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你怎么上来了……”陈洲慌张的把所有的东西都收拢在黑箱子里,手指尖被针头扎破了,正在流血,他有些不管不顾,像是无处躲藏的狼。
赵达达突然心里就有些难过,他在陈洲的身边蹲下,按住他的手,声音很轻,像是在安抚他:“你慢慢来,我就是上来看看你。”
陈洲低着头,目光依旧落在注射器上,血珠落在地板上,明晃晃的刺刺眼。
赵达达跪在地上扯过自己的袖子把血擦净,平静的问他:“什么时候染上的?”
陈洲的喉结动了几动,最后冷静下来,整个人像是从一个梦魇中醒来,终于恢复了常态:“……几天前。”
赵达达把所有的东西收起来,陈洲想阻拦他,赵达达没让:“怎么染上的?”
陈洲没说话。
赵达达等了等,又问:“怎么染上的?”
陈洲坐在地上,两条胳膊搭在膝盖上,秒针“嗒嗒”的响,他咬着牙,不敢看赵达达询问的目光:“……对不起。”
赵达达起身,他的肩膀松懈下来,像是被伤害了的小动物:“陈洲,你让我觉得很……失望……”
陈洲听到“失望”儿子很明显的愣了一下,随后轻轻笑开:“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你认识我的时候就应该知道的,否则,我怎么会把你接到家里来。”
赵达达:“我以为你会变的……”
“不会的,我很坏,而且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坏。你想听吗?我可以告诉你。”陈洲仰起脸,苍白如纸:“我不止吸/毒,我还经营过娱乐场所,我把比你年纪还小的孩子买过来,卖给有钱的男人玩,为此我赚了很多很多的钱……”
“啪!”赵达达用力的甩了陈洲一巴掌,他浑身发抖,似乎在压抑着什么难以忍受的东西。
陈洲的眼睛突然红了一圈,他用手背碰了碰热辣辣的皮肤,笑着问:“受不了了?”
赵达达一瞬之间想了很多句很难听的话,可对上那双兔子似得眼睛便骂不下去,他死死的咬着下嘴唇,在两方剑拔弩张而又气氛微妙的对峙中败下阵来,抽身离去。
一分钟后,楼下大门响起,最后被人用力的摔上。
陈洲浑身绷紧的肌肉一瞬间松开,他无力的靠在床边,用手背擦了擦脸。
豆丁被吓到了,炸着毛的跑进来,只有它看见了失魂落魄如同落水狗一般的男人,豆丁跳到陈洲的肚子上,小爪子勾到陈洲的薄衫领,用小脑袋蹭陈洲的脖子。
“我只有你了。”陈洲声音轻轻的:“你别离开我……”
……
夜半三更,陈洲又犯瘾了。下午的那只针没打成,家里又没有存货,陈父不知道是个什么态度,一周了,没人问过他,连他最珍贵的人也离他而去。
这是对的,陈洲在被子里抱紧身体,浑身都在发抖,可他还在想他。
陈洲是故意的,故意气走赵达达。小时候看电视剧总能看到这种剧情,那会儿他并不懂这是为什么,只以为那是导演故意的安排。而现在他懂了,因为怕伤害。
赵达达是个好孩子,可他自己已经溃烂了,对于这一切陈洲可以说服自己心安理得的接受,任由自己把它归类为苍天有眼的报应,可是赵达达是无辜的,他没有理由用爱来绑架他,他应该有更好的未来。
陈洲把被子绞的紧紧的,他疼,这个时候的陈洲心里装着一只兽,他想撕碎这世界上的所有东西,只为抵御那难以抗拒的渴求。
豆丁在床边小心的看着他,陈洲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吓坏它了。
“乖……”他的声音颤抖,已经哑了:“出去好不好……爸爸不舒服……需要自己待一会儿……你出去玩好不好……”
豆丁似乎是听懂了他的话,把小身子往他的脸上蹭了蹭,一身白毛瞬间湿嗒嗒的黏在一起,陈洲费力的摸摸它的头,把它放到地上。
豆丁跑去门外蹲着,陈洲看不见它的影子,只能看见一小条毛茸茸的尾巴。
陈洲很想疯狂的大叫,可他不能,他只能死死的咬紧牙关,把手攥成拳头用来抵挡一拨又一波潮汐般的难过。
到了身体就要崩溃的时候,他趁着最后的一丝冷静,用皮带将手绑在一起,死死的扣在床头的栏杆上。
冷汗淋漓,对于陈洲来讲,无异于正在下地狱。
浑浑噩噩间陈洲梦见了自己的母亲,她还是年轻时的样子,头发顺直,身形消瘦,可面容却很紧张,她的两只手很冷,像是要抱他,她的嘴形一张一合,应该是在说着什么,可陈洲听不到。
他努力的把身体蜷着往女人的怀里缩,一脸的泪:“妈妈……妈妈你救救我……我疼……特别疼……你救救我……”
下午的时候赵达达气的不成样子,闷头走了两条街,最后不知不觉的路过一个十字路口,闯了红灯,刺耳的喇叭声把他从愣神中拉了回来。
他赌气的在肯德基坐了半个晚上,脑袋里想的都是这些日子以来两个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心里酸的可以冒泡泡。他的心已经开始往回飘了,可是还自顾自的告诉自己一定不回去。
但是陈洲的目光似乎在窗外的深夜里注视着他,那么无力,那么绝望,像是就要碎了。
“唉……”赵达达心烦气躁的挠挠头发,觉得自己真是贱的可以。
他做好了再次见到陈洲的一切准备。比如陈洲可能已经无所谓的睡下,看见他来了,迷迷糊糊的揶揄一句“怎么回来了”,要不就是还在忙,听到有人进来喜气洋洋的过来抱抱他,跟他说这一切都是骗他的,再不济两个人也得吵一架,吵够了陈洲就把他从别墅里扔出去,并表示两个人老死不相往来……
所有的一切赵达达都想了,唯独没想到陈洲会在他怀里哭的像个孩子。
陈洲的两只手吊在床头,手腕被磨的发红,隐隐有了流血的预兆。他浑身都是汗,疼的哆哆嗦嗦的,水洗的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迷茫着没有焦点。
赵达达突然就难受的不得了,陈洲太可怜了,其实赵达达仔细一想就什么都明白了,他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允许自己被毒品那种东西侵害,如果不是被人设计,怎么会毫无招架之力的任由它吞噬自己。
赵达达摸着陈洲湿漉漉的头发,然后心疼的直哭。
陈洲还沉浸在自己的半梦半醒间,抽噎着求“妈妈”救救他。
赵达达把他抱的更紧,用手背狠狠的擦了一把眼泪,把皮带解开,陈洲被绑的疼了,两条胳膊收了回来,死死的揪着赵达达衣服,像是怕他离开。
赵达达什么都不要了,什么也都不需要知道了,他告诉自己,无论如何都得帮助陈洲戒毒,他不能让陈洲这么不人不鬼的活着。
第39章 第 39 章
上午十点,一片绚丽的宁静中。陈洲紧闭着双眼侧身躺在被子里,脸色苍白,全身有种力竭后的放松,柔软的像只小动物。
这种沉睡来之不易,陈洲的两个手掌都在昨夜如坠十八层地狱般的痛苦中攥出了血,他的嘴唇咬破了,眼睛下有一片很明显的灰,在如雪的皮肤上显得异常深刻。
默不做声很久,一道影子从床上缓慢起身,阳光被遮挡在厚重的埃及棉外,他赤脚站在地板上,朝着窗边走了几步,随后两只手揪住窗帘,双臂猛的打开——哗啦一声,金色的阳光终于脱离了禁锢,铺天盖地的洒下来,洒在陈洲的眉眼上。
陈洲在睡梦中皱着眉,温热的感觉像是一只有力的手,把他从困倦中拽醒。经历了非人的一晚,陈洲的五脏六腑都亏损的厉害,连用力的喘几口气都疼的如同针扎。
他仓皇的用手背挡着阳光,随后便在指缝中看见一角淡影。
陈洲心里一紧,把手颤抖着放下来。
赵达达纤瘦的身子背对着阳光站在他面前,脸上带着笑,说:“早上好。”
陈洲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也许毒/品的力量太过强大,已经让他在无尽的思念里有了虚渺的幻影。
陈洲微微的阖上眼睛,像是努力的让自己恢复清醒,几秒后他再一次睁开眼,人影还在。
“……达达?”一整夜的折磨,陈洲的嗓音哑的像是被车碾过似的,丝丝缕缕的气音间,念的是他的名字。
赵达达舔舔嘴唇,往陈洲的身边凑。
“我回来了。”他说:“你还要不要我?”
陈洲支着上半身,双臂朝他张开,那是个等待拥抱的姿势。
赵达达跳到他怀里,陈洲抱着他,手臂勒的紧紧的,像是小孩子在对待自己最心爱的玩具,不愿意让任何一个人来触碰它,一点点心疼和舍不得都露在脸上。
赵达达背靠在陈洲的胸膛,感受他整个人都在颤抖,赵达达感觉着陈洲喷在他脖颈上的气息温度不对,挣了一下想给他看看。
陈洲把胳膊环的更紧,声音嘶哑的说:“对不起……”
赵达达把挣动的身子松下。
“达达,我吸/毒了……”陈洲的语气里夹杂了太多的死灰般的绝望:“我知道自己已经无药可救,却还是想要更多,应该放你走的,可是这一次……我舍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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