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怪可惜的!
林家本是列侯门第,林表妹的父亲曾是朝廷的一品大员,哥哥又与皇帝亲近,这样的人若是拢在自己手里,必是大有助益。
元春在后宫地位虽然尊贵,却没有多少宠爱,又没个子女傍身,眼瞧着年纪大了,再是花容月貎也比不得新选上来的鲜花一样的年轻女孩,因此,老太太一提结伴固宠的事,她便上心了。原还指望着林表妹或薛表妹,今天一看这样子,一个不肯来,一个不中用,倒是白糟蹋了老太太的心意。
眼瞧着结伴无望,元春到是生出了旁的心思。她抬举林表妹,无非是看中她的出身,和她的哥哥,元春这些日子派人仔细打听了林家大爷的事,都说皇帝待林家大爷如同兄弟,比天家骨肉更亲近些。若能直接笼络了他,岂不比林表妹更有助益。自古以来,内宫荣辱都与外戚相关,若林家大爷是自己的亲表弟,以他在皇帝面前的体面,自己的地位会更加稳固。
元春叹道:“只可惜,林家大爷是个过继的,无论他得了什么样的脸面,都与我们贾家无关。”
抱琴说:“刚才二太太不是说,老太太想把二姑娘许配给他,”
元春:“既没成,便有成不了的缘由,家里人和我说话,并不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多有藏私遮掩避重就轻,甚至故意歪曲的,我若十成十的信了她们,才是憨呢。”
抱琴:“娘娘若想成就这门亲事,其实不难。您去求了皇上,让皇上赐婚就是了。”
一句话把元春气得脸色煞白,抱琴也觉出自己说错话了,立即跪下请罪:“奴婢错了,奴婢罪该万死!”
原来,皇帝已经连续数月未曾驾临凤藻宫了,元春就算想请旨赐婚,也见不到皇帝。
元春捂着胸口骂道:“连你也来蹧践我,罢了,我也不敢用你了,你且去吧,横竖我是个没宠又没后的,早晚是一堆枯骨,烂死在这凤藻宫里也就是了。”
元春的日子过得着实不如意,这宫里的女人拼的是宠爱、份位、子女,元春的份位仅次于皇后,但是她已渐失了宠爱,又没生下子女,空守着一个贵妃的位子,眼瞧着就日暮西山了,叫她如何不急。
抱琴不敢辩驳只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求饶。
元春哭了一阵,想着自己失宠以后的艰难日子,不禁泪如雨下。“我只恨自己没福,既没生下个一儿半女,也没个像样的父兄帮衬,眼瞧着大选在即,若在这之前,不想出个法子来挽回圣心,你我怕是再也见不到皇上了。”
抱琴吓得发抖,她颤着声欲言又止:“那……,赐婚的事……”
元春冷笑道:“本宫虽然见不到皇帝,却还有旁的手段,这门亲事,外面的人管不成,我来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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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宫斗文太难了,写掉了头发呀,最烦和人斗心眼了
我还是去写林哥哥吧,还是我的亲儿子直爽可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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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林哥哥的亲事
进了二月,天气一日好似一日,宫里边的一排玉兰树开了花,雪白的花瓣,高洁清雅,惹人怜爱,太上皇这一日兴致很高,叫人在玉兰树下摆了茶几,与贵太妃品茶,偏巧皇帝下了朝去给太上皇请安,正遇着。
皇帝依礼给太上皇请安,又向贵太妃行了家礼,贵太妃还礼,又问皇帝安,皇帝依礼而答,之后,太上皇说:“朕今日精神正好,你若无事,也陪着朕赏花吧。”
“儿臣遵旨。”
“坐吧。”
皇帝谢坐,太上皇说道:“朕记得你年少时,习过文征明的诗句,其中有一首玉兰诗,不知道,现在还记得否,若记得,背来听听,正好应景。”
皇帝笑道:“父皇无时无刻不考较儿臣学问,儿臣今后可不敢荒废了。”太上皇拈冉而笑,皇帝又说:“这首诗儿臣凑巧记得,诗中有云:
绰约新妆玉有辉,素娥千队雪成围。
我知姑射真仙子,天遣霓裳试羽衣。
影落空阶初月冷,香生别院晚风微。
玉环飞燕原相敌,笑比江梅不恨肥。”
太上皇笑着称好,亲手为皇帝斟上一杯清茶,又问起了国事,“朕听说,你把史家外放了,又是怎么个说法?”
“回父皇,史家是列侯门第簪缨世族,史鼎、史鼐两兄弟又正值壮年,若让他们一直赋闲下去,于国于已都不利,正好甘肃那边武将出缺,儿臣就派他们去了。”
史家也是太上皇依重的老亲贵之一,太上皇一直担心皇帝不喜欢这些个老人,没想到,皇帝对他们委以实缺,可见皇帝胸怀坦荡,心中并无新旧臣子之分,是以太上皇今日难得的对着皇帝展颜而笑。
岂料皇帝是另有打算,史家自从迁入京城之后,便安享尊荣不再生事,史家的两位侯爷都是无才无能之辈,皇帝对他们到还算放心,只是不愿他们留在京里与其他老亲贵同气连枝互相呼应,才拣了个不要紧的武职,赶他们出京。贾史王薛这四大家子,连带江南的甄家,在皇帝心里是挂了名的,必要整治的人,一是为了他们往年的行为,二是铲除了他们,就剪除了太上皇的羽翼,皇帝方可大权独揽。
太上皇又问:“史家什么时候走啊,这回你可得宽限人家几日,去年,你派水溶去救灾,叫人家第二天就启程,好几个老亲贵都到朕的跟前来嚼舌,吵得朕不得清静,”
皇帝说:“当时北边灾情紧急,几万灾民翘首以盼,朕着实心急,才催得他急了些,确实让他受苦了,等他回来,朕重重赏他,史家与他不同,即是外放,迟些日子也无防,朕特意嘱他们一个月以后启程,不为别的,只为他们家与王大人家原订有亲事,王大人怕他们一去经年,将来两家远隔千里,嫁娶不便,特特的向朕求了恩典,容他们两家办了婚事再外放。”
太上皇年纪大了,最喜欢听些儿女亲事的闲话,闻听此言就让皇帝细说来,皇帝说:“是王子腾王大人的小女儿,许给了保宁侯的世子,原预备着明年成亲的,让朕给搅了,朕想着,他们成亲的时候,派人去道个喜,也算是补他一个体面。”
皇帝对王子腾的处置又与史家不同,王子腾原任着京营节度使,手握兵权掌控京畿,皇帝把他升为九省都俭点,品级升了兵权却没了,王子腾是个有本事的,皇帝既看重他的才能,又不放心他的才能,因此,留在身边时常垂询也做监视之意。
太上皇眼里只瞧见皇帝体恤老臣子,于是甚是高兴,连连夸奖,又说:“朕这里也听闻了一桩喜事要对你说,刚刚贵太妃说,贾家有意招林粲为婿,朕想着,这也算般配。”
贾家是老亲贵,林粲将来必成新贵,这两下里做了亲,现在看来是拉巴新贵,贾家委屈了,等自己百年之后,皇帝乾纲独断之时,这门亲事,也可以保全了老臣子。
太上皇可谓用心良苦,然而,凭他圣主明君,也弄不明白儿女私情之事。皇帝乍一听闻此言,险些跌了手中的茶碗,待稳住心神之后,他才问:“是林粲去贾家提亲啦?”
贵太妃在一旁搭话说:“这个到是不知,本宫也只是听贾贵妃说起此事,”
皇帝熟知林粲的为人,他决不可能兴起娶妻生子的念头,更不会与贾家联姻,因此才这样问,好打压一下太上皇的兴志。
果然,太上皇闻言便对贵太妃说道,“既然都没提亲呢,这八字都没有一撇,你急什么为他求赐婚的旨意呀?”
赐婚二字让皇帝骤然纠心,心中暗骂这两个女人多事。
贵太妃本来也不欲管这等闲事,只是前一阵子,太上皇赏了林粲一只稀世的元青花,贵太妃借此便以为太上皇看重林粲,林粲将来必有好前程,因此,贾贵妃来求她的时候,她觉着这是个锦上添花的机会,便没有推辞。这会子太上皇相问,贵太妃也有话说:“贾贵妃人年轻脸皮薄,她不好向皇帝开口给自己妹妹说亲,求到臣妾头上来,臣妾也不好驳她的面子,原想着这提亲不过是展眼之间的事,就应了她。”
太上皇把贵太妃宠了几十年,自然不会为这点小事苛责她,况且荣国公贾代善曾经跟着太上皇出兵放马立过功勋,太上皇现在还念着他的好,于是说:“若他们两家已然商定了,只求一道赐婚的旨意,朕看在贾代善的面子上,到可以应允。”
闻听太上皇真动了赐婚的念头,皇上的心里就像是往油锅里泼了一瓢水,呲啦炸响油星子外溅,若太上皇真下了旨,皇帝也没有借口拦着,皇帝总不能说因自己与林粲相好,所以不准他娶妻吧。若要让皇帝眼睁睁的瞧着林粲成亲,娶个女人进府,名正言顺的霸占着林粲,却是万万不能的,
皇帝端起手中的茶碗略品了品,心里盘算着,太上皇一向不看中林粲,这会子想要赐婚无非是看在贾家的面子上,若从贾家那一方说起,必招致太上皇不喜,只能从林粲一方说起,挑他的毛病,或贬损一二,方可使太上皇打消赐婚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