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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红莓 (Ashitaka)


  “您还没听清呢么?”周文漫不经心地嘬着杯子里的果汁儿,“人这个地方就不欢迎我们,就您还一大早化妆换衣服地上赶着热恋来贴冷屁股呢,显您多贱呐……”
  林以雄到底听不大下去了,拿手里的易拉罐敲了敲桌面。没几个人看得起他,就代表着周文更看不起他,挑眉瞄了林以雄不悦的神容一眼,从鼻子里哧了短短一声。
  “说句良心话。”林虹坐的更加板直,俨然眼皮底下的不是饭菜,好比是份顶重要的境外合资的商业合同:“爸在的时候,最疼的女儿就是你,小四毛子跟我都不如你,我就搞清楚你到底在不舒服什么东西?林家不欠你的,林家对得起起你的,你忍到现在不就为了爸的那点钱和这套房。”
  “林家林家。”
  林娜吸了口气,挣开老太太捉着她手腕的那只枯瘦的手,“你一口林家一口一你,林虹,你知道我是抱养的时候就没把我当过林家人。小四生病你一天都没陪过全是我在医院,爸住院你就送了两回汤你也一次都没住过,你忙?希拉里都没你忙。”用力咽了一口,挺艰涩地再道:“我没要过要什么房子钱,倒是你林虹,你自私自利到一种境地了,我这辈子,真的开了眼了。”
  “我自私自利?你儿子的技校不是他姨夫找人你看他那个样子你觉得他能进的去?我自私自利周建忠那年无证驾驶拘留后来他自己出来的?我自私自利你当年生孩子没钱住院谁借你的?我自私自己我把那套空房子让给你住一个月,三百水电费我替你交了半年?”
  “我该你的钱,我一分不差的都算清楚还给你了。”
  “钱清了人情呢?”
  林娜半天不响,过会儿才小声带笑地来了一句:“林虹,你那叫施舍,你开心就给不开心就不给,你给我你觉得你高我一等,你那叫他妈狗屁的人情。”
  老太太筷子往桌上用力一拍,盛汤的小碗倒在了桌上,奶白的鱼汤顺着台面面扑到了桌下,淋在了一直沉默坐在一旁的李鸢的手上裤子上。
  “爱吃不吃,不吃都滚!”老太太压着哭腔说完,抬手把饭碗一扣,站起身掉头回了卧室,“砰”地一声带上了房门。众人都不说话,盯着桌面,林以雄捏扁了手里的易拉罐。倒是周文又特么地懒洋洋欠嗖嗖地开口,指指李鸢的裆,“不去厕所哇?尿一身鱼汤?”
  李鸢立在水龙头边搓着胯下,面无表情,姿势却猥琐下流,怎么看,怎像是屌痒得不行在背着人抠。
  “哎。”周文不吭声地钻进了厕所和他一并站着,递了根烟上去。
  “不要。”李鸢摇头继续抠。
  “装你妈逼。”
  李鸢窝火,低头盯着他一字一句:“装你妈逼。”重音在“你”字儿上。
  “那不能叫‘装你妈逼’啊,改。”周文箍着牙套,白牙上嵌着一排金属色,一张嘴就看着森冷,可说话又着三不着两:“改叫‘装我二姑逼’”
  李鸢顿了半天,才慢吞吞一笑:“你生下来她怎么没给你打死呢?”
  “造孽呗,该养我个混世魔头在她命里耗她磨她,折腾她,我有什么招儿呢,他生我也没跟我打过报告啊。”周文说的满嘴轻松:“我跟她不定谁先死呢,她且活呢,我就是哪天脚手架里一根钢筋一块板砖的事儿。”
  “你每天这么说话,膈应别人舒服自己么?”李鸢便搓扁问,见他那根烟一直举着,便接了,没点,揣进裤兜里。
  “膈不膈应别人我不知道,反正我自己也不舒服,可爷乐意啊,爷我爱他妈说什么就说什么。那帮货,就是不爱听个大实话呗,装那样子,嘁。”
  周文盯着他笑:“就看你我还舒坦点儿。”
  李鸢看他可不舒坦,也可以说是排斥。
  周文从小就不那么好相处,被父母含在嘴里长大,牛`逼精贵的不可一世,林虹一点儿假话没有,就是惯坏。李鸢知道有他这么个不学无术鼻孔朝天的混世堂哥也就是了。稍吃惊掉下巴地再被迫见他,是在初中,这小子和男同学在校外撩着衣服在巷子里激吻,被打卡下班的林虹撞了个正着。刚正如林虹,第一时间揪他去了班主任那儿,转头就叫来了林娜周建忠,恨不得人尽皆知似的告诫着这帮当事人:年纪小小不得了了!这事儿谁敢不管?!
  周文始终怨恨林虹无法消解,情由在此。
  他那时候惯常被周建忠拿鞋底抽了个鼻青脸肿,林娜怨怒与心疼交加,骤雨似的一阵打骂过后,又抱着他哭。周建忠再使脚踹下来,她就挺着背替他挨,挨了又痛,痛得受不了便又哭闹着抬手去扇身下的人。如此反复,周文觉得自己是跟她得一起疯了。林娜推他出了家门,红着眼眶堵着鼻腔,从门缝仍一百块让他去三舅家躲躲。鼻尖一抹,背过身便和周建忠又吱哇乱叫、打砸摔抢地掐作了一团。
  李鸢记得他是从来不肯进自己家门的,一身褴褛鼻青脸肿狼狈得很,还贼几把嘴贱嫌屋子又小又破还一股子迷之霉味,愣是坐在走道的台阶上不动。哭哭又笑笑,笑完了接着哭。彼时筑家塘的街坊四邻,老觉得林以雄家有个神经病亲戚。
  李小杏其实真的是个很温柔的人,总打了盆水,替他擦着脸上打翻了画板似的,五彩缤纷的斑驳。她毛巾凑上去,周文就拧着脖子躲,有时候实在不耐了,就使手搡一把李小杏叫一句“滚”。李小杏不怒,写光了作业一旁看着的李鸢气的扎心,老想着要不要飞过去照他心窝给一脚,叫他别你妈给脸不要脸。
  一来二回的多了,他也就不躲李小杏的毛巾了,老实坐着任她细细地擦,李小杏偶然问他句什么,也会时不时应上两句了。见或者抬抬头,瞪着那双雪亮的眼睛和李鸢对视,李鸢彼时就装逼如风技术纯属,环臂一倚门框,气定神闲地挑眉望回去。
  周文唯独尊敬李小杏,她说些什么他会或多或少地听听,也是因为如此。所以后来李小杏怀孕,家里不同意引产的除了李鸢只有他,而李鸢奶奶催她手术催得几乎是急不可耐。可惜的在于,小孩说话做什么数?大人的事,是永远不许僭越插嘴的。于是那个李鸢其实也并不怎么期待的小妹妹,就没了。这个林家的乱和冷,李鸢知道了。怎么装成熟装的像个大人,李鸢也一直在不厌其烦地模仿尝试。
  “小杏舅妈真的挺惨的。”周文笑眯眯地凑过去,拨了拨砂金的刘海,“再嫁了个不逼着她打胎好人家,就可惜你了,没妈了。”
  李鸢一拳擂他肚子上的时候,快得自己也是没什么感觉。周文弹在墙上仰面冲着天花板不说话,抿嘴忍了片刻,“嗯哼”一声,啐了一口脏,“……妈逼的。”


第12章
  “哎”
  李鸢拿着老肥皂往裤子上打沫儿,不吭声,周文疼完了,就仰在墙上一直地哎来哎去,到底听多了让人觉被冒犯了,不爽,李鸢再转过头看他:“你不喊我堂弟,也知道我名字怎么念吧?”
  “你别说,就你那偏门的字儿我还真差点儿不知道怎么念。”周文耷拉着眼皮瞅他的裤子,“再说话讲的就跟你喊过我堂哥一样。”
  “……”
  别说叫一声堂哥了,连句哎都没有。
  “不过你爱叫毛叫毛我无所谓。”周文使手按着被李鸢锤痛的地方,站直身子,蹭了肩胛骨上一片米黄的墙灰:“我听他们刚才说到你了,你知道他们在叨逼叨你什么么?”
  李鸢猜周文这辈子最大的乐趣就是没事儿操事儿,他一个人心里不舒坦不行,非得拉着旁的人跟他一块不舒坦。那心情越是超过他的,他越是能释怀点儿。怕不是有什么心里缺陷。李鸢一遍这么想,一边又不拦着他继续说。看着他眨了下,意思是:你继续,我随意。
  “他们跟你爸说,别让你考到省外去,就留青弋考师大要么电大,出来考个好找工作的编制成家齐活。”周文语气轻松,幸灾乐祸的笑意里又带了点儿怜悯,手往嘴边上一搭,闹得就跟着计划多不能让人听见似的,小家子兮兮,凑近带着股头发上沾着陈旧烟味。
  “还说然你改名字,老太太提的,说林家的孙子老姓李像什么话,都离了,必须改林,林鸢。”说到这儿嘴巴一扬突然乐了:“你说林鸢多难听啊,还羡鱼呢还林个屁鸢,哎我说的这是个成语吧?临渊羡鱼。”
  裤裆那块一大团尴尬的水印子,裤筒凉飕飕地贴在肉上。李鸢想说,我上哪儿去他们管不着,我考哪儿,我姓什么,我自己决定。再一想,这话说给他听有用么?说给这个脑仁子不知道可有粒花生米大的二流子听有意义么?没必要说。
  ——又极其想说。极其想把这些话掷地有声撂他们脚面上,砸他们个狠的,疼的跳起来叫骂最好,省的一个个张着张大嘴,只知道成日逼逼别人家的闲事儿。
  可到底是怂,只能把这些话一遍一遍,涂完答题卡反复确认检查似的说给自己听。
  我不留这儿。
  我得出去。
  出了青弋出了这帮人,哪里都行。
  李鸢刚换了裤衩,把努努刚揽紧怀里,林以雄的电话叽里呱啦地就来了。李鸢打算着没接,手特么一抖按了接听键,手机搭在膝盖上就听扬声器那头的林以雄的一把亮嗓子。就他这分贝和浑厚度,半夜里逮贼才是绝杀,一句“你他妈有种别跑”猛扎扎亮出来,犹如一剑当喉,蟊贼得吓得原地翻跟头。在KTV飙歌,《天路》那调子分分钟吊上去还带拐个弯,不服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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