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一切都不好,一切都很糟,唯有一点,是开心的——和程翰良在床上用欲`望交流,身体赤裸,肌肤贴着肌肤,什么都不想,只看他的眼睛,里面有轮十年前的故乡明月。
李琅玉主动去抱程翰良,哭着去亲他下颔,去解他衣服,不着章法,胡闹中带着苦涩,二人耳鬓厮磨来到窗边,李琅玉抓着窗帘,承受着来自对方的亲吻,程翰良将他箍在自己怀里,说,哭什么呀,我还在呢,真想哭,那就等我死了,给我守三年丧,哭三十日灵堂,你愿意不?
他不愿意!他不愿意!
李琅玉手抓得用力,半边帘子一下子扯下来,人也向后倒去,整张脸都被罩住了,程翰良隔着丝织布料去吻他的嘴,堵得他发不出哭腔,最后抱他去床上。
兽`性大多孕育在温床里。
两人身体交缠,像对解不开的九连环,摆成各种姿势,程翰良第一次射在了他体内,李琅玉浑身一滞,刺激得眼热泪流,大叫起来,又哭又喘地让程翰良把他要过去,纳入骨血里,他不想给他哭丧,他只想像故事里说的一样,当他心里埋藏的一朵花。
这些话又苦又甜,在酒精的发酵下变成了洪流,泛滥成灾。
程翰良捏着他的下巴,目光复杂,他问,琅玉,你还恨我吗?
你看,他总是无情得这么及时,这是一道大坝,硬生生拦住了所有洪涝。
怎么会不恨,这人太可恨了!他教他练枪,一定要八环以上,因为八环是肋骨,九环是胸肺,十环呢?十环是心脏!
“我恨你!”李琅玉瞋目切齿地喊出来,扑在程翰良身上,啃噬他的唇,十指嵌进他的皮肤,铁锈味从舌尖进入到胃里。
他抬起腿,跨坐在程翰良身上,用早已湿润的泥泞下`体去磨蹭对方那里,直至再一次粗硬灼热,然后故意糟践自己似的狠狠坐下去,把自己疼得脸色煞白。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他扭动臀瓣,纯然将所有羞耻与矜持抛掉,放`浪地露出迷醉神情,一遍遍喊着这三个字,程翰良捧着他的脸,去舔他的疼痛。
“我恨你!”
“嗯,我爱你。”
“我恨你!”
“我爱你。”
“我恨你。”
“我爱你。”
……
李琅玉每说一句,程翰良便回一句,仿佛永远到不了尽头,他们的感情盘根错节,成了一棵不死的朽木,外面的月亮特别圆,照亮家家户户,月满华夏九千里,北平也不过是其中一处小小的土地,而这棵朽木更是不值一提,可若将这感情拿走,那是拆骨连心的痛。
一周过后,贺怀川从北平离开,沁春园拆了冯家的匾,暂时归于公家,大暴雨总算彻底结束,又能听见蝉的叫声。天气愈来愈热,月巧兴冲冲地跑进屋内大厅,冲着四面八方喊:“四爷,姑爷,小姐回来了!”
第48章 早休兵甲见丰年 1
程兰回来这事,李琅玉在十天之前便已知道,但即是如此,他还是像什么都没准备好似的。事实来得猝不及防。
程兰带回素真大师的还礼,月巧开心,小叶乐呵,许妈欣慰,张管家笑容满面,所有人一团和气,唯有李琅玉,像一颗扎错地方的钉子,不知如何面对。
程翰良去了南京,家里的事大部分由程兰负责,管得井井有条,吃饭时,她突然跟李琅玉开了提议:“这大热天,要不把妈妈接过来住,她一个人住那么点小房子,也不舒服。”
李琅玉神情一顿,夹菜的手悬在半空中,匆匆反应道:“这当然很好,不过妈可能不习惯,我先去问问她意见,要是她不愿来,那就没办法了。”他说完这话,扒了几口饭,心里盘算着对策,当初那徐妇人早就和李生离开了北平,哪里找得到人。程兰目光未移开,心思凝重地悄悄观察他。
过了两天,李琅玉听说白静秋病了,便带她去看医生,肺上有毛病,早年落下的疾,医生的回复很不乐观,开了一张密密麻麻的方子,李琅玉一瞧,眼睛生疼。
他的白姨今年四十,头上虽有华发,但脸是素净的,比同龄女人显得年轻一些,余生只有两愿,一是恩家儿子岁岁平安,二是与女儿再见上一面。
白静秋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两人走出医院后,路过一家照相馆,有一小童向他们推荐生意。
“白姨,进去照一套?”
白静秋点头答应,复又看了下全身,觉得衣服不合适。
李琅玉差店里伙计帮忙上妆,回去将之前程兰定做的那套旗袍拿了过来。
素白底,边角缀着墨兰图案,剪裁出提琴样的曲线。
女人这辈子都想把时间定在最好的年纪,她20多岁的模样已经留不住了,40岁,不如以前好看,但今后的样子没有比现在更好的。
照片冲洗装裱得花一个月,两人未做过多逗留。下午,李琅玉一路盘算,想了个应付前几天提议的法子,思前虑后觉得无多大漏洞,才平静回了程家。甫一进门,气氛说不出的怪,月巧没平时那般热忱,还瞪了他一眼,小叶努努嘴,悄悄提醒,程兰在楼上等他。
房间里,门窗紧闭,空气流动也不顺畅。程兰背向着门,坐在桌前,李琅玉一边拉开窗帘,一边问怎么了。她没回答,反问,你今天忙什么?
“就上次你说的那事,我去问了下妈,她想回老家,那边朋友多,就不过来了。”
程兰剪下几片“仙客来”枯叶,重新调整盆栽位置,阳光正好迎着花心,是副娇气模样。李琅玉走过去,递给她毛巾擦手。
“旗袍可合妈妈的意?”
“她很喜欢,平日都舍不得穿。”
程兰缓缓回过头,抬眸看他,一丝苦意藏在眼里,像蝶翅一样在颤动。真笨,她停顿片刻,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李琅玉不解,又听她继续道:“仙客来一向难养,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月巧养死了它,她怕我生气,重新买了一盆,还以为我不知道。”她漫不经心讲,脸上却挂着失落的苦笑。“那丫头真愚钝,也就明面上聪明,我自己买的花,朝夕相对,怎么会不知道它变了样。”
李琅玉一怔,胸口紧绷起来,他仿佛听到了愈来愈大的心跳声——咚、咚、咚,他迟疑许久,问道:“你,怪她……骗你吗?”
程兰抿着唇,眼眶里有晶亮掣动,饱满的情绪积压在一起,掀起漆黑的漩涡,过了很长时间,她似乎从漩涡里挣脱出来,最后也只是平静地说了一句,我难过。
这简单无奇的三个字像一副船桨,将李琅玉的心绪搅得波涛翻滚,他彻底被人推了出去,戳破窗户纸的世界一片刺亮,他睁不开眼,他什么都瞒不住了。
“你何时知道的?”
“回来的那天。”程兰道,“我本想送点寺庙的还礼给你母亲,可到了那,却不见人,周围邻居告诉我,她早就走了。后来到家那么多天,你却没提起这事,在饭桌上,我试探问你,你一番掩饰更加深了我的疑虑。”
原来那天,程兰早就知道了,他竟然还千方百计地去想一个万无一失的借口,可笑得很。
“徐妇人确实不是我母亲。”他承认道。
程兰了然。“今天上午,我跟月巧撞见你和一位妇人,让我意想不到的是,那妇人身上的旗袍是我之前定做,送给你母……那位徐氏的。她是谁?”
“是我姨母,也是养母。”
“难怪……”程兰苦笑道,“之前你给我衣服尺码时,我便觉得对不上号。现在,对上了。”
那么,只有最后一个问题。
程兰站起身,直视这熟悉的面庞,“你处心积虑这么久,究竟是为什么?”
为什么,为了一场十年的复仇!
他终于来到了要撕破假面的这一天,事已至此,他看着程兰追究的眼神,突然想把所有都砍断,他不在乎事情变得更糟了,最好糟到支离破碎,碎得越难看越好!
良久,他迸出一声轻蔑的笑,看上去十分残忍:“程小姐,我李琅玉人穷志短,爱慕虚荣,知道你程家家大业大,第一天碰到你,就打算傍上你这棵发财树。威名远扬的程中将女婿——瞧瞧,这身份多好听。你一定不知道,我是出了名的虚伪做作、手段卑劣,母亲是假的,身份是假的,对你也是假的,在你之前我还骗过其他人,当然,他们都没程家厉害,我还打算过几年,把你家家业骗到手,再找个由头赶你出门,寻自己的快活去!”
句句如刀,一点点把血肉割开,程兰手指惨白,紧抓着桌子边沿,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这张脸,明明是眉藏书墨、眼含春水,怎么能说出这种残忍腐朽的话?
“当真……如此?”她不愿相信,也没有力气去相信。
李琅玉微微出神,但也仅仅一秒,他要彻底断掉这一切,便以这种方式让程兰去厌恶他。“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他低首附在程兰耳边,“仗义每从屠狗辈,负心多为读书人。”
读书人下作起来,比屠狗辈可怕多了。
他就是个下作的人!
这一瞬间,程兰觉得压根不认识这人,她踉跄地退后一步,从刚才的悲凉转成一种残酷的冷静,许多旧事如同洗净了的镜子碎片,开始显现出它本来的面目,渐渐地,她回忆起一些事,真真假假愈发清晰,“其实你不知道,你最神采奕奕的样子是你谈起你父亲的时候,‘愿为太白登绝顶,一线青天破蜀关’,你说这是你父亲写的,我当时想,子肖其父,你定然为人正直有抱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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