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琼道:“在帐篷里我还用问你!”
徐懋功道:“算了二哥,跑了就跑了,咱们要带着他,反而行事不便。四弟七弟,你二人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吧?”
程咬金眼睛一瞪,正要说什么,却被尤俊达拉了一把,道:“没有,没有说什么。”
秦琼狐疑道:“真的没说?”
尤俊达道:“哎哟二哥,我这么谨慎个人!哪儿能乱说?”
秦琼无奈道:“那就好。就是因为七弟你是个谨慎的,所以才叫你跟咬金一起看守,怎么你好的不学,偏学他粗枝大叶呢?”
尤俊达抓抓脑袋,不好意思道:“喝得多了点儿。”
徐懋功气得要打二人板子,被秦琼拦下。说是攻关在即,目前还是要保存实力,板子先记下,等攻下函谷关再补。
魏文通躲在暗处,整个过程都看在眼里,心道,看来这程咬金和尤俊达说的是真的。
此事关系到大隋江山,现在回去报信,也算是将功赎罪。
想到此,他轻手轻脚地往后退,直到确定营帐那边看不到了,才拔足狂奔。
回了函谷关,杨林看他一身狼狈,便知道又让秦琼跑了。正要大发雷霆,却听魏文通道:“王爷即使要斩,也听末将把话说完!这秦琼原来是投了山东义军,我打探到他们已经集齐了十万兵马,不日便要攻来,打算经函谷关取潼关,再取京城!王爷,不得不防!”
杨林听他说的一板一眼不像是假的,挥挥手让手下放开他,道:“什么情况?还不快细细说来?”
魏文通这才把来龙去脉表了一遍。
靠山王听罢,命魏文通立即着人准备灰瓶、炮子、滚木、石块,以及强弓硬弩,日夜紧盯,以防义军攻关。
暗中跟来的谢映登看他们做准备,知道杨林这算是信了,跑回营中报信。
秦琼立即安排大家整理行装,天亮开拔,往瓦岗方向进发。
徐懋功看罗成还打算跟着走,微微皱眉道:“二哥,是不是让四十六弟先回北平?”
其实秦琼也知道,他所说的让罗成保存实力只是一个原因。
还有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徐懋功早看出了单雄信和罗成不对付。怕大事未成,这两个人先内讧起来。
罗成看见徐懋功拉着秦琼嘀咕,也没说什么,只定定地盯着自家表哥。
秦琼心知即使真让罗成走,若是罗成心里不愿意,也必然会暗中跟着。那样的话,还不如跟大家在一起,更安全一些。
但徐懋功的担忧他也不是不知道,即使罗成不想让自己为难,压得下火,但单雄信那火爆性子,不定哪一刻还是会被点着。
而这四十六友中,又有很大一部分与单雄信私交甚厚,若僵持起来了,也确实麻烦。
想了半天,秦琼对徐懋功点点头,拉过罗成的手,往主帐走去。
罗成一路就拿根手指在他手掌中画圈圈,直到进了帐,才坚定道:“不准踢开我。”
秦琼无奈道:“你怎么知道我要你回去?”
罗成道:“就你跟三哥在那儿使眼色,傻瓜都看得出来好不好?我不会跟五哥打起来的,你放心好了。”
这个玲珑剔透的表弟,一早就猜着他要说什么,自然是轻而易举地就把他想好的一串说辞全堵在喉咙里。
秦琼只得叹道:“可我不想看你受委屈。杨林和魏文通暂时不会追来,等他们来了,我们也已经拿下了瓦岗,瓦岗易守难攻,杨林他不能拿我们怎么样的。”
罗成道:“表哥,那若是拿不下瓦岗呢?若是你们拿下了瓦岗,杨林却只围不攻呢?若是面对面跟杨林打起来,你又下不了手杀他,吃了亏呢?三哥那些个技俩虽然看着花哨,但在面对杨林这样的强敌的时候,却不一定能用得上。何况这群人里除了你之外,没有一个将才。我不放心。”
秦琼无奈,只得拉着他的手道:“可三弟现在毕竟是军师。之前就做好的安排,你要是不听,让我这个首领怎么做?”
罗成看他竟然捏着自己的手指一圈一圈地绕来绕去,好笑道:“表哥你是在撒娇么?”
秦琼抬头,突然就勾了罗成的脖子吻上去。
罗成环上他的腰,温柔地回吻。他感觉的到表哥这个吻里面的不舍。
果然,秦琼亲够了,趴在他耳边道:“我也舍不得,但是,听我一回好不好?我答应你,一定看好自己的命。”
罗成看他一脸为难,眉间的“川”字又开始若隐若现,便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反正,杨林的一字长蛇阵摆开的时候,他们还得叫自己回来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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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继续黑五哥~
43第四十二章
夜已深,营帐中横七竖八地睡着大羊山跟过来的喽兵。
杨林那边拖不了太久,所以天亮以后他们必是一刻不停的急行军,所有人都在抓紧时间休息。
只除了一个人。
帐篷里的篝火早就熄了,单雄信却来来回回地踱步。
罗成进了秦琼的大帐,到现在都没有出来。
他也不知道他在焦虑什么,这二人自北平府相认便常常同塌而眠,他也不是不知道。
或者说,这二人是否同塌而眠,本来也不关他的事。
但他就是焦虑。
其实这焦虑似乎从很久之前就有了。那时候,他听说秦琼在北平认了亲,突然就变成了皇亲国戚,向来淡定大气的单二庄主登时掀翻了一桌子的酒菜,让府里的下人一个个不知所措。
后来秦琼从北平回来,特地绕道来了二贤庄,他本来是高兴的。却听说他还带着个形影不离的公爵表弟。那少年生的面如冠玉、唇红齿白,一张脸除了对着秦琼的时候会笑笑,看谁都冷得像冰。那焦虑便又不着痕迹地窜了出来。
所以单雄信逼着秦琼烧了绿林大帐,逼着他表明跟自己同样的立场,甚至在知晓徐懋功有意反隋的时候屡屡对秦琼煽风点火逼着他反。
他本以为能逼走那个眼比天高、娇生惯养的世家公子。却谁知,那冷冷的少年二话不说便跟着秦琼落了草,什么爵位、富贵,统统都去见了鬼。
秦琼的大帐早就熄了灯,月光洒在上面,也看不到单雄信想象中的影影绰绰的身影。
整个营地除了守夜的士兵压低了的聊天声,便是他自己的鞋子摩擦草地的沙沙声。
连日来往返于山东河北之间,单雄信几乎没有合过眼,按说他现在应该是头挨枕头便睡。但是他就是睡不着。
他自认不是小气的人,但为什么罗成那一袭白衣在眼前一晃,他就恨不得一槊过去把那雪白捅个洞出来?为什么在王君可那里,他竟小气到跟个孩子置气,反而是那孩子大度不介意?为什么在秦母寿宴上他搂不住火,也不顾秦琼的面子,差点儿跟罗成打起来?
这气量狭小的人真是他顶天立地的单雄信吗?
罗成其实也没得罪他,但他怎么就看他那么不顺眼呢?
这念头就像一只吃饱了的兔子,在单雄信胸中跳来跳去。他想了半天,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若自己想要恢复正常,罗成就必须走。
没了这个长得过分好看的少年在眼前晃来晃去,那光明磊落、气吞山河的单雄信必能回来。眼不见为净。
大帐中,秦琼睡得很安稳。虽然眉头微微有点皱,但呼吸绵长平稳,勉强算得上是个好觉。
罗成借着月光看看他纠结的睡颜,轻手轻脚地起身出了帐。
他讨厌别离,所以他决定不等天亮。
却没想到会在帐外遇上单雄信。
大半夜的,单雄信竟然拿着根铜钉林立的狼牙槊,就站在秦琼帐前。
罗成吓了一跳,拎在手里的外衣往地上一丢,下意识地长枪当胸,就准备接招。
待看清了脸,才松了一口气道:“五哥,大半夜不睡,来给表哥当门神么?”
他本是开玩笑,但无奈现在他不管说什么,听在单雄信耳朵里都不会是什么好话。
所以单雄信理解的便是:“你大半夜不睡,偷偷摸摸在表哥帐前,是打算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么?”
正如秦琼所说,单雄信是个直性子。
所以他听得不爽,也知道说不过罗成,便干脆一槊刺过来。
罗成没有防备,差一点被毛茸茸的槊头戳在身上,好在他身形灵巧,往旁边一跃,才堪堪躲过。将枪一挑,把单雄信的铜钉狼牙槊挑得几乎脱了手。
他本来只是本能的自卫反应,却激得单雄信更是怒发冲冠,一张绿脸憋得通红,几乎要赶上他顶着的一头赤发。
罗成可不想跟他打起来,忙又退后几步,道:“五哥这是何意?罗成若有冒犯,还请五哥明示!”
单雄信道:“少废话!是爷们儿的就跟我过几招!”
罗成想了想,终是没想明白这单雄信到底为什么跟自己过不去。但现在明显是他在找事,他才不会上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