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达达低下头抽了下鼻子,眼前的景物开始漂浮。
“……从小到大我都是一个人生活,习惯了被冷漠的对待,也习惯了不被人爱,没人教过我该怎么好好活下去,有时候我也会想,我这样的人,活着到底有什么意思……”陈洲把头贴在赵达达的肩胛骨上,那里温度惊人:“你是这世上除了我妈妈以外对我最好的人,好的令我都有些怕了,”他笑:“我这么说你一定觉得很矫情,也是啊,我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却依赖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孩,说出去怕是会被人笑死的……但是达达……”
陈洲像是在笑,但听上去却如同在哭:“如果有一天你想走了,一定不要告诉我,我怕我知道,该放不了手了……”
“不会的,不会的陈洲,”赵达达在他的怀里把身子转过来,陈洲的双目通红,像是两颗血玛瑙:“我会在你身边,陪着你,陪着你戒毒,陪着你过崭新的日子。”
陈洲无力的摇摇头:“戒不了的……”
“为什么戒不了?”
陈洲嘴角抿成一条线,微微向下弯起,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你知道让一个人听话的最好办法是什么吗?就是控制他,而控制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毁了他。”陈洲费力的扭过身体躺平,他平静的看着天花板,深刻的面部线条笼罩在一片明朗的荣光里,却脆弱的令人叹息:“在一些人眼里,我就是个没有了利用价值的残次品,留着无用,丢了可惜,放的远了觉得难以掌握不放心,留在身边又总怕这东西死灰复燃烧着自己,想了想,还不如干净利落的折断他的翅膀,让他苟延残喘的活在自己脚下,这才安心。”
陈洲自轻的话刀子似的磨在赵达达心上,这一刻的赵达达出奇的愤怒,带着恨的,怨恨这个世界的不公平,也怨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如果,他想,如果自己是一个和陈洲旗鼓相当的人,是不是在这种时候,他就能像一个避风的港湾,把他的爱人笼在身边,让每一个伤害他的人都尝尝自己的厉害,给他看得见的安全感,让他不再害怕。可是赵达达什么都不是,他像这是世界上的大多数一样,勉力生存,除了空有一腔被血浇灌的爱,他什么都没有什么都做不到。
巨大的绝望像是一块巨石,坠着他陷入无限的深渊。
该怎么办?谁能来救救他?
楼下的门铃声响,赵达达侧耳听了两声,最后沉默的披着衣服下楼。
门外站着几个黑衣男子,打头的那位脸上有一道很粗粝的伤疤。
“大陈总呢?”打头的男人问。
赵达达直觉这些男人不是好人,他下意识的就想关门,而门口的刀疤男显然更加眼疾手快,他连身体都没动,只单单把住门边就让赵达达觉得有些吃力。
刀疤男脸色如常,摆了摆手示意身后的人跟上来,他冲着年轻的男孩说:“配合一些,他是在楼上吗?”说完刀疤男便头也不回的上楼,赵达达的身体挡在男人面前,被后面的一个西装男扯开了。
主卧的门砰的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刀疤男站到门口看着床榻上有些虚弱的男人,道:“希望我没有打扰你休息。”
赵达达对于男人的到来并没显得多吃惊,反而像是意料之内的事情,他平静的看着刀疤男手里拎着的黑箱子,冷冷的说:“我必须得承认陈董身边的人总是这么守时。”
刀疤男对这一句揶揄没什么觉得反应,反而觉得轻松了不少。门外传来赵达达挣扎的声音,陈洲看着刀疤男的眸子瞬间冰冷,连空气都在一刹那间降了三度。
“叫你的人老实一点,这是我家。”
刀疤男沉默两秒,继而冲门外说:“放开他!”
几秒后赵达达有些慌乱的跑了进来,他站到陈洲面前,像一个逞英雄的中二少年,冲着比他强大太多的男人质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陈洲看着赵达达达背影,感觉此时的他像是一个独自面对群狼的羚羊,明明毫无抵抗的能力,却依旧不会撒腿跑开。
刀疤男勉强的维持了表面的礼貌,说:“我们是来送药的。”
“送药?”赵达达的眼里有狐疑。
刀疤男摇了摇手里的黑箱子,语气沉着:“你要看吗?”
赵达达咽了口唾沫,道:“你把药放下然后可以走了。”
刀疤男笑了笑,随后摇摇头:“这药,只能我给他打。”
赵达达的脸上瞬间有一种很浅薄的清醒,好像已经在这种对峙中窥得了什么真相。
他所有的表情都只闪现了两秒钟,随后便恢复了如常,他的眼睛看着男人手里的黑箱子,带着颤抖的问:“那是……毒品吗?”
男人不置可否。
刀疤男以为这个年轻人在种默认下会有些正常的表情。什么比如惊恐,比如愤怒,比如绝望,却万万没有想到,赵达达什么表情都没有,他只是平静的把目光从黑箱子上挪开,然后落到刀疤男的脸上,有些心灰意冷的问:“为什么?”
这问题傻的可爱,却又人人都回答不出来。
刀疤男看了陈洲一眼,像是在说“难道你不要管一管吗”。
可陈洲无动于衷,他只是看着赵达达的背影,像是在努力的记住什么。
刀疤男被赵达达执着的目光盯的受不了,那目光没有攻击性,却难得的富有极强的杀伤力。过了片刻,赵达达终于等到了男人的开口:“我替人做事。”
“谁?”
刀疤男挑挑眉毛:“你猜。”
赵达达的脸上充满难以接受的惊讶:“你是说……陈志……?”对,陈志是下一任董事长,所以他一定会忌惮陈洲这个哥哥,电视剧不都是这么演的吗,可为什么一定要用这么下作的手段?如果是这样他能不能再去求求他,求他放过他。
赵达达的脑袋极速转动,却在下一刻看见了男人的摇头。
刀疤男说:“不是。”
赵达达一愣,随即无意识的问出:“那还会是谁……”
极度压抑的十几秒,赵达达微微向下低垂的目光猛的抬起,所有的不可置信刹那间都浮在脸上,他像是被自己的所想吓到,声音颤抖,甚至中途有短暂的哽咽:“难道是……天啊……不会吧……他可是他……”
赵达达没有说完,他的心轰的一声被击的粉碎,因为他看见男人点头了。
第40章 第 40 章
赵达达整个人都愣住了,他僵掉似的挡在陈洲的前面,想说话的时候却发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人死死的掐住,发不出成型的字句。
刀疤男朝陈洲点了点手腕,意思是时间已经差不多了,陈洲起身,走下去到赵达达的身边,摸摸他的后勃颈,抓猫似的说:“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一会儿就回来。”
赵达达抓着他的衣角,没说话,咬着下嘴唇看着他摇头。
陈洲心里难受,觉得赵达达的眼睛此时像是藏着一颗星,亮晶晶的,看的他心里发软发疼。
他把他的手从自己的衣角下慢慢揉开,哄孩子似的说:“听话,在这里等我好吗?”
赵达达从陈洲的眼睛里看到了某种压抑着的痛楚,他的喉结动了一下,手顺顺利利的松开。
于是陈洲快走两步,把躲在小柜子下只露个尾巴尖的豆丁抱出来,丢到赵达达的怀里:“有它陪你。”
赵达达没抬头,就沉默的抱着猫,任由陈洲把人带到了书房。
他其实是想去看看的,看看这一切到底是个怎么回事,但他不能。陈洲是一个很骄傲的人,虽然有那么多人每天都按着他的脑袋让他委身跪下,可他还是不肯稀里糊涂的活。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允许最心爱的人看见自己最不堪的那一面?这种伤害比往他的伤口上撒盐更会让他难受。
赵达达就着身子坐下,靠在床边,把怀里的豆丁抱得死死的,有一根无形的绳子拽着他的心脏,使得他总需要一次一次的大喘气才能暂短的平复下来。
确实很快,几分钟过后书房的门被打开,赵达达没有听见陈洲的声音,只有噼里啪啦的脚步声徐徐走过,最后楼下的门一响,寂静重新降临。
赵达达沐浴在阳光下,周身却依旧发寒,他有好几秒钟的时间在犹豫,犹豫要不要过去。
他其实心里也害怕,这种害怕不只是对于毒/品,更是对自己。他是个浅薄的人,命运还没有来得及在他单薄的生命里注下太多磨难,就让他经历了一场与爱的冒险,他不知道已经尤为艰难的陈洲带着他往下走会不会很艰难,也不知道所有的事情会不会真的变好,他不想成为拖后腿的吊车尾,又不知怎样让自己看起来更强大一些。
每次陈洲看向他的目光都让他心惊,赵达达像是一个站在岸边的人,眼睁睁的看着陈洲在沼泽里越陷越深,他的目光那么空茫,看着赵达达的时候就像是看着某种虚无缥缈却又值得依赖的东西,能让赵达达在梦中看见,都能把自己的那颗心活生生的疼醒。
赵达达的两只手覆在脸上,把所有的心事都重新藏起来,而后喘出一口气,支起身子往书房那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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