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芒 (老鬼先生)

　　步凡如一棒当头，她想了想然后回了句，
　　——我，好像没有她的手机号。
　　——。。。
　　——不！这个真不是我的问题！你知道我可是全班唯一一个有她微信的人！她手机号连她爸都不知道，你说我怎么会有！
　　——好好好你冷静一点，这样，今天不是跨年吗，她肯定要回微信上的祝福吧，再高冷也会回个嗯吧。
　　——这个不好说。
　　——她要是看到了肯定会回你的，反正你一直想找她聊天，发个新年快乐过去她不回你也不会觉得太尴尬呗，要是回了你就问她看春晚没有，然后步步推进，再问你想问的不就好了。
　　步凡觉得这招很有戏，
　　——俞瑶你很厉害啊，谢啦，待会儿春晚开始了我就发消息过去问。
　　——OK。
　　步凡从来没有一年像今天这样期待过春晚的，六点开始她爸妈就拉着她出去各家各户拜年串门，她爸妈发出去一个红包她就能收回来一个红包，总共拿了二三十个，一眼都没看，只盼着春晚快点开始，希望今天谢终南能回她消息。
　　这段时间过得步凡度日如年，听到春晚开始的那一瞬间，她站起身从客厅跑回了自己卧室，点开了谢终南的聊天窗口，
　　——新年快乐谢终南！你看春晚了吗？
　　她总是喜欢直接叫谢终南的名字，有时候会叫同桌，但是最顺口的还是谢终南，叫起来特别有安全感。
　　前面几分钟步凡盯着手机看还比较有期待和热情，可是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半小时，一个半小时，后来看着上面的时间都到十点了，谢终南还是没有回。
　　“谢终南，你今天要是不回我我俩就绝交了！”
　　步凡恶狠狠的看着手机屏幕警告道，虽然谢终南听不到，但步凡发誓要是谢终南初一之前不回她的消息，她就，一个寒假不给她发微信了。
　　步凡的卧室门没关，听见楼下客厅电视机里的小品，越听越尴尬，听着听着她就睡着了。不多久，她的手机就开始了连环震动，步凡想应该是十二点了，她没去管，只觉得脑袋晕，想继续睡会儿，可是手机震动个不停，外面鞭炮声一浪高过一浪，她把眼睛睁开，手指一条条往下滑。
　　她一条条的扫过，谁都有，可就是谢终南那儿没动静，她看了看时间，现在是十一点五十九分，
　　“不还没到十二点吗，吵死了！”
　　谢终南还有一分钟的机会，要是一分钟之后她还不回自己的话，步凡就把她，拖进黑名单。
　　她看着时间一下子跳到十二点，又有很多的消息涌了进来，步凡盯着屏幕，确定全都不是她想看到的名字之后，一气之下准备把手机关机，刚刚按回主界面，顶上就跳出了一条新的消息。
　　步凡皱眉看过去，手从关机键上拿开，
　　那是谢终南发来的。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一共有四个字，
　　新年快乐。
　　步凡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起来，本想快点回复的，结果激动之下不小心手滑把她的头像点开，却发现主页上的有一张新的照片，
　　步凡把那张图片点开，上面是一幢房子的照片，欧式建筑，想来是她在美国的家，上面也配了四个字，
　　新年快乐，时间是刚刚。
　　她退出去，想了想回道，
　　——你看春晚没？
　　这次谢终南回复得很快，
　　——没，我刚到家。
　　——你在美国？
　　——中国，刚到。
　　步凡又想了想，迟疑了片刻还是回道，
　　——你看我之前消息没？
　　谢终南还是几乎在下一秒就回复了，
　　——刚看。
　　——我没考物理。
　　步凡下意识的回道，
　　——为什么？
　　——不想。
　　对话到这里就结束了，步凡没再继续问下去，只要步凡不继续回，谢终南也不会开辟一个新的话题出来。
　　她真是一点都不了解谢终南啊，从小到大她认识的成绩好的，没有一个会因为不想而放弃某课的考试，除非是家里出了事或者自己生了病。谢终南似乎根本不在意自己考多少分，她可以放弃分班考的物理，可以放弃中考。
　　那些在她眼里原来根本就不重要，至于大学，前景，想来她也从来没有考虑过吧。步凡想到这里叹了口气，她觉得有些累。自己像是捂着一块冰，化成的水把她衣服都给浸湿了，还没融化到十分之一。
　　她盯着手机，时间一下子到了十二点半，步凡想，那就换身衣服继续捂吧。
　　——你睡了没？
　　又是一瞬间就回了过来，
　　——没。
　　——你过年，开心吗？你爸妈带你去串门没有啊？
　　——没。
　　——谢终南。
　　——嗯？
　　步凡看着手机屏幕，她心里突然有些伤感，不知道是不是这半夜三更的不睡觉都容易伤感，但是想到谢终南已经足够给人伤感的氛围了，她决定转换一下思路，
　　——我爸妈今年超抠，一共才给我1600的红包，还没我奶奶一个人给的多呢。你呢，爸妈给了你多少。
　　谢终南这次发了一张截图过来，上面是一条微信转账信息，谢终南给那个人的备注是谢东，转账金额是五万。
　　转账下面跟了一条，新年快乐南南。
　　谢终南点了收账，但是没回谢东消息。步凡不用猜都能知道这是她爸，那个连自己女儿手机号都没有的爸爸，一个过年的压岁钱选择用转账方式给的爸爸。
　　步凡发了一个心心眼的表情过去，
　　——谢终南你可是大款啊，我还以为自己总共收得还算多呢，结果你一个人的就把我给超过了好几倍。
　　接着步凡又发了条消息，
　　——你现在在学校旁边的房子里面吗？
　　谢终南回了个嗯，步凡想了想，
　　——我妈和我爸有凌晨三点的飞机，现在都走了，他们要去加拿大学术交流，要去半个月。我现在一个人在家有点害怕，我明天过来找你吧？
　　这次那边等了很久很久，等到步凡都以为谢终南不会再回的时候，还是回过来了，
　　——嗯。
　　可能是因为已经太晚了，步凡的脑袋已经彻底不清醒，她的耳朵时不时传来一阵嗡鸣然后脑袋里面出现了那张该死的闹心布达拉宫牵手照，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这条消息发出去的，反正对于步凡来说熬夜和醉酒的效果就是一样的，
　　——就这么待着不好玩，我们一起出去玩吧，去远一点的地方。
　　谢终南这次回得很快，
　　——嗯。
　　——哪儿。
　　步凡几乎是想也没想，
　　——去拉萨吧。
　　就去拉萨，我也要跟你一起去布达拉宫门前转悠一圈，牵手合照她现在的胆子确实不敢，但是至少得去一趟吧。
　　——嗯。
　　啥？这就同意了？步凡总觉得自己现在是在梦里和谢终南聊天，她真的不敢相信谢终南这么容易就能被她给约去西藏。步凡晃了晃脑袋，准备掐一下自己看看是不是在做梦，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身份证号。
　　步凡脑袋现在还晕着，想着熬夜算一方面，刚刚年夜饭被灌的几杯葡萄酒现在想来是起反应了，她的手指在屏幕上熟悉的按出了一串数字发了过去，大概五分钟后，谢终南那边发了一张图过来，是从A市到拉萨的飞机订单信息。
　　今天早上六点半的飞机，可是现在已经一点五十四了。
　　——我靠谢终南你这么迅速，现在都快两点了，东西还没收呢。
　　说着她又从银行卡里在微信上给谢终南把机票钱转了过去，虽说人爸爸压岁钱就给五万，想来是不在乎这点毛毛雨，但是步凡还是觉得转过去好一些。
　　谢终南没点收款，
　　——不要。
　　——不行，得要。
　　——水果钱。
　　水果钱？是说她给谢终南每天早上带的水果吗？
　　——没那么多呀，那好吧，那我订酒店。
　　——不用，有酒店。
　　步凡看着这轻描淡写的几个字，只觉得自己的心灵受到了冲击，她相信谢终南并没有炫富的意思，只是贫穷限制了她自己的想象力。
　　总算知道为什么她同桌中考不考都能给弄进学校里了，如果不是才知道谢终南家里这么有钱，俞瑶一定会觉得之前她所有的所作所为都是在故意抱谢终南大腿。
　　她发了一个中枪晕倒的表情过去，这是她几天前想分享给谢终南看的图的其中一张。
　　飞机在郊区，她在城区，半夜叫车得半个小时，开到机场又得一个半小时，最好提前一个小时到机场，就是三点半就要出发。
　　——会不会太早了，要不要换个时间，睡一会儿再出去？
　　步凡正顶着自己浑浊的脑袋算时间，谢终南那边就发消息过来了，
　　——只有这趟，今天的，有位置。
　　其实这句话的逻辑表达顺序应该是今天有位置的飞机只有这趟，谢终南说的字数一多就没法好好组装语言，步凡也一直纳闷她是怎么靠着这个表达能力让语文上了一百三。可是她现在脑袋也是晕的，也没怎么注意这句话，反正她能看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