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面不再压制秦卿,缓缓地放开了手,并起身在其身旁站定。
秦卿保持稳定地坐起身,手指微抖的整理衣袍,且同时轻声道:“我是否中意那幅画对将军而言其实并不重要,将军画中之意,与话中之意,我都已尽然知晓。”
画上分明是鬼面的遐想,也是鬼面对他的猜忌,更是鬼面对他行为不齿的无凭无端认定。
原来他在鬼面的眼里,是如此不守规矩,这般的难忍寂寞。
“你起身吧,将被衣衫整理好便可回了,但记得别告知任何人,今日在此地见过我之事。”鬼面居高临下且不慌不忙地吩咐道,言语平淡至极。
此次,鬼面会在寺庙出现,完全是因为数月前宰相之女的事,这是老皇帝对鬼面私下的处罚,老皇帝命令鬼面每月初一、十五都必须到寺庙来思过紧闭一日,时间以一年为限。
当然,此事知情人不多。
鬼面也自然是不会将实情告诉秦卿。
“遵循将军之意愿,我不会向任何人提起今日的事。”秦卿轻声的语毕,也想不再多做逗留,待整理好衣衫后,便捡起地上的画卷离开了山洞。
他在回屋之后,将那幅画给烧了。
隔日,秦卿便提早一日下山,他在寺庙也待了太久,加上昨日遇见鬼面,他也不宜在此多做逗留。
清晨,轻雪纷飞,晨露清新。
秦卿与楼雁青以及慕鸿歌一同抵达寺庙门前。
寺庙前,天色昏暗,烛火照耀门庭。
一辆花楼所雇的马车,稳稳静静的在寺庙外静待。
“送到此处便可,你们回屋吧。”秦卿站在雪地里,轻声细语间,清素之气浓浓。
“我与好友会找机会去花楼看你,但此等机会现下对我们而言,并不多。”楼雁青平静地站在秦卿身前,唇边溢出的雾气,被风悠悠吹散。
慕鸿歌则是站在距离秦卿稍远的门庭下,静静地看秦卿,只缓缓道:“一路小心。”
无期限的承诺,最简单的道别,成为三人最后的别离。
冰天雪地之中,三人衣襟滚动,发丝徐徐轻扬,醒目的衣着成为最靓丽的风景。
“你们为我做的,我都牢记在心,他日若是有缘再会,我必不会忘却这份恩情。”秦卿的睫毛在风中轻缓、难以察觉的波动,那清明的眼波,委婉的承诺,只叹世事的无奈。
“若是无缘再见,心惜便可,也不必强求。”慕鸿歌接过秦卿话尾,平缓地补充道。
这是在对秦卿说,也是在对自己说。
更是在对好友楼雁青说。
慕鸿歌那渐浓的眸色,映衬着无际的风雪,充斥着迷人的平和之色。
“嗯。”秦卿点了头。
楼雁青也仿佛同意慕鸿歌的言语一般,选择了沉默。
三人在此事上,都达成了一致的共识。
这日,秦卿马车离开寺庙后,楼雁青与慕鸿歌才前后回了寺庙。
寒风冷冽如霜,微亮的天色朦朦胧胧,雪影飞花之中,尽诉着一场相见无期的别离······
世事多变换,也难以预料。
秦卿离开了寺庙,回到城内时,天色已渐亮。
他回到花楼之后,还是住在那处隐蔽的小木屋,平日基本无人出入。
在他回到花楼的第五日,苏姑姑才有时间过来看他。
苏姑姑给他端了一盅补品过来,可却一脸疑惑却欲言又止地看秦卿。
“苏姑姑若是有事,不防真说。”
秦卿穿着简单、低调的布衣,坐在简朴的木桌前,浅浅地尝了几口补品。
“你与将军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如此抱下你,不许你接客,前些日子又亲自提诗为你画像并放天灯,现下全西洲的人都知晓将军找云飞鹤,无非是不满你也楼公子的过去,跟你闹别扭呢。”
苏姑姑有喜有忧的告知秦卿,说将军所放的那只天灯,落到了城中,被城里的人捡到了,此事便就此传开了。
“自从那天灯落城里之后,我这花楼门槛都要被踏破了,那些人虽是不敢直接点你,可都来耗着,盼望着有朝一日能见到你。”苏姑姑倒茶斟饮,花枝招展的华袍,染着一股浓烈的香气。
秦卿一言不发听了许久,才终于明白了,苏姑姑的意思是前阵子寺庙放天灯的那夜,那只巨型天灯是鬼面所做,因天灯上有鬼面的落款与题字。
还有一幅秦卿的画像······
因此,秦卿这个所谓的西洲第一名魁的容貌,便以肖像画的方式展现在西洲众人的眼前,见过之人都被其风采所吸引。
比起云飞鹤当初拿出来炫耀的那幅画,震撼千倍到说不上,百倍到是足以。
秦卿知晓苏姑姑口中所言那只天灯是陆漠寒放的。
这便是陆漠寒要送给他的礼物,以这种方式替他挽回颜面与尊严。
更让所有人都知晓鬼面与他之间,并不是他被鬼面抛弃,而是他与鬼面败军之间有些难解的爱恨情仇。
只因,那盏天灯之上写道:秦卿,你若原谅我,我便原谅你。
这无疑是代表了鬼面将军向秦卿妥协。
丑叔情逢春 第182章
而前些日子,秦卿去将军府前跪求鬼面之事,也全然被扭转成云飞鹤为打击秦卿所放的假消息。
“最近将军都没来花楼,我现下也不知是该让你继续住这处,还是给你换一处好些的地方住。”苏姑姑也相当为难,毕竟当事人未开口。
秦卿眼帘微垂,平静道:“现下就住这处即可,此处安静,我住得惯。”
天灯之事一出,秦卿身在花楼之事便不胫而走,捅破这层纸之后代表鬼面无法再将秦卿藏着。
所以,秦卿从苏姑姑口中知晓,在此期间竟然有人敢来挑战鬼面将军的权威。
“莫公子派人来找过你两次,两次都派人送了几十箱金子来,说这次无论如何一定要将你赎走。”苏姑姑替秦卿再盛了一碗补品,将详细情况相告于秦卿。
听闻此言后,秦卿足足沉默了半盏茶的时间。
最后,秦卿才略微忐忑地问了苏姑姑一句:“将军对此事,是如何态度?”
“将军让莫言之这月的月末再来花楼,到时将军包你的期限已满,是否与莫言之离开便由你自行做决定。”苏姑姑稳站在秦卿身边国,认真与秦卿详谈。
这夜,苏姑姑离开后,秦卿便陷入了深思。
他本以为莫言之,会因他去求鬼面之事而恼怒,没想到莫言之竟然在如此风口浪尖之时,再度提出要为他赎身之事。
这一次。
秦卿动摇了。
从这一日到月末这十多日里,秦卿足不出户,继续在屋内修养。
除了夜里出屋浇浇院中花草之外,他不会走出这个僻静简朴的小院子。
月末这一夜,夜凉如水,月华辉辉。
秦卿身着简朴的青衣,发丝松松系着,坐在树下静心的修剪今日刚栽种的盆栽,慢条斯理的动作极为耐心。
他无事可做,也只好如此打发时间。
“这么晚了,还不休息,是在等我吗?”身后传来一道不冷不热的询问声,似静夜冷风般寒凉。
随即,传来有人临近的脚步声。
秦卿手中小巧的草剪,站起身面向来人,眸光平静地礼貌道:“将军深夜造访,招待不周还请见谅,此处苍凉到屋内坐吧。”
来人衣着金镶玉嵌,月华染出一世浮华,那多练交错的华美长袍,夜幕下散落一地朦胧之莹。
肩领处的镂空软甲,花纹繁复而精致,迂回缠绕在身前与肩上,那肩头垂下的流苏串链随着移动的步伐而轻缓晃动······
烛火微亮的院落中,不凡之态突显,耀眼之光内敛潜藏。
“不必入内了,我只是正巧路过来看看你罢了。说几句话我便离开。”鬼面静立在秦卿面前,语气始终都保持平定,可那脸上狰狞的面具却似恶鬼般凶恶。
“将军不必如此为我挂心,近来我生活无忧。”秦卿没戴面纱,脸上小巧面具暗纹绝美,静心之势无坚不摧。
鬼面诡异地轻笑一声,沉默地看秦卿。
两人之间,无言以对,骤然陷入一片死寂。
秦卿站在石桌前,拿过桌上的素色茶壶,往静脉釉茶杯之中倒茶。
那清亮且轻缓的水声,在寂静的院落之中格外清晰,如酿入心扉的清泉一般,令人心情舒畅。
茶水入杯,茶烟袅袅,清香四溢。
“我住这处无上等的茶,亦无精美的茶杯,但唯有这份心意。”秦卿将茶壶平稳的放下后,便将溢香的茶杯,礼貌地递向鬼面。
鬼面却没接。
夜色下,茶杯中倒影出百花千影,杯中水面泛起的涟漪,似秦卿的心绪般有所波动。
片刻后,在秦卿收回手并试图将茶杯放下时,鬼面才接过秦卿手中的茶杯。
“我近来听闻了不少流言蜚语,相信城里的那些谣传你也听说过了。”鬼面将手中的茶杯放在了桌上,杯中之茶,一口未饮。
“将军有话便直说。”
“陆漠寒这次送你一份大礼,所以我这个雇主也应当要送你一份大礼。”鬼面从然地伸手轻抚秦卿脸庞的发丝,言语之间已透露其知晓陆漠寒借风传灯之事。
秦卿心中着实惊讶不已,可面色依旧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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