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将原本就自负非常,被武奎话语一激,信誓旦旦为少帅报仇不提。
到了校场,两边分开坐了,罗艺并没有罗里啰嗦说些场面话,简短几句过后就让秦琼上了场。
只见那贾尚上前见礼,道:“王爷,秦琼乃配军带罪之身,末将等于其比试武艺,情愿是生死决战!”
罗艺摸摸胡子,犹豫道:“校场比武乃为选才,往年的比试都是点到为止,今日将军要求生死决战,却是不合规矩。”
武奎道:“王爷,刀枪无眼,这秦琼身份特殊,若是不立个生死状,怕是大家也使不出真功夫,还请王爷应允。”
罗成心道:“还真是夜郎自大,这不是自己找死么?若只是比试,表哥必不会伤人性命。但若是签了生死状,对方招招杀手,表哥自然也不会妇人之仁。”当下也回身道:“父王,武元帅说的有理。既是要验真功夫,签个生死状也省的日后麻烦。”
当下秦琼与四将签了生死状,长身站在校台上,道:“不知哪位先来指教?”
只见一个白脸膛儿的将领背着两张弓上了校台。他头戴着亮银打造的狮子盔,身披天河寒江甲,里面衬着一件素征袍,煞是威风。
正是那小后羿陈平。
陈平抬手一礼道:“末将先来讨教。只是上阵杀敌,不但需要精湛的马上和脚下武艺,箭法也是必不可少的,秦琼,你可会射?”
秦琼道:“陈将军号称小后羿,箭法必然是精奇。我当初也练过几天,将军要比,秦琼奉陪。”
武奎本是想让这四将在校场上杀了秦琼,却没想到那三人都没上场,却跳上来个陈平比什么射箭,心下不满,冷冷地看了一眼余下三人。
那神棍将蒋英本来刚才就想第一个上,却被陈平拦住。他们四人中,平日里算陈平最有智计,他便也没坚持。此时被武奎一个冷眼看来,只恨不得立马就提棍上场。
罗成冷冷瞟了三人一眼,将目光回到比武场上。
只见几个兵丁在校军场的南边栽了个木桩,绑好了横管,下面坠了一个外圆内方的大金钱。金鼓也已备好。
陈平道:“马上的战将,自然是要比马上骑射。咱们走马三箭,箭射钱孔,还要连中三元。如有一箭不中,那就是箭法不高,就得服输。你可有异议?”
秦琼道:“如此甚好。将军先请。”
陈平纵马绕过了旗竿,又往西南放马,左手抽弓,右手拔箭,弓开如满月,对准了金钱,飕的一声发出箭去,就听一阵金鼓齐鸣,箭中了金钱孔。跟着放马又绕过了旗竿,第二圈、第三圈都是这样儿,连中三元。金鼓大震,两边人等齐声喝彩。
武亮心道这陈平果然是个有脑子的,这是先在心理上给秦琼来一个下马威,后面再动起手来自然更占优势。想到此,贴在武奎耳边如此说了,武奎也是大喜。
秦琼面上并无波澜。
但罗成知道秦琼对弓箭并不及双锏那么自信,想了想抬眼向表哥望去。
秦琼回了个稳操胜券的眼神,弯了嘴角笑笑。对着陈平,他早有对策,又怎么会怕输?
念及此,秦琼马鞭一挥,黄骠马走鸾铃响,在校场里奔驰如飞。金盔金甲,红衣彩靴,映着他淡金的脸色,当真是宛若天兵下凡,好不威风。
他平日里虽然交朋友慷慨大气,但待人却是温和有礼,就连张公瑾也没有见过他马上英姿,当即瞪大了眼睛。
罗艺捋着胡须,两眼弯弯。
只有罗成一脸镇定。战场上的秦琼,他原本就再熟悉不过。
或者应该说,每一面的秦琼,他都熟悉不过。
再去看,就见秦琼打马绕着刁斗旗竿转了好几圈,往北一撒马,两手认扣填弦,弓拉的全满,待黄骠马到了校场中间,反背回身一箭,就见箭穿钱孔,金鼓大震。竟是飞将军李广的一手“回头射月”。
罗成心里暗笑,难怪前些日子陪着表哥练射箭,他跟自己讨要几招看起来唬人的架势,说是好看就行,实不实用没关系。当时还心下纳罕,一板一眼的一个人,学这些个做什么?
现在看来,表哥就是表哥,遇着不是太擅长的事儿,也知道拿着花哨的招式来抢眼。当下带头喝彩叫好。
秦琼催马再奔,又是一招“折腰赶日”、一招“卧看牵牛”,都精准射中了钱孔,场中喝彩不断,掌声如雷。
陈平也是各中高手,自然也看出来秦琼箭法虽也不弱,却难免也有讨巧之嫌,当下拱手道:“果然箭法高强,陈平佩服!不知是否愿意撒马一战?”
鼓声大震,两个人齐撒坐马,各抖丝缰,一东一西,各自圈马回场。
秦琼双手持锏,陈平则摘下黑缨枪握在手中。
陈平仗着兵器长,一碰面,摔杆就是一枪。
秦琼双锏一合,搭起个十字,在往右一挂,便把枪挂了出去。
不容的陈平抽枪换式,左手的单锏在枪杆上一兜,“当”的一声响,陈平只觉得两腕发麻,还没反应过来,黑缨枪已经落在地上。
三将一看陈平落败,俱是不忿,赛展雄杨望大吼一声,催马上前。
他速度奇快,一眨眼便人到、马到、兵刃到,举着一口锯齿飞镰大砍刀,搂头盖顶地就劈下来。
秦琼仍是双锏十字一架,接着了大刀往下一招“巧破千斤”,杨望便大刀劈空。
他抽回刀来,却还没来得及变招,就看到一双金锏朝面门砸来。
此时正赶上二马错镫,秦琼来不及收势,杨望也再躲不开,“噗”的一声,双锏便扎进了眼睛。
铁棍将蒋英暴跳如雷,一摆铁棍催马就往前撞,口中大骂:“好你个恶贼,敢伤我们的杨将军!先吃我一棍!”
罗成心道,心浮气躁正是对敌大忌,这蒋英也是上来找死的。武家的四将果真是徒有虚名。
却说秦琼这边,长棍袭来,他将身一闪,双锏搂头盖顶就向蒋英砸过来。
蒋英横棍去挡,却发现秦琼只是晃了个虚招,双锏已经直奔他的中脐。
蒋英立棍往外手中一挂,却竟又挂了个空。
原来秦琼这一锏仍是虚招,没待得他反应过来,双锏又抽了回来。趁着马将错镫,他两只锏一分,长腰探身,一个白鹤亮翅,左手锏护体,右手锏正打在蒋英的后脑。
蒋英脑浆崩裂,当下死了过去。
罗艺看的精彩,不禁捻须哈哈大笑。
武奎武亮已经是脸色煞白如纸,四将出马,还是拿不下秦琼,丧子之仇竟像是报不了了。
正想着,只见那似典韦贾尚也已催马上前。
他身高丈一,像座铁塔一般,一对画杆双戟舞得虎虎生风,一招快似一招。
秦琼双锏粘绵黏闪,封严不漏,耐心周旋。但这贾尚戟沉力猛,几十个回合下来,贾尚虽伤不到他,他却也近不得贾尚之身。
思量一刻,还是得使出绝招。
贾尚一戟之下,秦琼假装败走。黄骠吗会意,往前一冲,前蹄跪倒。
那贾尚以为秦琼马失前蹄,不禁喜上眉梢,打马便追。
哪知秦琼这一招叫做“走马翻身绝命锏”,贾尚双戟一到,秦琼双锏点地,借力旋身而起,人和马都躲开了双戟。
贾尚万没想到秦琼还有后招,这一刺乃使尽了全力,却不期然扑个空,哪里还收得回来?
秦琼调转马头,抡开双锏,便砸上他的后脑。
秦琼打赢了四将,上前向罗艺行礼交命。
武奎已经又惊又气,七窍几乎要冒出烟来,腾地起身道:“王爷,这秦琼武艺高强,末将看得也是手痒,请王爷准许末将与其一战!”
秦琼心道表弟说的果然没错,这武奎还真的亲自上来讨打。只是这武奎是皇上亲封的大元帅,自己可是要万般小心,别伤了他的性命。
罗成笑道:“武元帅这是做什么?您也说了这校场上刀剑无眼,若是我表哥不小心伤着您,咱们罗家也没办法跟皇上交待。所以,这武比不得。”
武奎道:“生死有命,我若当场丧命,也与他无干!”说罢喊人上来笔墨伺候,不一刻便将写了生死状的锦帕丢在地上,纵身上马。
只见那武奎是搬刀头、献刀纂,迎门一点。秦琼单锏堪堪一挂便拦了回去。
武奎抽回大刀,平刀奔向秦琼的肩头。
秦琼立锏一推。心道这武安福尚有两下子,但这武奎可真是武艺平平。又不想伤他性命可如何是好?
二马冲锋过去,两个人打在了一处。
武奎来回来去都是搬刀头、献刀纂,秦琼招架了几个回合,趁着他大刀砍来,使了一个顺水推舟,借力使力,武奎的右手就直直往下戳。
秦琼右手锏轻轻点上武奎肩头,那武奎就大刀一撒掉下马去。
秦琼下手收着力,那武奎本来伤的并不重,但奈何那战马不禁吓,竟受惊飞奔起来。
武奎一只脚还卡在马镫里,生生被拖出了好几里地,才有人将那惊马收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