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海脱力摔下马来,仰面朝天落在地上。还没等喘口气,罗成飞马赶到,长枪一挺便刺入胸口,红海环目大睁,当下就断了气。
三军士气大振,秦琼金锏一挥,带领大家夺回瓦口关不提。
秦琼出榜安民,安顿好关口的事情,留史大奈、杜文忠坚守,自己带了罗成、秦用和几个亲兵回北平府复命。
罗艺看秦琼不但打了胜仗回来,还带回一员虎将。
小少年进屋便拜,开口就是“王爷爷爷”,直乐得罗王爷眉眼弯弯,胡子翘翘。当下命秦用为瓦口关守将,三日后出发。史大奈、杜文忠为副将,协助守城。
秦琼看罗艺对小辈毫不掩饰的喜爱,心道表弟再过两年也到了娶亲的年纪,回山东的事情真是一刻都不能再拖了。
秦用哪知道爹爹那么多心思,只看着小表叔像画儿里出来的人一样,年纪又跟自己差不多,便整日进进出出都拖着秦琼,跟在罗成屁股后面。
这一日,北平府后花园,秦用又拉着罗成切磋武艺,两人比划一阵,秦用好奇道:“爹爹跟表叔武艺都这么好,你们俩若是打起来,谁赢谁输呢?”
秦琼被问得一愣,才发现传枪递锏一年多,俩人有切磋也有比试,竟是回回不分胜负。
罗成笑道:“你觉得谁赢谁输呢?”
秦用道:“爹爹的金锏虽然厉害,但是表叔的罗家枪法也极是精妙,而且力气比爹爹大,我赌表叔赢!”
秦琼哭笑不得,伸手去刮秦用的鼻子,道:“对你爹就这么没信心?”
秦用笑着往罗成身后躲,道:“爹爹其实也不用不服气,表叔英俊潇洒仪表堂堂,爹爹就是输了也没什么丢人的。孩儿明日也该去瓦口关赴任了,不若你们就此打一场,也叫孩儿开开眼?”
罗成倒不觉什么,拉开秦用环在自己身上的手就要去提枪。
秦琼却道:“用儿别闹!我也该回去收拾收拾东西了,明日便跟你一起走,我要回趟山东。”
罗成一惊,心道原来他还惦记着这事儿呢。
当日晚饭,秦胜珠在园子里摆了一桌丰盛的酒席。罗艺拿着张纸,问秦琼可是想家了?秦琼也并不隐瞒,点头说是。
罗成拿过那纸一看,只见上书:“离家日比一日深,恰似孤雁宿寒荫。纵然此处风光好,却有思家一片心。”正是表哥的字迹。
原来秦琼之前几次提过回家,都被罗艺和秦胜珠以各种理由拦了下来,这回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说辞,干脆写了首诗扔在桌上,自有有心计的丫鬟呈给秦胜珠。
秦胜珠夹了块鱼放到秦琼碗里,道:“叔宝,你离家久了也是该回家看看母亲,姑母也不好强留你。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秦琼答道:“用儿明日到瓦口关赴任,侄儿正好同行送他过去。”
秦胜珠道:“也还真是急。我也是,身体不太好,不然真该跟你一同回去,把我那老嫂子接来北平府住。”
罗成听了一喜,道:“父王母妃,孩儿还没有拜见过舅母,不若让孩儿跟表哥一同回去,帮母妃传达心意可好?”
秦胜珠寻思一番,点点头看向罗艺。
罗艺又问了罗成一些军中事务,确定都打点妥当了,笑道:“原来你小子早就打定主意要跟你表哥走。”
秦用咽下嚼的一口的食物,笑道:“表叔当然是舍不得爹爹走。此番去了,一定把奶奶接来享福,我也好拜见她老人家。”
罗成但笑不语。原来他下午听秦琼说要走,急急回了军中,把该收尾的工作收了尾,暂时收不了尾的也都做了安排。
秦琼虽是不愿,但想到等回了山东,罗成顶多再呆几日,也得赶回幽州处理军务,便也笑道:“母亲也很想念姑母,此番表弟去了,想必也是欢喜得紧。”
罗艺道:“此次回去,若是你母亲愿意搬来北平府住,我就在这边给你谋个职务。若是住惯了山东不愿意来,你便去找济南府镇台将军唐璧,他是我的门生,我给他去封书信,必然给你一个相当的差事。罗成也正好与你同去。”
秦琼谢过,一家人吃饭、各自打理行装不提。
第二日清早,三人三马自北平府出发。
秦胜珠虽然支持儿子替自己去拜见秦母,但毕竟多年来除了打仗的时候,母子都不曾分离过,自然也是不舍,千叮咛万嘱咐罗成出去了一定要好生跟着表哥,不要乱生是非。
罗成笑道:“母妃放心,表哥去哪儿我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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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用儿你个小腐男~
18第十七章
送完了秦用,秦琼罗成两人两骑走在官道上。
秦琼想到之前单雄信为了自己的官司,不可谓不费煞心思,觉得此番回山东,总该去拜访一下才是,以后要再来,可就不容易了。
但又担心带着罗成不方便,毕竟一个是官一个是匪,见了面,若是一不小心弄个剑拔弩张,可怎么收拾?
一路上矛盾着,眼看还有一日路程就要到了双阳岔路口,也管不了那许多了,秦琼还是决定坦白跟表弟说了,反正他这趟出行也是私事,表弟又不是不明是非的人。
途径一个人声鼎沸的镇子,兄弟俩找了个小店安顿下来,找地方吃饭。
罗成看秦琼一双筷子把碗里的面搅的烂烂的,也不往嘴里送,不禁笑道:“表哥这是近乡情怯,还是心里有事啊?”
秦琼道:“你先前总缠着我问外面的事情,我也净捡着好的跟你说。但你可知道在被押往北平府之前,我也遇上了不少事儿?”
罗成心说这是要去二贤庄了。也好,这次赖着跟表哥出来,提前跟单五哥见个面,也好免了日后的尴尬,道:“嗯,当时帮表哥处理杀威棒的伤,发现表哥身上还有别的伤。但看你不太愿意说,我也就没再问了。莫非表哥是触景伤情了?”
秦琼道:“当时我奉命押解犯人回山东,在潞州遇上有人被追杀,一时正义心起,拔刀相助,却惹来金蛇卫一路追杀。后来身受重伤住在潞州,竟又碰上黑店,不得已当锏卖马。穷途末路之时,若不是二贤庄庄主单雄信相助,恐怕客死他乡也说不定。最难得的是,当时我与这位单庄主还素未谋面,并不相识。”
罗成笑道:“那咱们真要去好好谢谢这位单庄主。”
秦琼点点头道:“后来,我在二贤庄养好伤出来,又遇上莫名其妙的盗官银官司,还是亏了这位单庄主倾力相助,才得以免了死罪,发配幽州。一路上又承蒙各路好汉相助,才得以活着到了北平,与姑母相认。”
罗成道:“这位单庄主也真是位英雄。其实前方就是双阳岔路口,一边往山东,一边往山西,我跟表哥先去山西好了。”
秦琼道:“嗯。我也算是好命,能遇到这位单庄主,并有幸与其义结金兰。说这些,本就是想先去山西拜访一下这位单贤弟。”
罗成拍手道:“那去就是了。正好我也想见见这位大英雄。”
秦琼还是心有顾虑,顿了一顿,道:“表弟,你真的不曾听说过山西二贤庄?”
罗成道:“当然听过,赤发灵官单雄信,那是绿林十三省的总瓢把子。你放心吧表哥,你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响马又如何?我不会看低了他。过了双阳,我跟你一同去,只要这位单庄主对我没偏见就行。”
话说清楚,秦琼松了一口气。
他原以为表弟自小生活在王府,衣食不缺,怕是难理解江湖义气。再加上又有个恨透了响马的父亲,耳濡目染,必然对这些绿林好汉嗤之以鼻。
却没想到他竟如此通情达理,反倒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罗成心里也是一喜。
之前明示暗示着表哥讲讲江湖上的事情,他却总是缄口不语,只有的没的讲一些衙门里当差办案的事情。上次在城门碰上王伯当和谢映登,还借故把自己支开。
他没想到这此归家之行,两人间的信任不经意间又进一步。不禁嘴角一扯,喊道:“小二,再来一壶酒!”
罗成一向不会主动要酒喝。
一方面是年纪还小,王妃不许。另一方面是,上次跟宇文成都喝了个尽欢,后来提心吊胆地过了好多天。要不是碰上武安福教训了一通转移了罗艺的注意力,怕又是一顿板子。
所以后来他总是比较控制。反正对于罗成来说,时刻保持清醒的习惯已经长在了骨子里,除了对表哥的感情之外,要控制什么都不算是太难的事。
所以秦琼看他要酒也挺惊讶,道:“表弟何事这么高兴?”
罗成坦然道:“表哥在北平府住了一年多,一直都不肯告诉我你还有一帮绿林朋友,这回终于坦诚相见,我当然高兴。”
秦琼一听却皱了眉,愠道:“你早就知道?你找人调查过我?”
罗成心道坏了,一不小心说漏了嘴。面上却还是笑笑,道:“表哥,父王是坐镇幽州十六郡的王爷,要认侄子,能不调查底细么?”