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卓迷茫的眼神张衍忍不住笑道：“想什么坏事呢？去图书馆吗？”
“哦，好。衍哥你等下我拿书。”卓扬匆匆忙忙往书包里塞了几本书跟着张衍跑出了宿舍。他一边跑一边懊恼自己为什么这么没出息，像跟屁虫似的，不管什么事情只要张衍一招呼他肯定二话不说就颠颠地跟上去了，比喂过火腿肠的流浪狗还殷勤。
至于么，不就是喜欢一个人吗？
喜欢一个人就可以这么毫无底线吗？
嗯，喜欢一个人就是可以这么毫无底线。
A大图书馆自习室分两种，一种是网上平台预约固定座位第二天早晨八点要去刷卡签到，否则就算违规；第二种就是张衍和卓扬要去的，可以随时去，刷校园卡，座位也随机，如果赶上考试周大家都忙着“预习”这一学期学的知识的时候也有可能根本没有多余的座位。
现在离考试周还有一个月，自习室的空座还很多，刷座位的时候卓扬心里怀一直着一丝丝期待，希望他和张衍能刷一个离得比较近的座位。只可惜这种幻想往往是不切实际的，他和张衍的座位的确在同排不过中间隔了三个桌子，好在他们来得早，中间那三个桌子还没有人，卓扬可以光明正大地盯着张衍看。
“有不会的先圈出来，回宿舍我再给你讲。”张衍进自习室之前对卓扬说了一句。
“哦。”卓扬忙着沉浸在不能和张衍坐在一起的悲伤里听到张衍的话敷衍地点了点头。
这下张衍就有点摸不着头脑了，他看卓扬鼓着腮帮子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以为他是不开心座位离得太远没办法问高数题，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个原因？
那是什么原因啊。
搞不懂。
卓扬坐在桌子面前定了定神，拉开书包拉链看看自己匆忙装了什么东西过来自习，高数书、笔记本、草稿纸、微观经济学教材，嗯，这些都很正常……日记本？
卓扬自嘲地笑笑，带这玩意儿来干嘛，他活了十八年不知道多少次励志写日记，倒最后不是半途而废就是半途而废，现在这个日记本也不是每天都记，倒是有点像……他对张衍的视奸记录。
-和衍哥一起去食堂吃饭，麻辣烫，他偏爱鹌鹑蛋，火腿肠，不爱吃鱼豆腐。
-今天和衍哥一起逛夜市，他知道我不吃辣椒，还找老板拿了一个新的托盘，非常贴心。
-今天思修课睡着了，梦到了他，醒过来发现他正盯着我看，我还流了口水，出糗出大发了。
-和衍哥回家了，他以后是要结婚生子的，没可能的，别想了。
-给衍哥的生日礼物到了，一个可以加热的马克杯。送你一杯子，爱你一辈子。
-今天衍哥又被提问了，他没答上来哈哈哈，虽然很心疼他但真的很想笑。
卓扬一边翻一边回味着当时写下来心境。十几岁的暗恋，简单赤诚，就像一杯橙汁，酸酸甜甜。在这段不能宣之于口的感情里把自己放在一个极低的位置，为了对方奉献出自己的一切。
他从笔袋里掏出一支黑笔接着最后一行写了下去：
-和衍哥来图书馆自习，没能坐在一起。
卓扬把日记本放回书包，抬头往张衍的方向看了一眼，他应该是在背什么东西，嘴唇一开一合的看得卓扬有些心神不宁。他出了一口气，翻开高数书，不能再咸鱼下去了，他喜欢的可是一个学霸呢，不能给学霸丢脸。
若已知limx→0 f（x）=k，则……嗯，这么简单的替衍哥肯定会，圈起来问是不是有点太司马昭之心了，不过太难的他讲了自己也还是不明白啊。
衍哥这个时候在干嘛呢……嗯？！
卓扬一抬头发现张衍的对面坐了一个黑发到腰际的女生！那女生的背影正好把张衍挡了个严严实实，卓扬得抻着脖子歪着身子才能看到，真的是太烦人了！
想换位置，想和那个女生换位置。算了，还是想想吧，继续做题。
A.f（x）在x=0点连续，B……卓扬还是忍不住朝张衍的方向看，这一看就把他的警惕值拉到了最高。那个女生为什么给张衍递了一张纸条过去！张衍还打开看了！居然还点了点头！喵了个咪的！他是想干嘛？图书馆艳遇吗？
卓扬非常肯定他和张衍都不认识这个女生，那纸条上能些什么内容。
我喜欢你？
还是……帅哥，留个联系方式吧？
不对，应该是纸条上写什么内容才会让张衍点头。
帅哥，中午一起吃个饭？
……
卓扬烦躁地甩了甩头，最后决定一不做二不休，他再不行动的话自己养的猪就要去拱白菜了！他气哼哼地把书装进了书包里，走到张衍桌子面前低声对那个女生说：“同学，我在的位置是A023，我要和你对面的同学商量点事，能麻烦你和我换个位置吗？”
女生欣然和卓扬换了位置，对张衍没有一丝留恋。卓扬疑惑地皱了皱眉，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干嘛换位置？”张衍低声问。
哼！
捉奸！
卓扬肯定不能这么说，没有勇气也没有理由，只好扯了一个听起来很正当的理由：“高数太难了……我本来想着不会的先跳过去，后来发现我一直跳到了最后一题。”
张衍忍不住笑笑，他按亮手机看了一眼：“再过半小时回宿舍给你慢慢讲。你先看点别的吧。”
卓扬应了一声，张衍继续背东西。他右手食指和中指在桌上“迈着步子”，夹住那女生写的纸条偷偷放到桌下，跟做贼似地瞟了一眼。出人意料的是，那上面的东西既不是表白也不是搭讪而是：“同学，能麻烦你背东西小点声吗？”
“……”
怪不得张衍会点头！
卓扬啊卓扬，你真的是没救了！
终于，学生们没日没夜不吃不喝一天一学期预习得差不多了之后考试周也如约而至了。
A大的期末考试为了防止作弊是由监考老师收齐考生校园卡然后随机放在座位上，有些想要靠队外援助的学生这个时候就会偷偷把几个人的校园卡放在一起，但是往往监考老师早已经猜到他们的心思根本不按套路出牌，说好的队友最后被分到教室对角线上也是有可能的。
所以考高数的时候卓扬根本没抱着这个希望，这段时间有张衍开小灶他及格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但总觉得坐在张衍周围会有一种安全感，单纯的寻求心理上的安慰罢了。不知道是上天眷顾还是瞎猫撞上死耗子，监考老师给他和张衍安排的位置居然是前后座！
“衍哥衍哥衍哥……”卓扬压住内心的欣喜一连叫了张衍好几声。
张衍回头冲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监考老师：“别被发现，一会儿都包在我身上。”
考试开始，出题老师可能是为了让学生过个好年，出的题大部分都是他们练习册上的原题，卓扬每看一道题就会想到张衍当时给他讲题时候的表情。
比如张衍口胡的时候不允许自己笑，不然就会被他弹脑门；张衍把他自己讲迷糊的时候也不允许卓扬拆穿，不然还是会被弹脑门；听不明白的时候……这个张衍不会弹卓扬脑门了，他会深吸一口气强行微笑面对生活再给卓扬讲一遍。
卓扬想着张衍教他每一个解题技巧，下笔如有神助，刷刷刷跟吃了炫迈似的根本停不下来，他卷子翻篇的时候张衍还在检查前面，听到他翻卷子的声音张衍还小幅度偏头瞥了他一眼，似乎是在惊讶他的做题速度。
铃——
考试时间到，监考老师收卷子，数份数，宣布退场，同学们一边收拾自己的东西一边吐槽这次题出得是变态还是仁慈。卓扬根本管理不住自己的表情，笑得嘴都合不拢了，看见张衍更是想抱着他猛亲，要是没有张衍他这次高数可能就真的挂了。
“一碗牛肉面对等一个学期的高数讲解，什么时候我的劳动力这么廉价了。”张衍开玩笑道。
“不满意的话……把我碗里的牛肉也给你？”他们学校这个牛肉面味道不错但是肉的份量也的确是少到惨绝人寰，如果一个人肯把自己碗里的肉全部给出去那绝对是真爱了。
“不用不用，我就那么一说，你别当真。”
“肉还不行的话，我以身相许好了。”卓扬坏笑了一下，“衍哥哥，快来宠幸奴家嘛……”
“……”
卓扬撒娇的后果是张衍呛了一口牛肉面差点当场去世。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大学生来说考试前几周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总觉得“预习”时间不够，每天都在社交平台拜学霸求不挂，企鹅微信微博甚至贴吧一个都不落，虽然最后并没有什么卵用，因为老师看你不顺眼还是会大手一挥给个59分；到了真正考试那几天又会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天天都在数还有几天考完还有几天回家，恨不得最后一科卷子交上去之后就能立刻到家，一秒都不想在学校待着。
而卓扬却与他们恰恰相反，他恨不得能多在学校逗留几天。因为张衍是他们宿舍唯一一个本地人，他家王女士要求他给所有室友送站之后才能回家。丁玉泽和冯锐都是考完最后一科当天下午的票，卓扬是考完试隔了一天早晨的票。也就是说他和张衍有一整天的“二人世界”，虽然二人世界就是两个人待在一个宿舍里一起去吃饭一起去洗澡剩下的时间各自玩手机度过的，就算这样卓扬也觉得非常满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