去,时措恨得牙根痒,暴君摆明了这是和他玩文字游戏,这种天天和法条死磕的律师,就是狡猾。
徐了见时措一脸不服气的模样,心中不免有些厌烦。他伸手在对方肩膀上用力推搡了一下,时措重心不稳,整个人倒了下去。
“注意你的言行。”徐了发话警告,话音未落,他从桌上拿起一瓶润滑剂朝着时措脸的方向丢了过去。时措微微闪躲,任由那瓶东西在眼前打转,越滚越远。时措不免也有些火大,这无关信任与臣服,他就单纯倔脾气犯了。时措瞥了一眼滚了老远的润滑剂,他丝毫没有起身要动的意思。
徐了早已开始处理一会儿要用的东西了,他耐心地削去生姜的表皮。见地上没动静,他只淡淡地开口:“劝你现在还是听话为好,一会儿受苦的可是你自己。”他依旧专心处理着手上的生姜,削完表皮又开始打磨生姜的形状,看也不看时措一眼。
时措颇有些烦躁,他用力捏了自己一把,费力地在地毯上磨蹭着想要起身。润滑剂滚到挺远的地方去了,他只得小步小步膝行过去——那个男人给他下过命令,在这个房间里他通常是没有资格站立起来的。
徐了合上刀,将它放在一旁,又将生姜放在清水中洗了洗。生姜辛辣的汁液透过之间传了过来,他把玩着手里这根被削出形状的东西,目光落在了房间中央正在费力动作着的时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