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cause (嚣政)

　　“大家都知道，圣允回归的主打之一《I CAN’T》，是一首男女对唱的情歌，而这首歌，已经被确定在了两天后东京Fan Meeting的演唱歌单上，但负责女声部分的歌手LyeeA是前辈，自然不可能为了一首歌专程飞到东京。”
　　“所以。”老师在底下扫了一眼，继续道，“这次公司决定，在练习生里面挑人，在Fan Meeting上，代替LyeeA，演唱女声的部分。”
　　话音刚落，刚刚才沉下来一点的气氛又一次被点燃。
　　“那么……”骚动中，一个女生壮着胆子颤悠悠地举起了手，“您的意思是我们……会有机会站在真正的舞台上吗？”
　　“对。”
　　金圣允靠在电子琴的琴架上，难得地回了她一句话。
　　“选拔会在下午两点准时开始，就在这个教室，迟到的人，将会直接取消选拔资格，到时候，圣允会在这里监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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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师宣布下课，那些视线黏在金圣允身上的女孩，不得不忍痛把目光从那上面扒拉下来。明明平常离开教室时一个个宛如脚底生风，这会儿，却拖拉到不行。
　　吴于然走得很慢，尽管是第四个离开教室的，却在不到一会儿的时间里，就被后面的人赶上了脚步。
　　女孩们的闲言碎语，自然也落到了她的耳中。
　　“你们有没有觉得，老师看金圣允的眼神，有点怪怪的？”
　　“我也觉得，我听一些前辈说啊，金圣允在出道前，和很多公司的高层都有潜规则，所以才会一出道，就得到那么多资源。”
　　“啊……金圣允跟那个老女人吗？”
　　三个女孩自顾自地往前走，一点小心思全放在说人八卦的恶趣味上，一不留心，就撞上了前方突然刹住脚步的人。
　　吴于然的个子偏高，站在三个身材娇小的女生面前，不由自主地就是一副俯视的状态，三个人对上她的双眼，莫名其妙地就有些心虚，低着头手牵手地跑开了。
　　吴于然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她只是突然发现自己有东西落在了教室，所以才停住了脚步，关于她们说的八卦，她不想给什么意见。
　　因为这背后的真真假假，可能只有当事人才知道。
　　在外面的世界里，人们在说八卦时总会加上‘听人说’这三个字，而在这里，则会变成‘听前辈说’，好像这样，这些或虚构或真实的传闻，就会变得有说服力。
　　但是谁知道，这些别人口中的‘人’，到底是谁，这些练习生口中的‘前辈’又到底存不存在，可能，只是说话的那个人，在随口编造故事时，习惯性加上的前缀。
　　吴于然转身走了几步，一个不经意地抬头，迫使她顿住了步伐。
　　高灿熙亲昵地挽着张闵琛的手臂，正一脸花痴地诉说着金圣允在她眼中是如何如何帅气，后者则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看东看西的。
　　然后不出意外地，对上了吴于然的目光，似乎是对刚刚前者忽略她刻意留座的报复，张闵琛在下一秒便装作若无其事地移开了视线。
　　吴于然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半晌，她低着头，在张闵琛向自己走来的同时，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擦肩而过。
　　虽然用这个词也没什么不对，但吴于然擦的是高灿熙的肩，跟张闵琛也没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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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两点，选拔考核准时开始。
　　金圣允就坐在讲台旁，坐姿不要太过惬意。这样的考核看似随意，有的练习生到台上唱了不到两句，就已经被人喊停。
　　毫不留情的，被老师在名单的名字上画了两条横线。
　　但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你有没有资格吃这份大餐，老师看一眼就知道。
　　所以当最后结果宣布出来，胜出的是吴于然时，底下并没有引起很大的骚动，那阵不情愿的掌声并不能改变她是最高分的事实。
　　当晚，吴于然在宿舍里收拾行李，坐在梳妆台前的张闵琛，在心里挣扎了几次后，慢吞吞地转过身。
　　“喂！你……什么时候走啊？”
　　“明天早上。”
　　吴于然的语气听不出来有什么情绪，但说话时连头都没回，就表示，她现在心情并没有很好。
　　“应该……会等演唱会结束后再回来哦？”
　　吴于然合上行李箱的手顿了一下。
　　“嗯。”


第13章 Part 13
　　Part 13
　　吴于然依期坐上了飞往东京的飞机，跟金圣允的随行人员一同坐在商务舱，玻璃另一边的天空光亮得刺眼，让本来就有点晕机的人更加头疼。
　　她从背包里拿出必备的眼罩，靠在椅枕准备睡一觉，却不可避免地将坐在附近的工作人员的闲言碎语收入耳中。
　　“南助理在哪儿啊？”
　　女化妆师修着自己的指甲，看似漫不经心地提问，但早已为自己将会得到的答复设定好了下一句话。
　　“还用问吗？跟我们金大明星一起坐在头等舱，哪一次外出不是这样的。”
　　后排的工作人员搭话，嘲讽的意味溢于言表。
　　“也对，两个臭味相投的家伙混在一起，难不成还会嫌弃对方吗？”
　　话音落下，又是一阵相互配合的肆笑。
　　这种场面，吴于然早已在公司里司空见惯，在人背后说三道四，向来是某些人的兴趣爱好，而表面越阿谀的人，藏在身后的刀往往越锋利。
　　站在舆论制造点边缘的人，如果不想参与，只能像她一样，装作什么都听不到，她不想在恶言的火坑里添一束柴火，更不想成为被灼烧的人。
　　飞机在几个小时后降落东京国际机场，吴于然一下飞机就直接被工作人员送到了会场，从上台到彩排结束，所有的走位和镜头特写都有导演在给她指导安排。
　　只是直到她完成预演，回到酒店，都没有见过金圣允一眼。
　　工作人员对她的态度并不算太好，但这也许只是他们对待普通练习生一贯的态度。
　　他们在酒店门前让她下车，并在后者弯腰鞠躬时不打一声招呼就把车子开走，只是日本的街道一向干净，不然她或许会黏上一脸的尘灰。
　　吴于然独自回到酒店房间，甩下背包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出手机，她离开了韩国整整一天，而手机却安静得可怜。
　　她坐在柔软的床褥上，点开聊天软件后，却只能盯着那上面仅有的一个联系人名字发呆。指尖僵硬地在屏幕上敲敲打打。
　　然后又懊恼地把那几个字删掉，编辑框里的竖线一下一下地闪烁着，仿佛在催促着犹豫不决的某人赶快行动。
　　‘——叮！’
　　手机在愣神间突然传来提示音，吴于然一怔，嘴巴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开。
　　“到了吗？还顺利吧？”
　　张闵琛发来的聊天消息，短短的七个字却构成了两个问句，这大概是想要破冰最直白的表现方式。
　　吴于然嘴角有些颤抖，想笑，又拼命地抑制的话，大概就是这种反应。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指尖刚在屏幕上敲了几个字，房间的门铃就不合时地响起，急促地，没有耐心地。
　　“来了。”
　　她看了一眼编辑框里未发送的文字，还没经过仔细推敲，索性就先不发出去。随意地把手机扔到床上，然后快步走到门边。
　　“请问有事吗？”
　　吴于然把门拉开了一条缝，屋外，是倚在墙边，脸上写满了不耐烦的工作人员。
　　“这个……”她粗暴地一把将门推开，也不在意突然使力会不会伤到站在门后的人，“是酒店晚餐的餐券，拿好吧！只有一张，不见了也不要找我。”
　　她用两根手指夹着那张餐券，在说话的同时焦躁地甩了几下，待前者的手一碰到餐券的边沿，便立刻缩回手指。
　　说罢，却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吴于然停留在餐券上的视线倏地瞥了她一下，对方还没走，也不好意思关门。
　　“你！没什么事不要乱跑，指不定会什么时候叫到你，吃完饭就立刻回房间呆着。”跋扈的人用那种厌恶的目光扫视着她，看前者没什么反应，又提高了音量。
　　“知道了吗？”
　　“知…知道了。”
　　但吴于然明白，这并不是真正的厌恶。
　　如果是真正的厌恶，那就算是纯粹的讨厌和不喜欢这个人本身，是人类生来所具的干净的情感。
　　但此刻，面前这个人所流露出来的厌恶，只是单单因为她所面对的是自己，只是区区练习生，没有名气可言的自己。
　　这才是真正让吴于然觉得这种厌恶肮脏的原因。
　　对光环的阿谀奉承，对阴影的颐指气使。如果他日，她有幸成为了光芒照耀到的那一面，那她就会看到这些人另一副陌生的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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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店的餐厅八点钟结束服务，而餐券却在七点半才送到她这里。
　　吴于然看着餐券上用红色标记的用餐时间，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她转身拿过搭在椅子上的外套和房卡，离开了酒店房间。
　　一顿仓促的晚餐，食不知味。
　　她在分针快指向十二的时候踏出餐厅门口，一回头，便看见负责迎宾的侍应把玻璃门关上，那里面方才还耀眼夺目的灯光，倏尔全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