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皇帝说:“父皇前一阵子才赐了林粲一只元青花,那瓷器上犯着宝光,差点晃瞎了林粲的眼睛,若再赐婚,怕是恩泽太重了,他小人家承受不起。”
太上皇笑道:“到也有此一说,”
贵太妃说:“皇上说得是,太上皇不方便再赏,若皇上下旨赐婚,也是一样的。”
皇帝真想当场打杀了这个老妪,贾贵妃再有什么心计,也使不到太上皇面前,若没这个老东西说嘴,何来赐婚之说。
皇帝说:“朕下道旨意到是便宜,只是怕世族子弟们心里不平,无论是太上皇赏的还是朕赏的,都是皇家的赏赐,本该恩泽天下雨露均沾才是,哪能可着一个人赏,况且他又没建立过什么功业,无功而连连得赏,岂不叫别的臣子报怨皇家偏心,这样的恩旨发下去,怕是众臣子不服。”
太上皇说:“这话颇合为君之道,为人君者定要明辩赏罚之理,有功则必赏,有过则必罚,方可服众。倘若无功而获赏,或无过而受罚,必使人人怨怼政令不通。这道理虽则浅显,却非人人都懂,多有因亲疏远近而赏,因一时好恶而罚的,是以,国需立法,以法制人。”
皇帝连忙起身行礼,“父皇英明,儿臣受教了。”
……
西暖阁里灯火通明,皇帝眼前摆着折子却无心国事。
戴权站在跟前回话,他说:“月底的时候,贾府里的女眷进宫觐见贵妃,当天晚上凤藻宫里就没了两个小太监,说是染了风寒,奴才觉着事有蹊跷,若说春天偶有染风寒暴毙者,到也平常,只是这时机太巧了,怎么贾家人才来过,就正好发病呢,况且,这风寒之症也不是一时三刻就能治死人的。于是奴才就打发人暗中查了查,原来不是时疫之症,是听了不该听的话。”
戴权把贾家二太太与贾贵妃的对话原封不动的告诉了皇帝,又说:“这两个人到有些心计,知道自己前景不祥,就把这些话告诉了身边的梯已人,还嘱咐他,若无事,便罢了,若有事,定要把事情说出去,好给他们报仇。”
皇帝冷笑一声,“朕才二十六岁,就有人琢磨身后之事了,其心可诛啊!”
后宫里最为惨烈的争斗不是争宠而是夺嫡,皇上自己也是从那血雨腥风的争斗中过来的,自然知道这里面的凶险。贾贵妃若真动了这样的念头,这人就不能留了。不能叫她在后宫里兴风作浪,把一宫的人都搅到夺嫡的泥潭里去。
然而皇帝此时最忌惮的不是贾妃,而是贵太妃,贾元春是个无儿无女的妃子,凭她那点心机能耐,最多不过灯火大的热气,皇帝都无须亲自动手,只丢给皇后就能整治了她。贵太妃则不同,在内有太上皇宠爱,在外有忠顺亲王呼应,这两下里一合伙就足以给皇帝制造麻烦。
戴权侍立一旁,窥着皇帝的脸色不敢说话。
皇帝对戴权说:“凤藻宫的事还有谁知道?”
戴权说:“没人了,知情的那个,奴才找了个由头,把他调到尚衣局去了。”
皇帝点了点头,吩咐戴权把人看紧了,别叫贾妃察觉,戴权应了。皇帝又说:“你去对皇后说,凤藻宫里出了风寒之症,要好生打扫,宫殿房舍都是刷洗,小心别酿成了时疫,这时疫之症最忌人人相传,为避免殃及后宫,要她暂时封了凤藻宫,各色人等禁止出入,过个十天半月,若无新发病症,方可恢复出入。”
“奴才遵旨。”
戴权弯腰行礼的时候心里在犯嘀咕,这等手段不像是皇帝的所为呀,皇帝一向是不出手则已,出手便要人命,说句心狠手辣也不为过。似这般儿戏一样的处罚到像是林粲那小子的整人手段,难不成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皇帝与林粲亲近多了,心也变软和了?
才想到这里,又听得皇帝说:“贵太妃的身子痊愈了吗?”
“回皇上,已经痊愈了。”
皇帝说:“朕瞧着似乎没能根治。”
贵太妃的病,本来就是戴权搞的鬼,这会子皇上再提此事,戴权便明白,皇上是让他再动些手脚,只是不知道皇帝想要贵太妃病到什么地步,于是小心翼翼的试探:“天气乍暖还寒,贵太妃着了些凉,引得旧病复发……”
戴权偷眼看皇帝,皇帝眼瞧着别处,并不理睬,
戴权又说:“贵太妃年老体弱,从此一病不起……”
皇帝依旧不说话。
戴权明白了,他说:“怕是熬不过去。”
皇帝这时才转过头瞧他,冲他点了点头,戴权连忙行礼,口称:“奴才领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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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做皇帝的人就该心机深沉,我很萌腹黑帝的
各位新年快乐!
祝福大家在新的一年里有更多的收获,考试满分、工作双薪、男朋友一队、女朋友一排!
本来这话应该在1号说的,可是我算错了日子,结果放在2号的有话说里面了,希望大家原谅我。
另外,由于年底的各种忙,我的存稿箱就要见底了,大家快来鼓励鼓励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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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凤姐的幸福生活
三月里,出了一桩喜事,王家与史家完婚,贾家与这两家都是亲戚,自然要来贺的,即将出阁的新妇是凤姐的亲妹妹,凤姐怕此去三年五载的见不着面,因此也撑着身子去赴宴。薛姨妈也带着宝钗同去了。
大太太、二太太、薛姨妈、宝钗并凤姐一同来到王府,王子腾的夫人亲自将她们接进内院,众人见了礼又叙了寒温。
凤姐有身子,王子腾夫人怕她累着了,特让人准备了一间屋子给她歇着,王子腾夫人也窥了个空隙去瞧凤姐。
凤姐虽已出嫁,但在自己母亲面前还像原先在家时一样,娇滴滴的叫声母亲,倚在炕上并不起身,王子腾夫人也在炕上坐了,亲亲热热的把她搂在怀里,笑道:“都做了母亲的人了,还这么娇气,可怎么好。”
凤姐说:“我纵使做了奶奶、祖奶奶,在母亲面前仍然是这个样子。”
王子腾夫人笑道:“我到是想看你当了祖奶奶时的样子,只是不知道有没有那个寿数呢。”
“母亲自然会长命百岁的。”
凤姐是伶俐人,哄得王夫人笑逐言开的,母女两把伺候的下人赶开,坐在一起说着梯已话。
王夫人问道:“你婆婆对你怎么样,我一听说你跟着你婆婆过去了,就替你悬心,咱们这几家子的人,谁不知道你婆婆是个牛心左性的,”
凤姐说:“母亲放心吧,大太太的性子虽然别扭了些,人却憨得很,不过三两句好话就给哄住了,她原也没什么大毛病,只是小户人家出身,爱财惜物的,没个体面样,老太太才不待见她的。于平常过日子到没什么讨人嫌的地方,就是嘴碎了点,动不动就数落二房的不是,我若听着顺耳,就搭句腔,若不顺耳,就装聋做哑,横竖不是编排我的。”
王夫人说:“这样也好,你跟着你婶娘过日子总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只要你婆婆不给你气受,你再多孝敬她些好东西,慢慢地,一家子就和气起来了。”
凤姐笑道:“且用不着好东西,上个月,琏儿从外面得了些苏州的糕点,给大太太送了一盒子,大太太足足念了他一个月的好,我就说她没见过世面。”
王夫人轻打凤姐的手,说道:“这还说嘴呢,可见你们平日里就没孝敬过,我的儿啊,她可是你的正经婆婆,你在家时,我是怎么教你的,你都忘了吗?”
凤姐被母亲训斥了,有些不服,待要分辩一二,又觉得无话可说,这会子想起来,自己以往对大太太是轻慢了些。贾琏从外头得的东西,上好的都给了老太太,剩下的自己留些,再有就是孝敬二太太了,大老爷、大太太那边,还真没得过自己夫妻什么好处。
王夫人又说:“我觉着大太太对你还不错,刚才在席面上,我要打发人过来叫你,她却拦着不让,说席面上人多气味不好,怕你的身子受不住,叫我单送了菜品果子给你,”
凤姐笑得极为得意,她说:“她这样不是为我,是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前些日子,我跟她说好了,等这孩子生下来,不论是男是女,都养在她身边,她可上心了,一天能看我这肚子十遭呢。”
王夫人问:“这可是你的亲骨肉,你舍得吗?”
凤姐说:“有什么舍不得的,我们都在一处住着,想孩子了,抬脚到她院子里,不就瞧见了吗,再说,孩子小时候爱生病,我养巧姐那时,多艰难呀,又得带孩子们又得管家的,这回,我可不想再受累了,叫她给我看孩子,我不让她白辛苦,得了好东西多孝敬她些就是了。”
王夫人说:“老祖母看孙子,也是人之常情,可她不是这孩子的亲祖母,她能对这孩子好吗?”
凤姐说:“她要是有亲孙子,我断不敢把这孩子交托给她,母亲就放心吧,我早算计好了,大太太自己没生养,生怕将来没个依靠,这孩子不管是男是女,但凡在她身边养大的,必然和她亲近,多少是个指望,她呀,对这孩子错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