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条给了凌宿,他会选择一个合适的时机找个人偷偷塞给布鲁因·德朗。
回程骆文承完全是心无挂系一身轻松的,看窗外黑乎乎的夜景是好看的,吹着凉飕飕的夜风是舒服的,他甚至断断续续哼着小调,好心情是相当明显了。
陆崇见他这样,就觉得自己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回到陆宅才凌晨三点多,吃夜宵,上楼,该分开的时候,陆崇脚步慢慢停下来,喊了一声:“文承。”
“嗯?”骆文承随口一应,然后就对上了一双深幽的眼睛。他想起刚才这双眼中的炽热,不自在地咳了一声:“那个,一会儿就天亮了,我们抓紧时间休息吧。”
说完他就溜进了自己的房间,轻轻关上门。
留陆崇站在那里,有些无奈地笑了下,倒也没觉得失望,既然是从头来过,这会儿是早了点,他有足够的耐心慢慢等。
骆文承趴到床上,轻轻叹了口气,要说他现在对陆崇是什么感情,喜欢肯定是有一点的,喜欢上他不是什么难事,无论重来多少次都是如此,但和从前相比,那还是差着一大截的。
刚才情绪激动主要还是因为感激感动吧,亲吻时依稀有种情深的错觉,然而过了那个时间就有点淡下来了,至少他现在没有那种想要时刻和对方呆在一起,一看不到就想念的感觉,估计到明天早上就更淡了。
换一个人,得到陆崇为自己做那么多,早该以身相许情深不移了吧,是自己心肠变硬了吗?想想是有些对不起陆崇,但感情这种东西真的不受人控制,情热情浓不起来,他也没办法啊。
慢慢来吧,骆文承想,他会多加努力的。
第74章
骆文承很快就拿到布鲁因·德朗给他的指令, 叫他去找一个叫刘力福的人, 把情况透露给他。
这位刘力福是一个半养老状态的公职人员, 职位不高,五十多岁,谢顶、大肚皮, 见谁都和和气气的样子, 浑身找不出一丝特别来,如果不是布鲁因·德朗提供了这个名字, 谁都不会怀疑这样一个发福老头会和一个搞丧尽天良的人体实验的疯子有关系。
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关系。
骆文承一边等着见人, 一边在心里想着这两天粗粗查出来的关于这个刘力福的情况, 虽然职位不高, 工作清闲,但此人长长出国办公差, 根据他的形成来看, 十次里少说有三四次去见布鲁因·德朗,他年轻时出国留学的那所学校,就是布鲁因·德朗明面上那个身份就读的地方,所以他们还是老同学。
长期保持着联系的老同学,危难之时用来求救的老同学, 这关系能一般吗?
不过再深的陆崇就还没查, 怕打草惊蛇。
“哈哈, 就等久等,你说你是来盖什么章的?”一个爽朗的声音传来,办公室外进来一个穿着普通西装的胖肚子光头老头, 骆文承站起来,从文件袋里拿出一份文件,文件是普通文件,然后封面一打开,里面写的却是布鲁因·德朗的这两个英文单词,还有几句只有布鲁因·德朗和他才会知道的话。
刘力福笑容一顿,不动声色地关上办公室门,看了看骆文承:“你这是什么意思?”
“德朗教授有危险,他让我来找你求救。”骆文承神情漠然,言行刻板,显然这个时候他表现出来的是没有刻意伪装的“本来面目”。
刘力福多看了他几眼:“他出什么事了?”
“陆崇查到深海挖掘技术的资料传到他的电脑里,把他抓了起来。”
“那陆崇没怀疑你?”
“他让我打了德朗教授一顿,我打了,他就相信我了。”
刘力福扬眉,就这样就相信了?
刘力福在办公桌前坐下:“老德朗是怎么说的?”
“他说你是他最好的朋友,最信任的人,他的一切你都知道,你有办法救他。”骆文承说。
“他可真是看得起我,那可是大名鼎鼎的陆九,谁能从他手上抢人?”
“你救不了教授?”骆文承的眼神带上了几分危险,但表情依旧空白。
刘力福饶有兴趣:“你就是他提起的那个小奴隶?”
骆文承淡淡说:“德朗教授是我的主人,请你赶快想办法救他,并说明想要我怎么配合,我不能出来太久。”
刘力福却似乎不急:“你现在还在陆九身边吧?听说他极为宠信你,你喜欢谁他就提拔谁,你不喜欢谁,他就能把谁撸下去,连跟了他一辈子的老人都一样,他能给你所有的一切,你为什么还要跟着布鲁因·德朗?”
骆文承看了他一眼:“请你抓紧时间。”
刘力福看着他就笑了起来:“你果然没有自己的情感,就像个机器人一样吗?老德朗告诉我的时候,我还不信,他竟然真的可以把一个人洗脑到这个地步。”
他眼中露出几分垂涎,这么听话的一个人要是是他的多好?埋伏在陆崇身边的眼线,而且是最得信任最受亲近的,这是多么可怕而有力的一颗棋子啊,那个布鲁因·德朗居然这么久都没让他做事,就那么干放着,简直浪费!
他拿了张纸,在纸上写写停停,然后把纸折了几折交给骆文承:“把这个给你的教授,他会明白我的意思。”
“这个能救他?”
“照我说的办就行了。”刘力福忽然说,“对了,你来找陆崇不会怀疑你?”
“我是画画的,说想画个漫画,想知道普通人来行政部门办事是什么情况,他就让人送我过来了,这份假文件也是他让人准备给我的。”
刘力福愣了下,失笑,这个陆九还真是被爱情冲昏了头,因为之前陆崇为了骆文承在公司会议里说的那番话在圈中广为流传,后来还真莫名其妙提拔了好几个和骆文承关系好的人,他现在就是恋爱脑的事都传遍了,刘力福倒没怀疑什么,而是想,这颗棋子真的威力巨大啊。
骆文承收起纸,转身离开,外头大门外的马路边果然有一辆低调的车子等着他,看着他坐进车里,远处行政楼上刘力福才收回目光。
但他怎么也想不到,车里就坐着他惦记的那位陆九。
陆崇等得心都焦了,明明才十几分钟,他跟等了十几天一样,骆文承一坐进车里,他就拉着他:“没什么事吧?”
骆文承揉了揉绷了好久的脸,笑道:“能有什么事,在那个地方,刘力福就算是个魔鬼,他还能吃了我不成?”
拿到布鲁因·德朗的指示,陆崇并不同意他来见刘力福,是骆文承坚持想走这条线索,这刘力福又不比布鲁因·德朗,一来是国人,二来是公务人员,三来嘛,有没有什么理由,还能把他也给绑了?
如果真绑了,那骆文承吊着布鲁因·德朗还有什么意义?他们不就是想从那老头口中挖出更多的东西?
如果是派别人接触这个刘力福,效果肯定打折扣,而且不知道要迂回再迂回,多花多少时间。
陆崇不得不同意他来,就这样还让他等两天,等把刘力福查了一遍,才放心他过来。
骆文承把刘力福给他的纸条给陆崇:“这是刘力福让我转交给布鲁因·德朗的,别的话就没说了。”
除了这张纸,他没套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陆崇打开那张折起来的纸,里面是数字和点点点的组合,根本看不懂:“应该是密码。”陆崇说。
“是什么密码呢?”骆文承凑过去。
“看不出来。”陆崇拿出手机准备拍照,“我让人研究一下。”
骆文承顺手帮他拿过手机,打开,解锁,对着纸拍了一张。
他动作很自然,而在这之前,有时候即便陆崇的手机就放在茶几上,放在他跟前,他也不会碰,就算是自己手机不在身边但又想看时间的时候,都会起身走几步去看挂在墙上的钟,而不会动动手按亮屏幕。
因为他觉得手机是非常私人的东西,他下意识地在两人之间画了一条界线。
而现在,那条线在慢慢消失。
陆崇看着他的脸。
他还没察觉到这点,爬完后点开照片看效果,很清晰,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或者是纯粹手骚,他点住照片往左滑。
前一张照片跳了出来,那是他自己,站在午后的庭院里摆弄花枝,当时他低着头,镜头是从他左后方取的,明显是偷拍,但拍得居然很不错,他自己看着都觉得很好看。
骆文承诧异地看着陆崇:“你偷拍我?”
陆崇咳了一声:“你那天好像不太想理我。”陆崇是很敏感的人,尤其对骆文承的情绪变化非常敏锐,骆文承情绪不高不想说话的时候,他都会很自觉很体贴地不去打扰他。
然而骆文承情绪不高的时候太多了,陆崇默默地在远处凝视的时候也太多了,看着看着,就忍不住偷拍了几张。
骆文承抿了抿嘴,之前那几个月,他的态度好像真的挺不好的,不是爱搭不理,就是虽然搭理是搭理的,但基本是装出来的耐心,看谁都烦,脸上笑心里却冷冰冰的。
站在陆崇的角度,应该挺伤人的吧?
不能靠近只能躲在远处偷偷拍几张照,想想也挺惨的。
他低声说:“我以后尽量不会那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