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徐话语中,透出一丝弱弱的委屈。
骆文承笑道:“好吧,是很多点。”他在他唇上亲了一口,“好了,去做正事吧。”
陆崇还没来得及抓住他,他就溜走了,他好笑地看着门口,轻轻碰了下被亲过的地方,这似乎是这段时日以来,他头一次主动亲近自己。
所以之前那些若有若无的抗拒,若即若离的冷淡,是因为不喜欢了吗?
迟来的心痛密密匝匝的包裹着心房,呼吸都在牵动,他微微扶住柜门,竟感到头顶有一阵眩晕。
然而这时候楼下传来一声呼喊:“陆崇,你快点!”
声音里包含着雀跃的活力,又仿佛什么都没改变过。
一丝丝的甜意就从那沉重的心痛中涌出来,牢牢占据了一个角落。
没关系,他还是他,他也还是他,他们曾两度错过,失去过,现在从头来过就好了。
第73章
布鲁因·德朗是德朗教授的真名, 但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被人知道, 正如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被一群黄猴子捉住。
“说说吧, 和你联系的那个人是谁,是谁把资料传给你的?”这次的审讯官依然是凌宿,大大的仓库里, 他翘着腿吊儿郎当地坐在椅子上, 头顶一盏亮得刺眼的白炽灯,拿起一张放大的照片, 敲敲上面的人像:“是不是这个人?”
头发胡须杂乱成一团, 被绑在椅子上的布鲁因·德朗看了一眼照片上的人, 正是骆文承。
他保持着一个文化人, 而且是荣誉在身、高职称的高端技术人员的矜持和风度,用生硬的中文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们抓错人了, 你们不怕引起国际争端?”
“哎呦国际争端,我好怕啊!”凌宿装出一副很害怕的样子,继而嗤笑,“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信不信我这先告你个窃取国家机密?你接收到的那份资料这会儿在我们国家的一个机密部门手里, 而你接收的时候用的是你常用的那台手电吧?我们顺着查过去, 里面都是你的东西, 什么论文之类的,铁证如山啊!”
布鲁因·德朗听得半懂不懂,话太长了, 翻译把凌宿的话翻译给他听,他脸色难看:“我的电脑被人偷了。”
“这话就骗骗你自己吧,你也不用太担心,告诉你吧,那张芯片只在图片上这个人手中保留过一晚上,别人根本没有机会动手,和你联系的人就是他对不对?只要你点点头,我马上放了你。”
凌宿诱惑地说,但布鲁因·德朗依旧坚持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这时仓库门开了,又走进来几个人。
凌宿连忙站起来,弯腰:“先生。”
陆崇一身寒气地进来,后面跟着骆文承,骆文承还不是自己走进来的,而是被人压着进来,头发也乱了,衣服也皱巴巴的,一看就是处境不太好。
陆崇指着布鲁因·德朗:“这个人你认识吗?”
骆文承被“粗鲁”地推到布鲁因·德朗面前,两只眼睛盯着对方看,似乎下一刻就要叫一声教授,布鲁因·德朗看出了他的意图,连忙隐晦地瞪他一眼,抢先说:“我根本不认识这个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骆文承得到了“指令”,敛了敛眼神,转头对陆崇说:“先生,我从未见过这个人。”
“是吗?这么说你不是把那份资料传给他?”陆崇在凌宿让出来的椅子上坐下,笑着说,但只要不瞎就能看出他这笑容背后是能焚烧一切的怒火。
“我没有传过那个资料。”
“不是你是谁?我亲手把芯片交给你,结果就那么一晚上,资料就泄露了。”
骆文承看了凌宿一眼:“或许是别人陷害我,先生你也知道,眼红我得到你的青睐的人不少。”
凌宿冷笑:“你是说我在背后搞鬼?”
“我可没有指名道姓。”
陆崇听着两人斗嘴,面上也露出思索的神色,然后伸出手。
骆文承很自觉地弯下腰,陆崇用戴着一个硕大霸气的手表和奢华而又低调的戒指的手在他脑门拍了拍:“我也想相信你,这样,你把这个老头揍一顿,我就相信你和他没关系。”
凌宿瞪大眼睛,不满道:“先生!”
骆文承双手紧了一下,转头看向布鲁因·德朗。
凌宿嗤笑:“怎么,不敢打你主子?”
骆文承迟疑地说:“打人不好吧?看他也一把年纪了,万一打死了……”
陆崇冷声说:“这么说,你是下不了手了?那你就留在这和他作伴吧!”
他作势要走,骆文承连忙阻拦他,转身走向布鲁因·德朗,后者警惕地看着他,但眼神也没有明显命令他住手的意思,毕竟他一头雾水地把抓了,现在唯一能够帮上他的就只有骆文承这枚棋子了,他一定不能被识破。
他想的是,骆文承下手轻点,装装样子打他几下就行了,然而骆文承握紧拳头,说了句抱歉就一拳头砸了下来。
布鲁因·德朗连人带椅子整个翻在地上,整个人都混乱的,魂都被打去了一半。
还真打啊?!
他眼前的星星散去,就想破口大骂,然而一声冰冷的“你没吃饭吗这么轻?”响起,骆文承第二个更重的拳头落了下来。
一拳,一拳,又一拳,骆文承每打一拳,眼前就浮现前世一个画面。
他被困在病床上的,全身剧痛剧痒却动弹不得的,呼吸困难到窒息的,皮肉腐烂发臭的……
一拳下去,一个画面破碎,一拳下去,一种痛苦被消灭,一拳下去,他整个人就轻松一分。
到最后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他似乎回到了那些年,那些无法形容的日子,在疯狂地发泄当时充斥整个身体充斥着仿佛要爆炸的怨气仇恨,做着当时想要做却做不到的事。
最后是一双手将他拉开,还用湿巾给他擦血淋淋的手:“好了,我相信你的清白了。”
陆崇扫了眼地上跟死狗似的的布鲁因·德朗,对凌肃说:“找医生给他治疗,用最好的药,别让他死了,把他的同伙问出来。”
说完他拉着骆文承走出仓库,一直走到远处车边,他问好似还有些没回神的骆文承:“痛快了?”
骆文承抬头看着无边的夜空,长长地深呼吸,然后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拉起陆崇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这里,变得很轻了,好像从未这样轻松过。”
他这会儿再去想前世那些事,无论他们在想,即便使劲往那些白虫子上想,也完全不受影响了。他解脱了!
陆崇抬手撩了撩他额前被汗水弄湿的黑发,微笑道:“那以后就别突然又不开心或者怎么了,我有十颗心脏都不够你吓的。”
骆文承定定看着他,突然捧住他的脸吧唧一口:“陆崇,你真好。”
陆崇低沉愉悦地笑了起来,低头抵住他的额头:“这是奖励?”
“不,是感谢。”
“那这谢礼是不是轻了点?”呢喃似的尾音消失在两人唇间。
骆文承眼睛颤了颤,没有拒绝这个吻。
站在几辆车边的周前及一众护卫人员默默地转过脸去。
凌宿从仓库里出来,看着远处那几乎和夜色融成一体的两人,愣了一下,转头看别的地方,暗暗翻了个白眼。想他先生以前多英明,多冷静指挥,多威严,多高高在上,结果现在为了一个男人,想一出一是一出的,可以说他现在做任何事情都是为了那姓骆的。
昨天下午突然调动一切力量,疏通所有关系,硬是在短短十个小时内,秘密抓捕一个老外回国,前前后后不知烧了多少资源,又是冒了多大的风险,参与进来的兄弟还以为发生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呢,要是他们知道这一切都只是为了给一个人出气,恐怕要吐血。
不过凌宿经过之前一番起落已经看开了,他是为先生服务的,先生想做什么、要他做什么,他就尽最大努力完成就行了,至于背后的理由,问那么多干什么?而且换个角度想,要不是那个骆文承,先生恐怕也不会回来,他能继续为先生效劳,还是托了对方的福!
而且,现在的先生看起来真的比以前快乐很多呢。
陆崇顾虑着边上还有人,没有加深这个吻,很快退开。但唇是分开了,目光却没有,他的眼神几乎像是燃烧了起来,被他凝视着的骆文承觉得整张脸,甚至整个人都热了起来,连着这深夜的冷风都变得热乎乎的,明明亲吻的时候都没这样的。
陆崇拉着他的手:“回去吧。”
“嗯。”他们这会儿在接近郊外的地方,陆崇公司名下的一片工厂里。
“对了,”骆文承突然想起一件事,“我留下张字条,你安排个人当作是我买通的,等那老头醒了偷偷塞给他吧,总得给他点希望不是?”
“我也是这么想的。”陆崇说,“抓到他的时候,他身上没有任何和你身上那个小仪器相关的东西,他把那东西放哪了,交给谁了,或者有多少个,都需要慢慢调查,我们必须稳住他,最好让他通过你传递些消息。”
陆崇说着对那边看风景的凌宿招手,两人合计着之后的事,骆文承则琢磨着写了张小纸条,大意就是让布鲁因·德朗忍耐一下,他会想办法救他,只是他暂时仍被怀疑监视着,难有太多动作,如果他布鲁因·德朗什么话想交代他,也可以通过送纸条的人传达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