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听话 (落幕之舞)

　　“快进来坐吧。什么时候搬过来的啊？怎么没告诉我一声？那房子怎么样？”肖叶招呼着艾萌进门，关上门的时候似乎想起了什么。
　　果然，当她转身的时候，正看见艾萌站在玄关，望着厨房门口散落一地的绿豆不知所措。
　　肖叶一边打开鞋柜找拖鞋，一边解释：“我刚才不小心……”
　　艾萌什么都没问，也什么都没说，只是把蛋糕放在一旁，换上拖鞋，然后默默走到厨房门口，蹲下开始捡绿豆。好像没有任何违和的感觉，她就应该这么做似的。
　　肖叶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叹一口气，也什么都没说，走过去和艾萌一起捡。
　　两个人都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肖叶吸了吸鼻子，率先打破沉默：“你怎么知道我在家？”她忽然想起来自己在微信上和小二萌的对话。
　　艾萌没有拆穿她，只说：“我看天也快黑了，想着你也应该回家了。”说完她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向肖叶：“你感冒了？”
　　“嗯。”肖叶回：“快好了。”
　　“吃药了吗？”
　　“昨天吃了。”
　　“那今天呢？”
　　“没有了。”
　　“我家里可能有，一会儿我回去给你拿。”
　　“啊……好。”
　　然后又陷入沉默。
　　艾萌手小，不一会儿就将手心里都攥满了绿豆，她问肖叶：“这放哪儿？”
　　肖叶站起身，摊开手掌，“给我就行了。”
　　艾萌正要照做，和肖叶面对面地站着，思考了一瞬，随后突然用空闲的手轻轻拍了拍肖叶的发顶。她说：“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哭，但是……我还是安慰安慰你吧。”说完又拍了两下。
　　肖叶本来就头疼，被她这么一拍更晕了，于是有些哭笑不得。
　　肖叶笑着瞪了艾萌一眼，“哪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啊，摸头不是这么摸的。”
　　艾萌：“啊？那应该怎么做啊？”
　　“这样……”肖叶说完温柔地注视着艾萌，抬起手来轻覆在艾萌发顶，用五指轻轻地，一下、两下、三下……从发顶到发尾，她的手指在艾萌发间抚过，偶尔穿过发丝，那样轻柔，那样缓慢，仿佛时间都停留在她指尖一样。
　　怦怦。
　　怦怦。
　　艾萌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不自觉地手一松，手心里的绿豆欢欣雀跃地跳了出去。
　　空气中似乎有些异样的情绪波动。
　　“吃蛋糕吗？”肖叶收回手，随口说着，“我有点饿了。”
　　“可是……”艾萌回过神来，“绿豆……”
　　“算了别管了。”
　　“……”
　　肖叶笑笑，打开装蛋糕的盒子，惊呼一声：“巧克力的？不是黑巧克力吧？”
　　“不是……”艾萌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她为什么这么问。
　　“给你一块大的。”肖叶说着，动手切蛋糕。
　　艾萌的视线始终集中在她手上，脑海中回想起方才那一幕，心又不受控制地怦怦怦怦乱跳一阵。这样温柔又好看的一双手，递过来的蛋糕也一定很美味吧。
　　“艾萌，谢谢你来。”肖叶说完，用叉子切了一小块蛋糕放进嘴里。口腔里霎时被丝滑甜美的感觉填满。突然莫名觉得幸福和喜悦。
　　“嗯？”艾萌这才抬头，却是看到肖叶的脸时怔住。她又掉眼泪了。
　　艾萌未加思索地伸手为肖叶擦眼泪，“肖老师，为什么你哭起来也这么好看？”
　　××××
　　艾萌回到家就冲进了洗手间，用凉水洗了一遍脸，总算感觉凉快一点。
　　我的天呐，刚刚发生了什么？
　　艾萌使劲儿拍了拍脸，不会是肖老师把感冒传染给我了吧？怎么无缘无故发起烧来。想到感冒，她才忽然想起来，自己借口离开肖叶家，是为了给肖叶拿感冒药啊。
　　再次敲响肖叶家的大门时，艾萌有些不好意思抬头和肖叶对视，“感冒药。”
　　“谢谢。”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啊……”
　　肖叶却叫住她：“你不吃蛋糕了？我一个人吃不完。”她刻意加重了“一个人”这三个字。
　　“哦……”艾萌这才抬头，看见肖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上了一件宽松的卫衣，好像还化了淡妆？
　　肖叶注意到她在看自己，忽然一本正经地说：“好孩子不应该骗老师，哭成那样，哪里好看了？”
　　艾萌离开以后肖叶特意去照了下镜子，心想这孩子真能睁眼说瞎话啊，不行，赶紧重新收拾一下这张脸，把刚才那些丑样子都遮盖过去。
　　“哪里都好看。”艾萌笑嘻嘻地回答。


第19章 第 19 章
　　艾萌开始越来越关注肖叶了。
　　肖老师今天穿了什么衣服，梳了什么样的发型，今天心情如何。她比班长宗晓瑄还上心。以致于宗晓瑄都开始怀疑，艾萌是不是喜欢上了肖老师。
　　最令人费解的就是，一向在语文课上不爱表现自己的语文课代表，居然开始活跃了。
　　对于艾萌的这种反常，肖叶认为，大概是成为了邻居的缘故，艾萌才好好表现几天，指不定哪天又打回原形了。
　　于是肖叶也毫不客气地一堂课提问她好几次，宗晓瑄看在眼里，直觉这两个人有点儿不对劲儿。
　　午饭时间，宗晓瑄说自己写的小说赚了稿费，要请艾萌吃老爷爷，艾萌自然屁颠屁颠跟着去了。
　　艾萌问宗晓瑄：“这次考试你准备好了吗？”
　　“干嘛？怕我超过你呀？”宗晓瑄头也不抬地拿起一块鸡翅。
　　艾萌笑笑，“怎么可能？”说完把吸管插进饮料杯里，用力吸了一大口。
　　“我喜欢肖老师。”宗晓瑄突然说。说完看了一眼艾萌的脸色，然后不紧不慢地把鸡翅送进嘴里。
　　艾萌没料到她的话题这么跳跃，着实吓得不清，导致吸管里的可乐回流，混着口水又回到了杯子里。她十分嫌弃自己地把杯子放得离手边远了点儿，然后故作镇静地说：“她也喜欢你吗？”
　　宗晓瑄没想过她会这样问，也是有些吃惊，讪笑着说：“她是老师啊，怎么会喜欢我，你真是……神经病。”
　　“那你干嘛说起这个？”所以说，班长大人，你说这件事到底有什么意义？
　　宗晓瑄看着她，表情十分严肃，“你是不是也喜欢她？”
　　艾萌笑着低头，“你才神经病，我干嘛要喜欢她？”
　　“那就好。”宗晓瑄满意地点点头。
　　“不会让你的。”艾萌说。
　　“嗯？”
　　“我说考试。”并！不！是！
　　××××
　　这天又赶上体育课，班长大人日常肚子疼，小梁老师已经懒得再浪费口水，随便让孩子们跑了两圈，就解散了队伍。
　　梁老师心情不好。很不好，非常不好！
　　周一来学校的时候，他一大早等在学校门口，等肖叶。发现肖叶感冒了，又殷勤地帮着买药倒水搬卷子。肖老师除了“谢谢”，再不愿意多跟他说一句话。
　　其实肖老师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可是他不甘心。
　　接连两三个早晨他又给肖叶带了早餐，可是每一次，早餐都是在别的老师桌上出现。今天更可气，熊孩子宗晓瑄在上课之前居然跟他说：“梁老师，门口那家包子太咸了，你下回可别买了，齁得我喝了好几斤水。”
　　他当时真想掐死这熊孩子。
　　梁远背着手站在操场上，看了一会儿男生踢球，又听了一会儿女生聊八卦，就准备回办公室了。
　　回去之前，他看了一眼语文组办公室的窗户，发现肖叶正站在那里，朝操场上看着。他对肖叶挥了挥手，肖叶没有回应，却也没有转身就走，这令他很欣慰。
　　于是心情大好，对宗晓瑄等几个请假不跑圈的女生说：“可以回教室了。”
　　女生们正被冻得瑟瑟发抖，聚在一起互相取暖，听到这话如临大赦，争先恐后地往教学楼里跑。
　　艾萌跟在人群后面，走着走着发现宗晓瑄不见了，不禁停下脚步去找她，只见她站在离梁老师不远不近的地方，和往常一样，狠狠地瞪着梁老师。而顺着小梁老师的视线看过去，果然是站在窗口的肖老师。
　　艾萌对着窗户后面的肖叶笑了笑。
　　肖叶却转身离开了那里。
　　肖叶原本只是想看看自己班的学生上体育课乖不乖，所以压根没发现梁老师在看自己，后来等她发现的时候，又看到宗晓瑄看梁远的眼神似乎有些微妙，而这时小二萌竟然还好意思对着她嬉皮笑脸。
　　肖叶想，宗晓瑄对梁老师，一定是有着别样的心思。她已经发现不止一次了，每当梁老师向她示好的时候，宗晓瑄总是会适时出现，总是会用有点儿可怕的眼神看着梁老师。
　　这两个人一定有问题！


第20章 第 20 章
　　肖叶清晨被楼下的狗叫声吵醒，也不知道是谁家这么早遛狗，她躺在床上掀开窗帘的一角，就见窗外灰蒙蒙的，似乎……是在下雪？
　　下雪？她一个激灵坐起身，拉大了窗帘朝外看去，果然是下雪了。
　　屋顶上、树上、停在院子里的车上、地上，都被轻薄的积雪覆盖。对面楼的草地上，正有一只棕色的小狗在雪地里奔跑，跑着跑着摔倒了，吃了一嘴的雪，但是它却丝毫不在意，反而很高兴似的摇起了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