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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啷当 (司马拆迁)


  山西风味的长久面。
  商汤这个人,本市长大,本市户口,但是籍贯是山西。夏柯造过他的谣,说商公子是土财主煤老板家的大少爷。
  夏柯握着筷子挑起面头,问:“哪弄的面?”
  商汤面无表情:“山西面馆师傅做的,你放心,不是我妈做的,我妈鸡蛋都煮不熟。”
  夏柯这才放心吃。山西面不讲究浇头,讲究面的做法。不管商汤买的哪家的面,一根面拉成一碗,面里都没放蓬灰,就是拉面剂,面要不断,全凭手艺。他看着碗往嘴里塞面,也不知道吃这种面该咬断还是不该咬断,万一咬断了又是不是不吉利。
  这碗面很清淡,难说正宗山西风味,但清淡适合熬夜的人。没有肉炸酱番茄鸡蛋卤,就是骨头汤,撒几星绿小葱,汤色浓白,顶上浮着一层猪骨熬出的油。
  夏柯呆呆地吃完面喝完汤,商汤撸起袖子,收拾保温杯出去洗。
  冲刷的水声里,走廊上隔壁那一对逗哏捧哏又练起嘴来。
  “伺候媳妇儿也就做到这份上了吧?”
  “唉,伺候媳妇儿哪有这样的,这是伺候亲爹。”
  商汤洗干净保温杯回来:“你要去考试?”
  夏柯说:“是啊,乖儿子。”
  商汤铁青着脸踹他。
  但是那场考试夏柯到头来还是栽了。栽得轰轰烈烈全校闻名,学生会长交上一张带口水的白卷。
  夏柯振振有词,没挂过科的大学生怎么好意思自称新时代的大学生?
  事情的真相是这样的:那碗面让夏柯吃饱喝足,精神松弛下来,一放松,可不就睡过去了。监考倒是几次三番绕到他这,试着把他弄醒,但是夏柯睡得像个死人,监考就绝望放弃,任他堕落了。
  夏柯心里觉得值得,有那碗面熨帖地装在肚子里,他好像有了念想。现实里商汤在等他考完,梦里他又梦见商汤,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不知道这晚上,商汤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多少次。
  那条没有颜文字和表情,简单生硬的“生日快乐”就躺在他的发件箱里。
  他当然记得夏柯的生日,但他不认为他适合在夏柯生日这天发这条消息。
  也许我就是想冷着他。商汤想,他不介意他跟签了丧权辱国条约似的对夏柯好,可夏柯不能迈出那一步。夏柯一旦迈出那一步,他就要把夏柯拉回来,拉回“朋友”“兄弟”的安全区里。
  商汤等到第二天早上,上完了大课,才打开那条消息编辑:生日快乐。昨天忘了。
  按下发送,把手机紧紧捏在口袋里,不出三十秒接到回复。
  礼貌客气的:哦谢了。
  近三年时间可以让一个人了解另一个人每一个细微的动作,看不见动作时每一句话语气的意思,甚至在连语气也听不到的情况下,熟悉他屏幕上字符背后的心情。
  回得这么及时,夏柯一定在等他。要是夏柯回:谢了,兄弟。就是他还记恨“兄弟”这两个字,他没这么回,他不记恨,商汤竟不知该作何感想。


第9章
  一个叔叔端着酒杯走近,满脸堆笑:“小汤?我说你在哪呢,快来快过来。”拍着他的背为他引荐另一位伯父。
  商汤不由微微皱眉,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映着他的鞋尖,他转过身,就像配合这个叔叔迎向宾客,实际上不引人注意的脱开他的手掌,然后背挺得更直。
  第一次出现在这样的场合里,他至少和十个人握手,收下一叠名片以后,去盥洗室,用洗手液在温水下把右手仔仔细细洗了三次。
  他很讨厌生意人,却不得不与生意人来往。他可以从这些人对他的称呼区分出是父母哪一边的朋友,他叫商汤,父亲姓商,母亲姓汤,所以叫他小商的是父亲的朋友,叫他小汤的是母亲的朋友。
  他的父母各有一份事业,各有一个交际圈,而他是两个圈子的交集。高中三年,别人父母最关心自己孩子的时候,他的父母平均下来一个月见他不到一次,连儿子读高二还是高三都不清楚。
  饭桌上看见儿子穿着白蓝的校服,才想起随口问:“学习怎么样?”
  商汤好像天生疏离,一丝不苟放下碗和筷子才会答话,永远坐得端端正正,语气平平:“还行。”
  告诉他父母他每次模拟考都上光荣榜照片栏,有什么意义?他平静地上下学,做试卷,高考,考完后他爸可能是被秘书助理提醒,打电话来问儿子准备报什么学校。
  商汤报了这所学校的名字,然后言简意赅:经管院。
  他爸在电话那端罕见地迟疑了,说这个……有点困难吧。这所学校爸爸是真的没办法把你弄进去,要不咱们出国。你像我那些朋友的儿子,读个预科,然后你想上什么学校,我都找人给你推荐进去。之后你再读个MBA。
  商汤说:不用。
  等到八月中旬他父母才想起再关心他。那时候录取通知书已经到了,他一切都准备好了。
  他爸想展示一下父爱,提出就给他大学外面买套房,商汤告诉他,我妈已经给我买了,精装修,下周就可以入住。
  大学之前他爸妈没管过他,大学开始,他爸妈仍然不在,但是像较劲似的把好资源往儿子身上堆,把人脉往他身上砸,争着抢着压对方一头,显示:我才爱儿子,我对儿子最好。
  商汤把爸妈的好意照单全收。他是一个有主见的人,从小到大的老师同学都觉得他自制力强,他不这么想。他只是很会制定计划,又在“贯彻计划”这一点上对自己比较狠。
  就像他不喜欢生意人,接触过后要洗手,但是每次还是主动去应酬。
  这是他应该有的人生,这是他设想好的人生安排。他希望夏柯能作为一个“兄弟”,长长久久地融入这安排中。为了这一点,他愿意忍受很多心痛。
  转眼就到了三月初,雪融一阵又下一阵,不是乍暖还寒,而是乍暖乍寒。
  地上茸茸的嫩绿草芽尖已经冒出来一点,再过十来天,柳树也该抽出鹅黄的芽。
  万物都在萌发,学生会也在筹备今年的五四青年节文化季。
  这种天气熏人困,高老头的上古史课堂里弥漫着沉闷的睡气。夏柯自然是补觉大军中的一员,高老先生收回了对他的“特殊关照”,不点他的名,他睡得更为安心。梦中听课这门功夫修炼得已臻化境,睡着睡着时不时两眼惺忪地爬起来画一行重点。
  商汤看着就觉得,他不需要自己替他记笔记。
  他甚至不需要自己。
  商汤以为这两年自己像个老妈子似的,他离开自己就是生活上的二级残障。没想到那王八蛋自理能力一点也没丢,虽然个别技能生疏,比如抢饭插队,不出两三天也全找回来了。
  他还在这门课上结交了一帮睡友,卖自己四年来上过的课画的重点和整理的大纲,明码标价,买多打折,挣得盆满钵满。
  真是个奸商!商汤一边气他一边跟自己怄气。
  但终于有事要找夏柯说话。
  下课铃响,夏柯爬起来晃头,要把睡意晃散似的。雪天难得有的日光从窗户照进来,汹涌散开的人群里,商汤只看见日光在他毛刺刺的头顶映出光晕。
  商汤听过,连学生会的女干部都打趣过,“我们敏敏笑起来好像会发光”。但他记忆里清清楚楚记得会发光的人,不是周旻旻而是夏柯。
  这个歪七扭八,没个正形的人,为什么有时在他眼里偏偏是惊心动魄的帅,为什么在他身上总有那些意气风发,恣意飞扬的时刻?
  他抬头,商汤下意识迈步,到他面前为他挡刺眼的阳光,口气却不留情:“你最近就那么忙?高老头的面子一点不给,节节课睡到底。”
  别是贪什么新鲜副业那点钱,又熬夜不要命地换。
  夏柯冲他笑:“没有。”手伸到口袋里摸烟又停住:“就是最近戒烟,提不起精神。”
  他会在夏柯抽烟抽得凶时生硬地说“肺癌”和“我不想吸你的二手烟”,但在通风条件好的地方,比如晚风中,他不介意夏柯吃饱喝足来支烟,懒洋洋地叼着,让路灯顺着他的鼻梁往下照,照出见谁都叼着烟坏帅坏帅的笑,烟头一明一灭的红。说他不可能说出口的真心话,他甚至有一点点喜欢夏柯担心熏着同学,但又不愿下决心戒烟,难得进退两难的样子。
  现在他要戒烟。
  商汤难以分清感觉,只说:“今年五四文化季学生会要和剧社合作,表演一个节目。你有空参加吗。”
  夏柯“啊”了一声。
  商汤不耐烦:“你要是赚钱,你每小时赚多少,我给你。”
  夏柯盯了他一眼,商汤那一刹那像是惊觉自己踩到雷区,抿住嘴唇。好在夏柯生生克制住,又笑起来:“不必,学生会的事我可以义务劳动。我最近不缺钱。”


第10章
  这天傍晚夏柯按时到礼堂,礼堂里聚集几拨人,搞装饰的在测量墙面的高度距离,戏剧社的在说排练的新节目,学生会的在做日程安排。
  夏柯溜溜达达进去,就有眼尖的嚷:“夏会长!夏会长来啦!”
  他穿越礼堂人群,看眼学生会群星拱月的商汤,很有退居二线领导风范地笑:“下台了,前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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