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许这一次,之后就不行了。”晏清还是答应了,秦怀臻笑着转过身,包起两个簪子就走。
客栈。
秦怀臻坐在榻上有些无奈,看着烛光映在晏清的脸上无一丝表情说:“你确定要这样吗?”
“如果你今天没有买那盒不好吃的锦玉酥的话,也许我们能分房睡。”晏清的手半弓着,罩着还很微弱的烛火。
“我觉得很好吃!“秦怀臻反驳道,双手撑着身体往后倾,想要靠窗,结果却勾到了栓子,一扯发带就断了,黑色的头发如瀑倾下。
晏清听见旁边轻微的动静,不自觉地抬起头来,舔了一下嘴唇,继续点着下一个蜡烛。
“真是倒霉,不说了洗澡去了,我睡靠窗啊。”秦怀臻站起来,四处找着能绑头发的东西,找了找去就只有买来的簪子。
“你要戴吗?”晏清的话再次在脑中响起。
“哈哈哈哈,秦怀臻你懂个屁,这叫大丈夫能屈能伸!”头上被李归何扎上好几个辫子的楚约辰,在酒馆对他说。
秦怀臻想了想,现在不可能洗头啊,半天都不会干,吹一晚上冷风估计就会头疼,要是吹成面瘫那就更划不来了,他不禁想起秦夫人得面瘫用鳝鱼血敷脸的日子。
他每次晚上回去的时候,总是被吓得以为撞了鬼,差点对自己母亲刀剑相向。
“不行不行,太丑了。”秦怀臻想着拿起簪子,将头发一挽放了进去,挽起的发丝不免有几缕碎发掉下,衬着他水眸,十分好看。
晏清点好烛火后,刚想要说一句为什么还不去洗,就被眼前的景象怔住了。
“看什么,不好看?”秦怀臻说。
“好看。”晏清简单地回答道。
“我去洗了。”秦怀臻脱下外衣,手上拿着浴帕一甩搭在了肩上。
“嗯。”晏清说。
秦怀臻走过去时还自言自语地道:“真不知道,他们这里的皂角怎么样,如果可以的话应该可以加点别的......”
晏清坐在床上,打开了窗,往下面望,那个摊点还在。
不一会儿,桌子上就多了一把的簪子,晏清手里面还握着一根,跟秦怀臻的那根很像,这是他求着那人回想着重新做的一根,并且答应要把她全部的簪子都买下来。
晏清吹着风,天上有些泛红,可能是因为闻到了隔壁酒馆的酒香,也可能是晚上的寒冷,风吹得脸发红,他的手也有些轻微地颤动。
不过他没有注意。
解下鹅黄色的发带,学着秦怀臻的样子挽起了头发。
“这里的皂角,可真是一点儿也没让我失望啊!还可以加蛋清,可以加花瓣,热水随便用真是太划算了,晏清你快去!”秦怀臻开心地跑了进来。
开了门。
窗还开着,晏清趴在床上似乎是睡着了,他金色的头发披散下来,遮住了他一半的脸。
“要不是你跟我一起来的,就这样开着窗不把你吹成面瘫就是被偷个精光。”秦怀臻心里嘀咕着,将窗合上,熄灭了灯。
窗外,地上,散落着的,全是掰成两半的簪子。
第60章 初见
【焦海】
十年前。
晏清坐在木板凳上,凳子往下嵌进了沙里,他的双脚悬空着,时不时地左右摇晃,今天也是个不阴不晴的日子。
说是去安城,醒来就回到了这里,像梦一样,他记得上一次醒来时,桌子上盛满了菜,安城外面很漂亮,突然有个人撞了他一下,然后自己就晕了过去。
自己偷偷列单子,想要买的东西全部为一场空,他有些埋怨此人。
不过这都已经过去了。
晏清坐在板凳上想,海风还是一如既往的舒爽,他看见远处的商船正在驶来。
像是他们回来了。
晏清想着就跳下板凳,往那边跑去。
晏夫人提起裙子,接过晏正的手从木梯上灵活地跃下,着地后还不忘俏皮地回笑一下,露出两个深浅不一的梨涡。
她看见晏清向自己小跑过来,灵机一动,一个助力就冲了过去,晏清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晏夫人一把抱起来举到了半空,又马上被拥入怀中。
“想不想我!”晏夫人抱着晏清笑着说,用手抚摸着他的头发。
晏清被捂得根本就说不出话来,晏夫人松开手时,自己都感觉有些晕乎。
“抱歉啦,这次给你带了好多好吃的东西,在船上,走吧,我们一起去取?”晏夫人说道。
晏夫人拉起他的手,往前走着,晏清好久都没到船只周边走动,没预想到这船又修砌扩大了几分。
走近了些,他看见许多跟自己父母一样的商旅夫妇,侧眼看见一个男人,和自己一样的黄头发,看起来二十好几,戴着船皮帽,脚踩皮靴,站在甲板上,刚想要去收白绳结果失足掉了下去。
“有人......”晏清刚想要往那个方向指,就看见有个影子飞了过去,冲到海里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潜了进去,救起了那个男人。
可浮起的金发男人并没有痛苦的表情,而是拿起了一个刷好油的木简。
男人很是惊讶。
“我只是很好奇,你到底会不会来救我。”金发男人靠近了些,趁机吻了下去,瞬间周围的人都在起哄还鼓起了掌声,搞得另外一个人脸红得都到了耳根。
晏清毫无波澜的小脸上,显出一丝惊讶。
“那是什么?”晏清手里揪着一袋蜜饯,指着那对仍然泡在海水里的男人,尤其是黑发的那位,脸已经红透了,恨不得钻进水里再也不起来,而金发男人还笑着拍他的肩。
“那个啊……”晏夫人在清算着货物,手里的羽毛笔在舞动着。
“是什么?”
“那是爱情。”晏夫人说。
【灵台县】
转回来,这是十年后。
晨曦,晏清睁开了双眼,屋子里已经被微微照亮,自己面靠墙沉思着。
转过身来时,秦怀臻正背对着自己下意识地扯了扯被子。
还真是毫不避讳地,就跟自己睡在了一起。
晏清小心翼翼地翻身着地,拿起布帕搭在肩上,想找发带,可是怎么翻都没找到,转眼却看着桌子上放了两根,果断地挑了一根长羽,也不清楚秦怀臻用的哪一根,扎上了头发就往外走。
走出门外,坐在了客栈的楼底。秦怀臻还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脑袋昏沉趴在桌子上,手勉强撑着脸。
这么早起来还是头一回。
他虚眯着眼睛,简单地环顾着周围,瞟了一眼老板端来的清汤混沌,上面还加了一个煎蛋,撒了些许葱花。
清汤寡水,毫无食欲。
唉,没办法,谁叫他昨天乱花钱,今天就沦落成这样了,连加油辣子都要一文,简直黑心。
就在秦怀臻接受现实,操起筷子准备吃的时候,客栈的大门突然开了,晃眼得很,这让秦怀臻的心情瞬间跌到了谷底。
“谁啊?”秦怀臻想。
来的是一个身穿圆衫的人,面目清秀,看打扮应是这里的官宦。
秦怀臻一眼就看出,是之前穿丧服的那个男人。
“小生无意冒犯公子行食,只是想询问,您可是将军府上的秦公子”
“是又如何?”秦怀臻放下筷子,一脸不快。
“县令大人今日接到安城寄来信件,才听闻公子来到此地,十分惊讶,这才知晓您是楚国元帅秦乐远将军的长子,实在是有失远迎。”男人徐徐道来,他的脸很是惨白,勉强露出一丝淡笑,就如那天穿着丧衣一般。
“哦,你还有什么事吗。”秦怀臻满不在乎地说。
“听闻公子到访此地没做充足的准备,我们特意送来这些黄金,望公子能在灵台县游玩愉快。”
“我都能买得起你们这里最贵的衣服,还需要你们给我钱?”秦怀臻回道,他仔细盯着此人的脸,想要确认是不是自己之前看到的那个人。
额上系着白绸带,行尸走肉般的走在最前头,漫天的纸钱,飘散的香油和一个需要八人抬起的棺材。
“话已经替县令带到,东西也放在这儿了,至于怎样处置是公子的决议,如若无事,在下这便告辞。”
秦怀臻嗯了一声,示意自己并无它事。
男人明了秦怀臻的意思,站起来,对他作揖之后转身就往外走。
“当官真不容易,自家人都死了,第二天照样还为上面的跑腿。“秦怀臻说道。
许郎刚走到门外,就听到秦怀臻的话语,有些木然地把头偏过来说:“希望公子日后能谨言慎行,否则会惹来杀生之祸。”
“这是在威胁我?”
“世事皆有定数。”
秦怀臻看着他走远后,啧了一声,转眼就看见晏清从楼梯上走下来。
他走进秦怀臻,看见这些钱有些惊讶。
“哪来的?”
“现在靠脸可是能挣钱的,就凭我这样的,随便走在大街上都有人砸钱的好吗?”秦怀臻满不在意地夹起一个馄饨放入嘴中,咸鲜的味道滋润着整个味蕾。
“还挺好吃。”秦怀臻自顾自地多夹了几个,随后吃了起来。
“是秦将军知道你在这里,所以委托他们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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