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来有点费工夫 (陈隐)

　　江恺和凌川同时偏过头，因为鸡翅不好咬，所以凌川手上还保持着喂食的动作。
　　李煜也是没想到教室里还有别人，而且还是上回打他的那人，一边盯着他两一边走到自己位置上抽出了两张试卷。
　　江恺知道这两人之前有过节，李煜也因为上次自己没有帮他指认凌川的事情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在这种情况下碰面，再一想到上回自己在办公室死活不承认认识凌川的事情，简直尴尬到地缝里去了。
　　他看着李煜，李煜也正在用一阵古怪的眼神打量着他们。
　　凌川和李煜对视了两秒，接着李煜的嘴角突然扬起了一抹邪笑，对着电话说：“思怡，你先去咖啡厅等我，我马上打车过去。”
　　‘思怡’两个字是傻子都听得出加了重音。
　　江恺赶紧看了一眼凌川，凌川皱着眉，视线一直追随着李煜，但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李煜一边往外走一边还不死心地回头盯着他两上下打量。
　　就在江恺以为这事儿就这么风平浪静地过去的时候，李煜突然冷笑了一声，蹦出一句，“原来你两早就认识，难怪了。”
　　“难怪什么！？”凌川追问道。
　　“江恺，没想到你还挺会装的啊。”李煜冷脸看着江恺。
　　凌川不明所以地看着江恺，指了指李煜，“他什么意思？”
　　这事儿过去挺久了，江恺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凌川说，就沉默着没言语。
　　就这么僵持了一会，李煜神色骤然一变，骂了句“死基佬！”接着就跟逃命似的窜出了后门。
　　凌川差点儿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跟江恺面面相觑。
　　他今天穿的粉色卫衣是娘了点没错，但班上的人顶多也就是调侃两句，没人敢这么光明正大的说他是基佬，还是死基佬！
　　巧就巧在今天江恺身上穿的是那件黑色同款，怪不得李煜那眼神跟吃了屎一样古怪。
　　就是因为穿了一样的衣服就被那个死山炮骂基佬。
　　简直神经病！
　　凌川心里那个窝火啊。
　　自己这回都没招他没惹他，莫名其妙害得江恺一起被骂，哪里还控制得了情绪，手里的东西往桌上一扔，一个箭步就追了上去。
　　江恺预感不妙，也赶紧扔了粉笔追出去。
　　李煜大概是属兔子的，再加上对地形熟悉，一直往有障碍物的地方跑，凌川追了他半里地，跑到了一片花圃旁，眼看着就要揪到他的衣领了，李煜一个侧身躲到了树后，绕了回去，但他没想到后边还有江恺。
　　李煜刹住了车，往后退了两步，转过头看着凌川。
　　“赶着去约会啊？”凌川堵在了他的身后。
　　“关你屁事！你不是早就跟思怡分手了吗？”李煜粗声吼道。
　　凌川被噎得无话可说，他是跟顾思怡分手了，也没吃醋，就是单纯的看这个山炮不爽而已。
　　“刚叫的是什么玩意儿？有种再说一遍。”凌川脸色铁青，步步紧逼。
　　二对一的情势，李煜自然不敢再说，僵着脖子说：“你让我说我就说啊？”
　　凌川捕捉到了李煜眼神里流露出来的恐惧，冷笑了一声，“不敢说了啊？”
　　李煜嘴角有些抽搐，干脆豁了出去，“再说一百遍又怎样，你能打死我啊？死变态！死基佬！活该被……”
　　“甩”字还没来得及蹦出来，下巴颏就已经被凌川一拳头揍得彻底麻木了。
　　“凌川！”江恺赶在凌川再次挥拳之前从背后抱住了他。
　　并不是他不想揍这个嘴欠的玩意儿，如果是在校外没人的地方他肯定会帮着凌川一起揍到李煜他妈都不认识他为止，只是现在是在学校，教学楼这边到处都是监控，如果这次凌川把李煜打伤了，那就是证据确凿，他想瞒都瞒不住，只能制止。
　　“撒手！”凌川使劲挣扎却挣脱不开，抬起右腿就往李煜下盘踢去，李煜向后一闪，轻易地就躲开了，捂着下巴死死地瞪着他想要回击，被江恺一个凌厉的眼神给吓退了。
　　凌川的满腔怒火没地儿发泄，眼看着李煜要跑，恨不得直接踹江恺一脚，但他还没有到那么不理智的地步，只是用手肘轻轻顶了一下江恺的肋骨，“撒手啊！”
　　江恺一直拦着他，直到李煜跑出视野才松了手，凌川拔腿就要追，被江恺一把拽住了胳膊。
　　“你有完没完？”江恺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看向摄像头的位置，“看看清楚，都是高清探头，你又想被教育是不是？”
　　凌川顿时没话说了，烦躁地拍掉了江恺的手，眼神里还有一些责怪的意思，“他先骂我死基佬，他先来招惹我的！你还护着他！”
　　“他骂你基佬你就是基佬啊，他骂你杀人犯你就是杀人犯吗？”江恺伸出食指重重地点了点凌川的太阳穴，“你能不能长点脑子，上回他妈……”
　　江恺说到一半突然没了声音，凌川揉了揉太阳穴，不解地看向他，“上回？怎么回事？”
　　江恺只能把上次李煜妈妈来学校大闹一场还想要拉着他一起诬陷凌川敲诈的事情如实说了一遍。
　　“操！还他妈会造谣诽谤呢，个屁.眼长脸上的玩意儿。”凌川冲着李煜逃跑的方向骂了一句。
　　“好了，”江恺理了理凌川杂乱的头发，“狗咬你一口你也要反咬它一口吗？”
　　“嗯啊！必须！”凌川梗着脖子理直气壮地说。
　　江恺笑了一声，“好，我帮你虐他。”
　　“怎么虐？”凌川问。
　　“他的作业都得经我手交给老师，中途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我就不能保证了。”江恺面无表情地说。
　　凌川的眼睛里瞬间放着光，笑了起来，“虽然很幼稚，但是我支持。”
　　被李煜这么一捣乱，耽误了不少时间，江恺也没心思出板报了，两人一起收拾了一下东西就回家了。
　　凌川想想还是不解气，“你刚就不应该拦着我，那探头开没开都不知道，我们学校那探头都是摆设。”
　　“你以为都像你们学校啊，”江恺看着他，“再说了，你刚那一拳也不轻，万一他再脱个臼骨个折什么的，有的你烦了。”
　　“我知道轻重，”凌川想了想，说，“那要是他真骨折什么的…你…”
　　“我会包庇你。”江恺揉了揉凌川的后脑勺。
作者有话要说：　　来！吃糖！


第19章 第十九章
　　我会包庇你。
　　包庇。
　　这明明是个贬义词，居然可以这么动听。
　　凌川偏过头，望着江恺带着笑的侧颜。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江恺的这句话，除了带着朋友之间的情义，还夹杂着一些无法言喻的小情绪。
　　有点儿像是……宠溺。
　　大老虎护着小犊子的那种感觉，很微妙，又有些小感动。
　　冷静下来想想，江恺这一路来真的没少护着他，不管是学习上也好，生活上也好，都会给予他最好的建议和帮助。
　　虽然作业不肯借他抄，但是会很耐心地给他讲解错题，在动物园那回，是江恺拽着他，自己先冲了上去，每次当他企图使用暴力时，江恺都会控制着让他冷静下来……
　　种种的过往，细细品下来才发现，江恺无时不刻都在设身处地为他着想，不是那种虚情假意的义气。
　　突然觉得认识江恺，住在他对门，真是一件特别幸运的事情。
　　江恺大概是感受到了旁边炙热的目光，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嘴角还挂着微笑。
　　凌川的小心脏猛地一抽，随即也绽开一个更大的笑容。
　　江恺眯起了眼睛看着他，“傻笑什么呢？”
　　“你傻笑什么呢？”凌川反问道。
　　“我随便笑笑。”江恺说。
　　“我也随便笑笑。”凌川赶紧跟着说。
　　“跟屁虫。”江恺勾着嘴角别过了头。
　　“我乐意。”凌川昂着脖子。
　　江恺觉得跟屁虫三个字用来形容凌川真的是一点都没错，他之前都没发现凌川还有这设定，黏糊起来简直没完没了，就跟涂了502一样甩都甩不掉，走哪跟哪。
　　这天周六，他正睡回笼觉呢就听见窗外有响动，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凌川又顺着阳台爬过来了。
　　自从上回爬阳台事件之后，凌川就彻底不走寻常路了，不知道从哪淘来了一块厚木板，就架在两个阳台中间，动不动就顺着阳台上爬过来，有天大半夜里给他送夜宵，从房间里看见屋外一个脑袋，吓得他差点尿裤子。
　　好好的大门不走非得从外墙爬进来，江恺简直对他无语了。
　　不过多爬了几次也就习惯了，懒得搭理他，反正说了他也改不了。
　　“恺哥。”凌川拍了拍窗户，从窗帘缝里看见了江恺熟睡的脸。
　　江恺故意没睁眼，难得的周末，他想多睡一会。
　　“江学霸、江帅哥、江大神……”凌川不死心地敲着窗户。
　　江恺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过了一会，听见凌川爬回去的声音，他心满意足地笑了笑。
　　大概过了两分多钟。
　　“天然无公害有机西红柿，十块钱三斤，十块钱三斤……天然无公害……”
　　来自路边摊扩音喇叭高分贝循环的叫卖声把江恺吓得直接从床上滚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